看著眼前的冒著寒芒的槍尖,楊煥峰的眼中失去了神采,他從小就被譽為族中最為傑出的天才,以魂尊的修為掌握了偽器魂真身的狀態,這是族內前所未有的。
族人都說他要不是專注於技藝花費了太多的時間,現在應該都在衝擊魂王了吧。
可現在他卻被一個魂尊,在他最引以為傲的技藝上打敗了他,而且對方的年紀看起來比他還要小上幾歲。
良久後,楊煥峰渾渾噩噩地開口,“不用了,剛剛我連碰都沒碰到你,用上魂技也是一樣的。”
“煥峰……”
楊武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是跟許墨白交過手的,清楚地知道用上魂技的許墨白有多麽恐怖,光是他弑神槍上縈繞的火焰都夠讓人頭疼的了。
“行了,你們先回去吧,我有些事要問問這位小兄弟。”
不知為何,楊無敵看起來並沒有因為破之一族落敗而感到憤怒,反倒是連帶著前面積攢的怒火也一並消失一空了,似乎眉宇間還按捺著幾分喜悅。
許墨白見狀也收起了自己武魂,“看來楊族長是應下這件事了?”
“那是當然,我破之一族一諾千金,自然不會做這出爾反爾之人。”
楊無敵快步上前,圍著許墨白細細打量了一番,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許墨白有些疑惑,楊無敵沒事打聽他年齡幹什麽,難不成他等會兒還要告訴自己族中還有一個貌美如花的芳齡少女,正在閨中待嫁?
許墨白皺了皺眉,問道:“這跟我們合作有什麽關系嗎?”
“哎,當然有關系了,你快說你到底多大了。”
對許墨白一番打量後,楊無敵是愈發地欣喜了,言語間的喜悅之情都快要湧出眉間了。
對此,許墨白愈發感覺楊無敵不安好心,不由得嘴角抽搐了幾下,後退了幾步說道:“楊族長,我可不是那種為了利益就出賣自己肉體的人,族長你還是另謀快婿吧。”
聽許墨白這麽說,楊無敵才醒悟過來自己前後態度變化太大引起了許墨白的誤會。
他沒好氣地笑道:“你這個小鬼頭想得還挺美,少廢話,你今天不告訴你多大了,那就別想跟我們談什麽合作!”
“……”
許墨白腦門上浮現出幾根黑線,沒想到剛剛才說過破之一族不會出爾反爾的楊無敵。翻臉能翻得這麽快。
“或者,你我不動用魂力,單純比拚技藝打一架,要是我贏了,那麽你就告訴你的年齡。”
也許是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些不妥,楊無敵立馬換了一個辦法。
“不打,反正輸了,你們破之一族也不認帳,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可不做!”
許墨白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楊無敵的提議,合著弄了半天,他是來破之一族以武會友了?
要是真的以武會友,許墨白倒也不怎麽介意,畢竟完事之後,能結交到一些不錯的朋友,但擱這裡,他只能認識一個老流氓,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可不願意乾。
可是見獵心喜的楊無敵,可不會因為許墨白的拒絕而放棄。
“打不打,你說了可不算。看槍!”
話音剛落,漆黑的丈二長槍——破魂槍就出現在了楊無敵的手中,同時帶著雷霆之勢向許墨白的頭顱刺來。
“我去,老頭你來真的!”
饒是活了兩世的許墨白也被楊無敵此時的舉動給激怒了,
他右腳腳尖輕點了一下地面,整個人便飛速後退避開了楊無敵這一擊。 “看來我今天是要槍打南山敬老院了。”
許墨白右手一甩,金色的弑神槍便再度出現在了他的手中,同時左腿蹬了一下柱子,借力向楊無敵攻了過去。
兩者的槍尖相撞到了一起,許墨白終究是太過年幼,體魄方面就算是有弑神槍的加持,也抵不過楊無敵。
兩人相持不到一息之後,許墨白就被震飛了出去。
“就這種程度可遠遠不夠,你還是用上魂技吧。”
楊無敵並沒有選擇趁勢追擊,他持槍而立。如果說剛才的楊煥峰手持破魂槍之後像一台冰冷的機器的話。
那麽此時的楊無敵,就如同一尊沒有任何情感的煞神。
許墨白抹去了嘴角滲出來的鮮血,僅僅是隨手一擊的力道就讓經歷了兩場戰鬥都毫發無損的許墨白受了傷。
弑神槍上金色的光芒湧入了許墨白的身體,呼吸之間便修複了他的傷口,同時槍上光芒一轉,弑神槍變成滲人的黑色,通體散發出邪惡無比的氣息。
許墨白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據說你是鬥羅大陸第一的槍法大家,可我從來就不相信你是天下第一。”
幽藍的冥火漂浮在許墨白身邊,隨著弑神槍的揮動,聚集成為朵朵蓮花,在長槍周圍不斷綻放和凋零。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隨著許墨白的低喃,盤旋在弑神槍上的蓮花,開始迅速凋零,枯萎的花瓣宛如被秋風吹起的落葉紛紛擾擾地向楊無敵飛去。
“來得好!”
