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水渠的修建,其實在老屋村歷年來都有。
但那都是修修補補,真要像劉星這次動用挖機,逢上開山,逢河挖河的那可是沒有先例。
之所以要這樣做,那是因為經過這段時間對集市的調查發現。
集市主乾道的排水系統很好,地底下的環洞也埋的很到位。
但一旦離開了集市的主乾道,向東一千米,或者向南五百米,那排水系統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了。
甚至當地的一些村民,還會在水渠兩旁種菜,有的甚至將水渠攔腰截斷,用來灌溉禾苗。
這樣的做法,在風調雨順的年份,那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
甚至在乾旱的季節,那也無傷大雅。
但要是遇到了洪澇災害,那咱們辦?
最後的結果無異於是整個集市被大水給淹掉。
甚至出現家破人亡,顛沛流離的局面。
這可不是在危言聳聽,而是在劉星的記憶中,八二年的六月份,也就是差不多端午節前後,會有一一場洪水降臨。
老屋村其他村民的損失他不記得,劉星隻記得大姐劉冬菊家的土磚房,還有豬圈裡面的豬,全都被淹了,最後沒有辦法之下,隻得帶著小不點還有趙東魁回娘家住了大半年才回去。
等到再次在宅基地上建好新的紅磚房,那都已經是年的事情了。
這一場大洪水,直接讓老屋村的經濟倒退了至少五年。
這錢財損失了倒是其次。
關鍵是還有許多人被淹死了。
至於餓死的人倒是沒有多少,因為樟木鄉的鄉長謝忠救援很給力。
但不管怎麽樣,對於劉星來說。
既然重生了,這樣大面積的洪澇災害自然是不能在發生。
所以,
哪怕是丟面子,他也要找李大偉調遣三台挖機過來,第一時間將集市周邊的水渠給挖通了。
只有水渠通了,那老屋村的百姓,還有集市上的商販,才會在洪水中的肆虐中安然無恙。
這可不是他有多麽的高尚,而是不想在看到重生前那淒慘的景象。
看到重生前大姐在洪水中哭泣,小不點抱著一根木頭在水中漂浮孤助無援的場景。
眼見修建的水渠位置到了,劉星連忙收回了思緒,第一時間就跳到了水渠中,查看起來了情況。
“這是怎麽回事?”只看了一眼,劉星就察覺出來了問題,他伸手指著未建成的水渠堤壩,問泥瓦匠趙彪:“為什麽用黃泥和灰?而不是水泥?”
“水泥離這太遠了,我沒讓趙迪他們挑過來。”趙彪訕笑著露出了一口黃牙:“這應該沒事的,以往我們修建水渠堤壩都是用的黃泥,而且質量很好。”
“你這說的什麽話,不想乾明說就是。”劉星聞言忍不住發飆了:“我是少了你的工錢了,還是中午飯沒讓你吃飽了?淨乾些混帳事!”
“這水渠的修建可是關系到集市未來幾十年的排水,還關系到老屋村莊稼的收成,你們這樣偷工減料行嗎?”劉星見所有泥瓦匠還有幫忙做事的小工都湊過來了,當下卷起衣袖,一腳就將跟前砌好的一段水渠堤壩給踹倒了。
趙彪看到這一幕,那是尷尬的要死。
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畢竟不管怎麽說,是他不對在先。
但是劉星也不能這樣對他說話啊!
畢竟再怎麽說他都是好幾十歲的人了。
響鼓不用重錘,他能聽得懂人話的。
其他十幾個泥瓦匠見狀,一個個也是處在原地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畢竟以往老屋村修建水渠堤壩,都是用黃泥修建的。
原本想著給劉星省一點錢,哪裡想到,最後卻是惹的劉星生氣了。
早知道這樣,何必這樣吃力不討好呢!
