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二日,晨光熹微,怡然山莊已然人頭攢動,葉豐年一把拉起呼呼大睡的吳樂知:“三哥,快走!看看今天有沒有什麽好的家夥什!”
吳樂知睡眼惺忪,搖搖晃晃坐了起來,葉豐年迅速的拿毛巾替他抹了一把臉,再讓他漱了口,給他胡亂披上外衣之後,便扯著他往怡然山莊去了!
他們到時眾人已經整整齊齊落座,擂台上也已經開打,吳樂知卻還咪蒙著眼,盡管如此,他衣衫不整的樣子還是吸引了一眾女子的目光,或花癡,或嬌羞的竊竊私語著:“看他那隱隱約約的胸肌配上這張桀驁不馴的臉,好養眼啊。”
“我更喜歡旁邊那個,身材挺拔,豐神俊秀”
伴隨著這些驚歎,葉豐年二人已落座。葉豐年看向擂台前展出的第二件武器,這是一朵金色蓮花,長約五寸,花瓣栩栩如生,很是精美,想必是件暗器。當下心想:美則美矣,但怎麽都娘們兮兮的。哎!他使勁的去搓了搓旁邊吳樂知的臉,大喊:“三哥!為什麽找一件趁手的兵器那麽難!!”
吳樂知被搓的紅光滿面,完全清醒了過來,抬眼看了看,敷衍道:“那你借大哥的千機扇耍耍,過過癮吧,大哥,你看….”忽然看看左右:“咦,大哥呢”
葉豐年懨懨地說道:“一大早就走了,囑咐我千萬告訴你他只是去好好感受一下越州的旖旎風光,散散心。其實啊,就是去泡妞了,我昨天就看到他跟對面,旁邊還有後的幾個小姐姐眉來眼去的。”
吳樂知聽完雙眼冒著精光:“十方堂又有好生意了!”
葉豐年見他這副見錢眼開的樣子,無語道:“大哥上次識器大會後說在中郡待不下去了,要來我寨中小住幾日,結果小住了大半年才回去,直把我們寨中的師姐師妹撩的七葷八素的,每天都不好好習武了。大哥走後,我娘跟我說:以後顧悉之來小住不能超過三天!”葉豐年想起母親那嚴肅的表情心中一陣發毛。
吳樂知一聽閉上眼睛笑嘻嘻的回想上一屆識器大會,當時顧悉之在中郡欠下好多風流債,之後就不斷有小姐姐拿著他的畫像來十方堂花重金購買他的消息。這顧悉之的消息他還不了如指掌,何須勞煩各堂兄弟們費事,這種不費力又好賺的銀子,識器大會應該一年一辦才是!想到白花花的銀子,吳樂知笑出了豬叫聲。
他蔫壞的對葉豐年說道:“豐年,這次大哥如果再到你無為寨,你立馬給我傳消息!我保證大哥絕對住不了三天。”兩人相看一眼,都嘿嘿嘿的笑了。
二
兩人商量完如何能把大哥賣更多的錢之後,葉豐年被熱鬧的擂台吸引。
原來是風過無痕—燕飛對陣洞庭瀾軒的三弟子--張寶華。
那燕飛師從思弦公子,輕身功夫了得。只見那燕飛在台上一會如燕子低旋,一會又如蜻蜓點水,讓人無從下手。
思弦公子在台上笑而不語的看著,他旁邊的九命三郎見他如意得意,便笑了一下對他說道:“思弦,新收的徒弟不錯嘛,可惜光會飛,不會打,你看那個洞庭瀾軒的三弟子,內勁修的已經隱隱入境了,倒是比昨天那個二弟子要強得多,你這徒弟可得當心了呢。”
思弦公子聽了冷哼一聲,但是又不敢對這九命三郎發作。這個家夥可是死不了的九條命。當下轉過頭不理他,關切的看著擂台。
只見擂台上的燕飛不似先前那般靈動,體力開始不支,那張寶華身體精壯,怒目圓睜,整個人殺氣騰騰,他一把拽住騰飛在上燕飛的右腿,用一掌虎嘯龍吟將他拍倒在擂台上,燕飛悶聲倒地,嘔出一大口鮮血!那張寶華並不甘休,抬起腿就要一腳往燕飛身上蹬!