楊無敵大喝一聲,反手將破魂槍上挑,長槍掀起的勁風,將飛散在空中的火焰盡數吹回,形成了一道幽藍色的帷幕。
但瞬間,帷幕被一點寒芒從中間剝開,然後漸漸地銀色的寒芒開始擴大,光芒大作,甚至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沒想到你都已經到了快慢結合的境界了。”
楊無敵暗自心驚,作為一位在槍法上耗費了數十年的他,自然不被許墨白營造出來的假象給迷惑。
看起來許墨白的後續攻擊來得有些緩慢,但實際上卻是快得出奇,幾乎快對空間造成了切割感,這才給人了一種十分緩慢的錯覺。
楊無敵雙腿微曲,隨著身體的迅速轉動破魂槍脫手而出,同時雙腿發力,整個人凌空而起,在空中一記鞭腿,踢向了破魂槍的槍柄。
被踢中的破魂槍的速度再次暴漲,宛如一枚出膛的炮彈向許墨白飛去,與之同時弑神槍的攻擊也來到了楊無敵的眼前。
看起來楊無敵在空中無法借力,避不開這一擊,但剛剛鞭腿的反作用力恰好使得楊無敵的身子偏移了一毫的距離。
弑神槍從楊無敵的胸膛劃過,但卻連衣服都沒有劃傷。
許墨白還想要追擊,但飛襲而來的破魂槍以毫厘之差從他的耳畔掠過,帶走了他一絲鬢發。
許墨白收槍而立,有點不甘地說道:“我輸了。”
他知道楊無敵這一擊既然能割掉他的頭髮,就能刺穿他的腦袋,兩人的交手來得快,去得也快。
看似許墨白隻輸了一擊,但兩人的差距卻遠不止這麽一點兒,楊無敵自始至終都只是用身體和技藝跟許墨白比試。
“槍隨身走,人隨槍動。這一點你父親沒有教過你嗎?”
楊無敵負手笑道,通過剛剛的交手他已經確認了許墨白的身份,也知道了那種莫名的熟悉感來自於何處。
“你怎麽知道這句話?”
這句話是許墨白在翻弄許轍留下的古書裡面的一本槍術的開篇第一句,許墨白的槍法也是大多是學自上面。
“這可是我們破之一族的祖訓呀,你說我怎麽知道的?”
楊無敵笑道,他現在越看許墨白越是欣喜,雖說武魂差別很大,但是槍法這種刻在骨子裡面的東西是騙不了人的。
“你父親是不是叫許轍?”
“沒錯,你認識我父親?”
許墨白聞言突然想到許轍的武魂是破陣槍,破陣、破魂,兩者只差了一個字,難道說……
見許墨白眼中流露出了詫異之色,楊無敵便知曉他已經明白過來了,於是笑道:“沒錯,你父親算起來確實是破之一族的族人, 只是他的武魂是變異武魂,加上後來跟我的理念不合,便脫離了破之一族,連名字都給改了。”
楊無敵眼中有些許傷感,“許轍是我的兒子,現在想起來是我做了錯事,才弄得一家人分隔兩地,上次收到你父親的來信,還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快跟我說說,你父親現在怎樣了?”
許墨白現在有點懵,本來以為楊無敵是想賴帳,沒想到打到後面自己多了一個便宜的宗族靠山?
“我父親他……早在七年前就和我母親一同戰死了,說起來我也是不孝,竟然都快忘了雙親的模樣了。”
“什麽?”
楊無敵面無血色,整個人像是瞬間丟了魂兒一般,“怎麽可能,那個小子不是說要成為我們破之一族第一個封號鬥羅嗎?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死了?”
“……”
許墨白默然不語,他突然感覺自己在這世界有些格格不入,他能夠理解楊無敵的情緒,但沒辦法共情。
就好像是有人拍了一場電影,宣傳說是你描繪的你的故事,但當你買好電影票去看電影的時候,發現畫面裡面的事情你全都沒有影響,周圍觀影的哭得稀裡嘩啦,你卻難以感到一點兒傷懷。
半響後,楊無敵回過神來,臉上擠出了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對許墨白說道:“沒想到你都已經成為這麽大勢力的領頭人了,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吧?沒事,現在沒事了,你找到家人了。”
“家人嗎?”
許墨白嘴裡呢喃道,這兩個字眼對他來說有點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