馬路上的陳紅,見氣氛有些尷尬,正要站出來當和事佬,劉星卻是撿起了砌刀,轉頭對一旁的趙建中道:“叔,麻煩你去用水泥跟沙子和灰,這水渠的修建變成這個樣子,我也有責任。”
“所以,我現在給你們砌一道樣板堤壩,要是以後再出現渾水摸魚偷工減料的事情,我拿你們是問。”
“好!”趙建中連忙帶著身邊的兩個泥水匠去和灰了。
趙彪看著劉星的樣子卻是有些不屑。
對於他來說,劉星要是會砌樣板堤壩,那他就會造飛機大炮了。
畢竟不管怎麽說,這砌牆還是需要一些技術的。
要不然誰都會,那泥瓦匠只怕就沒人會請了。
其他好幾個泥瓦匠此時也是這個意思,看著劉星表面上露出了笑容,其實心裡面全都是鄙夷。
然而等趙建中將水泥灰挑到了劉星的面前,他們才知道小看了劉星了。
拿起砌刀砌起磚牆來,那是有板有眼,比他們這些所謂的泥水匠師父根本就沒差多少。
不!
手藝甚至都要高。
為什麽這樣說呢?
原來劉星砌出來水渠堤壩,居然是呈梯形狀。
下面寬,上面窄。
這樣的設計,能夠有效的增加水渠堤壩的牢固力度,而且從外形上來看,比他們之前砌出來的可要美觀多了。
最重要的一點,這青磚的使用也要少許多。
這下子,趙彪的面子再也掛不住了,他在咬了咬牙後,連走到劉星的身邊說道:“劉主任,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就想著偷工減料偷奸耍滑,沒想到這水渠對集市的重要性,今天這一天的工錢我不要了,接下來給你好好砌行嗎?”
其他十幾個泥瓦匠,也紛紛表態,不在做損人害己的事情。
畢竟劉星的本事擺在這裡,他們就算是想為難劉星,那也是沒有這個資格。
劉星看到這一幕笑了笑,但第一時間卻是沒有表態。
而是直接砌出了一米多出的水渠堤壩才放下了手中的砌刀:“你們呀!非得我罵你們拿出點真本事才會心服口服,這用黃泥砌牆,用在圍豬圈那還說的過去,畢竟豬圈不會被雨水長時間浸泡,但這修建水渠堤壩,可是能惠及子孫後代的事情,你們怎麽能這樣敷衍呢?”
其實說了這麽多,也不能全怪這些泥水匠。
畢竟在八十年代初期,泥水匠都是農民出身,大多都沒有出去見過世面,最多也就是在市裡面給工頭砌了幾天牆,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泥瓦匠要求有多嚴。
也不知道泥瓦匠要想砌好一道牆,必備的工具有哪些。
要是光有一把砌刀就能走遍天下混飯吃的話,那只怕泥水匠這個職業早就被淘汰了。
眼見他的話將所有泥瓦匠都說的心服口服了,劉星也沒有在去責備誰,而是看向了趙彪:“叔!其實你砌牆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只是做事就喜歡吊兒郎當,你看看集市上馬上就會有一些大棚要新建了,這樣下去我敢交給你去建造嗎?”
這話說的雖然沒有一個髒字,但卻是讓趙彪無地自容,在瞬間老臉就紅了。
其他泥瓦匠也覺得很不好意思。
至少這樣做事對不住劉冬菊中午那豐盛的午餐。
劉星見所有泥瓦匠都知道自己的錯誤了,當下也沒有再廢話:“好了!好了!都散開做事吧?沒有水泥可以找我去買,但切記不要在偷工減料。”
趙彪默默的拿起了砌刀,按照劉星的樣板堤壩砌了起來。
但砌著砌著,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因為他根本就砌不出梯形的水渠堤壩來。
站在一旁的劉星看著直搖頭:“叔,砌牆不是你這樣的,你的通線拉直,還得注意砌磚的手法。”
“我來吧!”趙建中連忙走到了趙彪的身邊:“這個梯形牆大哥之前教過我,你得會丟磚。”
“比如你這個磚,就砌錯了。”趙建中當著劉星的面前指點了起來。
趙彪雖然有些不情願,但礙於劉星在場,隻得虛心的聽著。
其他泥瓦匠也連忙湊過來學習梯形牆的堆砌手法。
劉星見趙彪學的很快,當下也沒有在水渠中停留,而是背著雙手離開了,來到了陳紅的面前:“走吧!咱們回去在好好合計一下,這水渠堤壩的兩旁是不是得栽一些常青樹。”