“住手!”主座上的朱舜英和觀武閣上的思弦公子齊聲喊出!
那張寶華並不理睬,仍舊一腳用力踩在那燕飛的胸口,燕飛胸口左側的肋骨哢嚓一聲被踩斷,整個人捂著胸口滾下了擂台!看樣子半條小命休矣!
思弦公子連忙從觀武閣飛躍下來,抱起自己的徒弟,恨恨的看著那個張寶華,但是忌憚洞庭瀾軒,隻得低罵了一句來日方長便抱著燕飛憤憤的離去了。
朱舜英對著張寶華疾聲喝道:“識器大會規矩,點到為止!你已經越界了。”
張寶華斜著眼看著朱舜英道:“點到為止?哈哈哈,江湖中人哪有什麽點到為止!”
“你在江湖如何蠻橫霸道與我朱舜英無關,但你今天在怡然山莊,就必須守我怡然山莊的規矩!”朱瞬英面色嚴厲,站起了身。
張寶華見朱舜英站了起來,心下想到今天要是打贏了這女人,那怡然山莊可就在江湖上成了個笑話了,還辦什麽識器大會,哈哈!如此想著,便更想激一激朱舜英,對著她說道:“哼,既如此,要不你來跟我比劃比劃?講講你的規矩?”
“你!”朱舜英按住手中的劍忍耐著!心想今天是第一次主持識器大會,洞庭瀾軒擺明了是來挑釁!但來者是客,此時我若發作有失怡然山莊的體面。
旁邊的朱舜水刷的站起來:“放你的狗屁!你也配讓我姐給你講規矩!”當下就要發作,被朱舜英一把拉住。
雷山派的萬千言看不慣那張寶華的嘴臉,從觀武閣站了起來。
葉豐年見這張寶華如此挑釁,也義憤填膺的站了起來,心想舜英姐姐如果真上了擂台反而長了這小人的氣焰,不如自己上去教訓教訓這個不要臉的臭家夥!
隨即一個漂亮的飛旋落在了擂台之上,對著那張寶華說道:“哎呀,我說剛剛在觀武閣怎麽臭氣熏天的,原來是有人在擂台上用嘴放屁!”
原本站起來的錢長老,見葉豐年上了擂台,便坐了下來,心想這洞庭瀾軒越發的囂張了!
三
張寶華見有人出頭,還罵自己嘴臭,當下氣的發作:“你要來找死!我就先滅了你。再讓朱舜英來看看我張寶華的規矩!”當下運勁,仿佛猛虎撲兔,一掌擊向葉豐年胸口。
“你不僅口氣臭,你還想得美。”葉豐年說著輕輕一掂腳尖,像一片落葉似的從張寶華的掌下飄開了。
葉豐年雖然是這些世家子弟中是最小的,但是悟性很高,對武功招式也能舉一反三,也正因為這些小聰明使得他不刻苦習武,常常偷懶,因此被其母親痛揍,為了免受皮肉之苦,對輕功的造詣倒是不凡。雖如此,葉家那剛硬暴烈,極為霸道的無為拳法葉豐年也是有幾分火候的。
張寶華卻以為這葉豐年也跟那燕飛一樣,只是輕功好一些罷了,當下穩住步伐,見葉豐年在他面前遊龍般盤旋而上,他如法炮製,右手握掌成爪,去抓葉豐年的腳,沒想到那葉豐年卻突然回身,一拳無為而治打在張寶華的爪子上,張寶華感覺一股熱浪從掌中震上手臂,當下退了三步,右手微微發抖。
在觀武閣眾人見葉豐年拳法精妙,都喝了幾聲彩!
連那九命三郎也點了點頭。
張寶華見眾人都在給葉豐年喝彩,想必都是在笑話自己無能,還要發作,他的師兄趙舒怕師弟鬧的太過,得罪了無為寨,便連忙上台將他拉走。對著葉豐年說道:“葉少當家好功夫,我這師弟貪玩愛鬧,真是見笑了。這拈花一笑就讓給你吧。”
葉豐年本無意要這拈花一笑,如今這趙舒這般說著,心想那就挑戰一下這守器長老,奪了這拈花一笑送給母親也未嘗不可。
當即童子宣布:無為寨葉豐年挑….”
