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以後,在越國南部的某個小鎮上。
夕陽西下,大地上的萬事萬物,都被鍍上了一層金黃的光輝。
一個背部半馱的老頭,一手提著旱煙袋,一手背在身後,不緊不慢地走來。
見一個身穿粗布衣服,卻長相十分英俊的後生盯著自己微笑,馬老頭也露出溫和的笑臉,衝對方點了點頭。
卻不想,他這個禮貌性的招呼,直接把對方招來了。
“馬老丈好,小子陸晨,剛剛搬來此地,恰好與老丈作了個鄰居。”
陸晨笑著朝馬老頭打了個招呼,同時舉了舉右手中的一大塊豬頭肉:“小子不便行禮,老丈勿怪。”
馬老頭是陸家的一個馬夫。
身份雖卑,見過的大人物卻也不少。
他一眼就看出,對面的後生相當不凡。
“陸公子莫非有事?”馬老頭笑著,直截了當地問道。
陸晨道:“並沒有什麽事,主要是想認認鄰居。”
馬老頭人老成精,哪能相信如此拙劣的借口。
但他也沒有說破,隨口道:“若是陸公子不嫌棄,可以前往小老兒家裡坐坐。”
陸晨馬上應道:“嗯,那就叨擾了。”
說罷,就朝馬老頭走來。
馬老頭微微一愣。
心道,我不過是隨口客氣一句,這家夥竟然就帖上來了!
莫非,小蘿露出了什麽馬腳?
馬老頭心裡忐忑,卻不好推辭,隻得強笑著把陸晨領回家裡。
進入馬家小院,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馬上從裡屋竄了出來,人未到聲先到:“爺爺,你回來啦!”
當看到陸晨,少女馬上垂下小腦袋,十分羞怯的樣子。
這名少女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膚,全都是黑不溜秋的,即使害羞,也看不出臉上的紅暈來。
長相不錯,就是太黑了些,陸晨心中下意識地給了個評價。
馬老頭馬上訓斥道:“家裡來客了,趕快回去泡茶。”
“哦。”
少女應承一聲,文文靜靜地走了。
“陸公子請。”馬老頭將陸晨請進堂屋。
陸晨舉了舉手中那塊肉,笑道:“老丈,小子初次上門,不知該拿什麽作見面禮。恰好看到個肉鋪,就順手割了些肉。一點心意,還請不要笑話。”
馬老頭稍作推辭,便喚來了少女。
黑臉少女悄悄看了陸晨一眼,喜滋滋地把肉提走了。
“做幾個好菜。”馬老頭吩咐道。
對於陸晨的戒備,也變少了許多。
陸晨心中生出一絲成就感。
他計劃中的第一步,算是走出去了。
考慮到鍾大掌門的反覆提醒,他這次回家,並沒有擺出衣錦還鄉的派頭。
相反,他決定先從邊緣摸摸底。
馬老頭作為陸夫人的專用馬夫,算是“大領導的司機”,一定知曉許多機密。
恰好,馬老頭只有祖孫兩人相依為命,要打入他們的生活,應該是較為容易的。
當然,陸晨並不打算在一個外人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
在看到馬老頭的第一時間,他就逆運起了《正心訣》的功法。
雖然修煉時間還比較短,但是,配以肢體語言,效果對於凡人來說,還是有那麽一些的。
長相本就英俊的他,只要展露出笑臉,便會給人一種如睦春風之感,平添許多親切之意。
一個倍感親切的後生,提著一大塊豬頭肉上門拜訪,
貧窮半生的馬老頭,根本生不出多少拒絕之心。 吃人嘴軟,馬老頭的話匣子,便對陸晨打開了。
在陸晨故作好奇的詢問下,馬老頭把自家的情況說了個大概。
原來,馬老頭的兒子與兒媳,全是陸家的長工。
馬家小子聰明伶俐得緊,年紀輕輕就混成了陸家的礦上監工之一,更是被陸夫人許了一名美貌無比的陸府丫頭作妻子。
後來,陸家礦山上發生了一場驚天礦難。
陸家人把這一切都歸於上天不仁,隻作了極少的一點賠償。
礦工家屬們非常憤怒。
馬家小子與馬家兒媳,受命出面安撫眾人,卻被當場活活打死了。
說到這裡,馬老頭忍不住老淚縱橫。
陸晨的心情相當複雜。
有對礦工與馬家的同情,也有對陸家的憤怒,還有一些身在局中的無奈。
從馬老頭這幅潦倒相來看,即使馬老頭的兒子與兒媳為陸家擋了災,卻也沒有得到應有的補償。
陸家,在原主離家之前,便是大礦主一枚。
堪稱富可敵國,根本不缺錢。
如此之富,卻又如此的冷漠無情,絕對稱得上為富不仁了!
若是別的某個土財主,陸晨說不定就會生出一絲俠義之心,順手來個殺富濟貧。
不過,陸晨必竟與原主大有關系。
再說,按照鍾大掌門的提醒,現在的陸家水深得很。
想要抹除陸家,或許就是個笑話。
馬老頭抹了抹眼睛,搖頭失笑道:“唉,人老了,難免就囉嗦了一些,讓陸公子看笑話了。 ”
“哪裡,長輩之言,我歷來是愛聽的。”陸晨笑道。
隨即歎了口氣,裝作深有同感地說道:“這世間眾生,少有如意的。我能來到這裡,其實也是因為家裡遭了大難……”
說到這裡,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馬上住口不言,神情間顯出一絲悔意。
馬老頭見狀,馬上腦補出了許多驚險情節。
對於陸晨,他產生了許多同情,勸道:“公子不必疑我。小老兒的嘴巴一向嚴實得緊。若非如此,我也不能給陸夫人做馬夫,而且一做便是幾十年!”
見對方主動把話題扯上了陸家,陸晨順口問道:“我聽說,陸家乃是這裡的大戶?他家有很多田地嗎?”
馬老頭失笑道:“公子你也太小看陸家了。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陸家乃是有礦山的。而且……”
在陸晨的引導下,馬老頭開始述說陸家的情況。
晚飯的時候,馬老頭取出自己珍藏的“好酒”,與陸晨對飲起來。
喝酒果然誤事,馬老頭喝到半醉,便再也管不住嘴巴了。
“世人都只看表面,個個都是大傻瓜!唉,我家小蘿,不知未來會便宜了誰。”
馬老頭十分惋惜地搖頭歎道。
陸晨心中好笑。
剛才小蘿姑娘過來上菜上酒時,手臂手腕均是潔白如玉,早就暴露出了“秘密”。
但陸晨要聽的卻不是這個,他見火侯已經差不多了,便把話題引向更為關鍵之處。
“我聽說,陸家曾有一子,為什麽現在卻是陸家旁系一侄子在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