“沒有這個必要吧?”陳紅不讚同劉星的說法。
畢竟現在修建水渠堤壩的資金都很有限了,在去栽樹,這筆開銷她可沒法往上報。
“我的姐姐,要是不栽樹,讓老屋村的村民在水渠堤壩的兩旁種菜,那咱們以後的麻煩會更大。”劉星苦口婆心的說道。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而是說的事實。
他現在都還記得,重生前馬磊的母親,就是因為跟鄰村的村民搶佔水渠堤壩種菜,最後被活活打死的事情。
雖然這樣的事情不會在老屋村發生,但他在怎麽也要防范於未然啊!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在水渠堤壩上種菜,會嚴重損毀堤壩。
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根本就不用去驗證。
陳紅見劉星這樣說,在想了想後隻得妥協:“先回去吧!種樹的事情咱們慢慢在討論,現在問題是水渠的修建,光購買青磚、水泥、沙子等等材料就花了兩千多,再這樣下去,等排水系統建造成功,只怕得達到五千這個數字去。”
“才這點小錢,有什麽好擔心的。”劉星揶揄說了一句,大步就朝鞋店走去。
“這是小錢嗎?”陳紅一愣之下連忙緊隨其後。
“當然是小錢了。”劉星淡笑回道。
“不跟你這個大老板說話,我硌得慌。”陳紅白了劉星一眼:“對了,你之前會安裝水電也就算了,怎麽這回連泥瓦匠的手藝也會啊?”
這個問題他一直就想問了,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現在有了,自然是不能錯過。
劉星一攤手敷衍道:“所謂一法通,萬法通,多讀點書自然是什麽都會。”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在重生前他父親跟趙虎學過泥水匠手藝。
後來他成家立業了跟父親也學過一年多。
雖然手藝不怎麽樣,也不怎麽精通。
但至少這修建水渠堤壩是難不倒他的。
“你就騙鬼吧!”陳紅氣的一跺腳就走了。
劉星神秘的笑了笑,沒有在言其他。
因為他作為重生而來的人,有些事情,有些話題說出去,那可沒有好處。
……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三天。
水渠的建造,在劉星的督促下,再也沒有出現偷工減料的事情,而且建造的速度也很快,只要天氣好,在未來的一個禮拜完工應該不是難事。
而供銷社老房子的裝修,也正式收尾。
水電等基礎設施,那是全都弄好了。
王建怕劉星催他,也送來第一批十個玻璃櫃,擺放在大廳中,那是亮眼的很。
乃心如知道做生意要趁早,所以早早就跟劉星要了一個好的位置,並且第一時間去黑市進了一批日用品來。
本以為要百貨商店開業那天才會有生意。
誰料到這日用品還沒有拿出來擺放到玻璃櫃中。
就被看熱鬧的村民搶購一空了。
這讓乃心如多少有些猝不及防。
但她知道,之所以會這樣。
除了她賣的日用品價格便宜外,更加重要的是集市上隨著供銷社的倒閉,再也沒有賣日用品的了。
也就是說,她現在是在開獨行。
陳紅也嗅到了其中的商機,所以在跟劉星說了一聲後。
第二天就將要賣的服裝全都運到了供銷社內。
不!現在應該叫百貨商店了。
因為供銷社牌匾都換了,換上了百貨商店。
陸陸續續的,屠夫張進德也入駐百貨商店了,趙村長也將篾製品送到了百貨商店中。
至於康福川,更是不用劉星交代。
喊來了劉秋媛,將黑市買來的學習用品都擺放在了櫃台中。
本以為他賣的東西是冷門。
但隨著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他知道他想錯了。
僅僅一個上午,他就賣出了一百多塊錢的學習用品。
這還是在百貨商店沒有開張的情況下。
要是開張了,那生意可想而知。
這種詭異的情況,讓集市上那些商販察覺出來了不對勁。
讓一些有經商頭腦的大老板嗅到了其中的商機。