“慢著!”
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如黃鶯嬌啼,扣人心靈。
只見一個穿著灰色長衫的少女走上了擂台,看樣子不過二八年華,她的頭髮像男子一樣隻用簡單的粗布繩束起,修長的脖頸上留著幾縷細碎的黑發,顯得她膚白如雪。這正是那個騎驢的女子!
眾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哪裡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窮酸丫頭?
葉豐年更是驚訝的望著眼前的女子,不施粉黛卻皓如凝脂的鵝蛋臉上,彎彎雙眉似新月,秀眸惺忪含秋水,顧盼生輝。唇色如朱櫻一點,嬌豔欲滴。通身雖無華麗的裝飾,卻越發顯得她清麗無雙。
看到葉豐年呆呆的樣子,女子噗嗤笑了一聲:“不好意思,剛才打了個盹,沒想到你速度還挺快的。剛才你贏了,是吧?”她把雙手背在身後,下巴一揚:“那就來吧。”
葉豐年看著她一副柔弱纖纖的模樣不忍心下手,於是說道:“拳腳無眼,擂台不是鬧著玩的,姑娘還是下去吧”
“你真婆媽!”女子話音剛落就一腳踹向葉豐年的面門,葉豐年連忙舉起雙手抵擋,卻還是被踹到了擂台邊,差點掉落下去!
小丫頭功夫不弱,好勝心被激起,葉豐年縱身一躍,由上而下一拳擊向站在擂台中間那少女的天靈蓋!
少女卻絲毫不懼,算好時機輕巧一躲,速度快的讓對手都沒看清,葉豐年那一拳重重的打在了擂台的石板上,他略微吃痛,還沒回過神,猝不及防的屁股上挨了重重一腳,臉朝下的飛出了擂台,一個狗吃屎趴在了擂台外的地上,濺起一圈塵土。
自始至終,少女的手都背在身後,她笑嘻嘻對著他道:“承讓咯~”
觀武閣上的人紛紛睜大了眼睛,竟然隻用了三招,不知怎的,大家看著這纖細少女的形象突然高大了起來。
那九命三郎也眯起眼睛打量著這個女子,看不出這女子功夫的來歷。心下疑雲重重。
葉豐年趴在地上默念“大家不要關注我不要關注我,讓我趴著。讓我趴著,我沒臉起來了。嗚嗚”他趴了一會後發現好像真的沒人理他,於是默默起身回到吳樂知身邊接受他的嘲笑!
四
童子向擂台四周詢問了三次無人應戰之後,朱舜英宣布她挑戰守器人。
此件武器的守器人乃是怡然山莊的樊長老,此人四十上下的年紀,身高八尺左右,臉上蒼髯如戟,身材魁梧雄壯。
少女對守器人行了一個晚輩禮。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樊長老微微點頭示意。
她雙手不再背到身後,提掌晃動身形衝了上去,可是樊長老身材高大,他面對著衝過來的少女,伸出長長的右手拎起她後頸衣領將她提了起來,少女雙腳離地,那一拳落了個空,隻用拳風給樊長老那粗硬的胡子撓了個癢癢。
隨即少女雙手攀住樊長老的手臂,雙腿用力瞪向他的胸口,然後松開手,一個漂亮的後空翻,悄無聲息的落在了擂台上。台下人驚呼一聲:“漂亮”!
樊長老被踢的退後了兩步,胸口氣血也被震的翻湧!
他提了一口氣,右腳向後一蹬,舉起掌一掌劈向少女面門。眾人見樊長老這一掌氣勢洶洶,紛紛瞪大了眼睛看著台上,只見少女紋絲不動,不躲不避,抬起手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掌。樊長老衣袍獵獵作響,少女秀發絲絲飛揚。
台下眾人心裡暗自驚歎,沒想到這少女小小年紀,竟然敢直接接樊長老這一掌。
樊長老繼續發力,少女膝蓋彎曲向下蓄勢,然後大喝一聲,直起身子將力量匯集到掌上,用力推了出去,樊長老被彈的連連後退,等穩住身形後對少女說:“姑娘,你贏了,此器歸你了。”
聽到樊長老的話少女對樊長老抱拳致謝,然後握著自己發酸的手腕捏了捏,甩了甩手。走到擂台前的器物桌上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這朵蓮花轉了轉,看著它粲然一笑。
這拈花一笑果然配她。
五
朱舜英在旁觀察這少女多時,見她衣飾普通不像是大門派的弟子,年紀輕輕卻武功不凡,便對她拱手抱拳開口問道:“恭喜姑娘奪得拈花一笑,敢問姑娘高姓大名,是何門何派?”
少女面對朱舜英的問題,思考了一會說道“我叫沈靈筠,是,八鬥教的教主。”
觀武閣眾人面面相覷,不曾聽說江湖上有個八鬥教,紛紛互相詢問打聽。
朱舜英也在腦海中快速搜索,好像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個教派,對她抱歉道:“沈教主,失敬,是我孤陋寡聞了。”
少女聽到有人稱呼她沈教主,心裡樂開了花,原來當教主感覺這麽好,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道:“不是你們孤陋寡聞拉,是我這個八鬥教剛剛成立不久。”她在心裡斟酌了一下用語,用了剛剛成立不久,而不是我剛剛成立。
而後她捏著拈花一笑誠懇的開口:“那個,目前八鬥教還有只有我一個人。”然後看了一圈眾人繼續說道:“我今天就是來招幫眾的,你們?有沒有人想來我八鬥教啊?只要願意來,左護法,右護法,隨便你們挑啊!”見眾人沒有反應繼續開口道:“你們考慮考慮哈,好位置不多,先到先得啊。”
聽到沈靈筠這兒戲般的說法,再看看她那打扮,都笑了,想必是哪個江湖前輩的後代,初出茅廬,不知天高地厚,在座的哪個不是有門有派,在江湖上小有名氣的江湖豪客,誰會去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什麽八鬥教呢?真是笑掉大牙。
吳樂知雙手墊靠在腦後說道:“有意思,今天有點意思。”
葉豐年看到吳樂知這麽說,心裡腹誹道:哼!你覺得有意思無非就是看我出洋相有意思唄。
葉豐年看了一圈四周把頭靠在吳樂知身上輕聲安慰自己道:“雖然成立不久,也沒有幫眾,但她好歹是個教主,那輸給她也不算丟人吧。 www.uukanshu.net ”
吳樂知聽他自言自語的開解自己,更加覺得好笑。
這時角落裡響起了一個聲音:“我們師徒二人願加入”!
循著聲音看到兩個人,一個中年男子,高大健壯,一張的圓臉,眯縫著一雙小眼睛。另一個是位十七八歲的少年,一張端正國字臉,標準的五官。一雙眼睛出奇的明亮。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沈靈筠面前賠著笑,中年男子開口道:“俺叫劉行一,我徒弟叫韓凝,我們功夫一般,但我遊歷江湖十余年,江湖經驗還是比較豐富的,教主,您看我能當個左護法不?我徒弟嘛,給個舵主啥的都行。”
方靈筠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然後笑眯眯的點頭道:“沒問題呀,以後你就是我八鬥教的左護法,這小子嘛,考慮到我們教是創立初期,那他就是總舵主了。”
兩人一番感恩戴德,劉行一對著徒弟耳語道:“好小子,你非要來識器大會見識見識,果然碰上了好事,雖然咱們花了全部家當才從後門溜進這怡然山莊,可是卻弄了個左護法和總舵主當當。”然後摟著小徒弟的肩膀感慨:“找到組織的感覺真好啊。”
說完昂頭挺胸站在沈靈筠身後,走起路來都比之前有底氣了。
眾人在台下交頭接耳,一個新成立的幫派,兩個一看就不成氣候的家夥,還是左護法,總壇主,如此草率,不過呢江湖年年都有很多新的幫派崛起,但沒幾年就樹倒猢猻散了。當個樂子一看也是不錯。
就這樣,第二日,在眾人議論紛紛中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