於是乎,僅僅不到兩天的時間。
百貨商店大部分的櫃台位置,就都被預售一空了。
陳紅這個會計,那是數著錢都快要抽筋了。
她現在才知道,劉星這小子有多妖孽。
靠著老屋村的房子,還有幾個玻璃櫃台,就足足收到了超過一千一個月的管理費。
這要是等百貨商店正式開張了,那還得了。
只怕求著劉星要櫃台位置的人會絡繹不絕。
眼見著馬上就要到吃中飯的時間了,陳紅將收來的錢放進公文包後,就朝集市上忙碌的劉星走去。
此時劉星正在指揮好幾十個村民修路,並且利用這個機會劃分臨時攤位。
這看到陳紅出來了,一愣之下就迎了上去:“姐,後天就是趕集了,之前你不是跟我說過申請了安裝固定電話嗎?怎麽這回一點動靜都沒有。”
“領導說了,沒戲。”陳紅聞言尷尬的回道。
“為什麽?”劉星不解的很。
要是安裝了固定電話,那這集市上的通訊可就要好多了。
“因為架電話線的路程太遠了,領導們根本就拿不出這麽多錢。”陳紅無奈的道出了內幕。
“好吧!”劉星抓了抓頭,是他對領導的期望太高了。
陳紅看著劉星的樣子笑了笑:“不架電話線我們的百貨商店照樣也要開張啊!你想好了沒有,是後天趕集開張,還是八號趕集開張?”
“我也想開張啊!”劉星雙手插在腰上,臉上有些濃濃的擔心:“但目前來說,這百貨商店的經營執照都還沒有下來,我哪敢啊!”
“沒跟丁局說嗎?”陳紅關心的問道。
“說了,他也答應了,但這四五天過去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劉星攤了攤手。
“這你不能怪丁局,他最近忙著呢!”陳紅說道。
“我知道。”劉星點了點頭。
丁局為了讓吳局回來不至於受到處分,將工商局跟ga局兩個局的活都攬了自己的身上,這看似並沒有什麽問題,但實際上問題大了,每天忙得腳不離地,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上次見丁局,那是說完了事情就直接將他給攆走了。
現在想想,都還有些不自在呢!
但他知道那不是丁局的本意,因為體質內的事情本身就很複雜。
要不是為了避嫌,哪會攆他走。
“知道了那就安心等吧!”陳紅看了一下右手上的手表:“呀!到吃飯的時間了,咱們去小昭那裡邊吃飯邊聊吧!事情總會得到解決的。”
小昭是她的妹妹,全名陳小昭,小飯館在劉星的支持下,最近也開張了。
但生意卻是不怎麽好,除了集市上做事的村民,還有集市方的幾個做事的,根本就沒有其他人去小飯館吃飯。
究其原因,還是集市上的商販們太窮了。
要不然偌大的一個集市,怎麽可能連一個小飯館都養活不了。
劉星哪有不知道陳紅的心思,在笑了笑後就與其同行,朝小飯館的位置走去。
至於做事的村民,他不用交代也會跟著去的。
畢竟這兩天都是在小飯館吃的飯,也已經跟陳小昭說好了。
只是看著大變樣的集市,劉星卻是高興不起來。
其中之一的原因,那就是吳局在東洲省遲遲都不見回來。
而且一點音訊都沒有。
他之前可是讓趙構跟著去了東洲省。
這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可不好。
說實話,他現在都不知道怎麽跟鍾大娘交代了。
還有一件事情,自從李大偉離開集市後。
這都差不多一個禮拜沒有來集市了。
也沒派人來說灌酒設備維修的事情。
也沒有說維修材料采購的進度。
“難道說李大偉出事了?”
“又或者說衡水酒廠出事了?”
前往小飯館途中的劉星暗暗猜測著各種可能。
但最後都被一一推翻了,因為真要他想的那樣,那他早就收到消息了。
就在要不去多想,身後卻是傳來了一聲刺耳的汽車喇叭聲。
“誰呀?”劉星回頭看去。
當看到是吳局開著吉普車,載著趙構還有一個黑瘦的小女孩朝他駛來的時候,他整個人呆住了,接著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最快更新,無彈窗閱讀請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