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多鍾的時候。
石牛山沙地上的蔬菜終於都搬運到了大卡車上。
吳局在跟劉星說了一聲後,就開著吉普車告辭回市裡面去了。
沒有辦法,不是他不想留在劉星家吃飯,而是這幾天事情特別的多。
他要是晚一點回去,只怕局裡會炸開鍋,所以還是第一時間回去的好。
等有時間了,在來劉星家吃飯也不遲。
當然了,更多的是要謝謝劉星。
沒有硝石村這漫山遍野的蔬菜。
只怕他的日子會很不好過。
王主任在讓劉大庚簽字蓋章,將一些財務上的手續都辦理了後,第一時間卻是沒有離開,而是從開來的小轎車後備箱中拿出來了一對金色的茅台酒:“小劉啊!以後幾天我可能沒有時間來硝石村了,但你考上八中的祝福我可不能沒有,所以這對茅台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這可是精裝的茅台,得好幾十塊吧?”劉星連擺了擺手:“我可不敢要,沒看到周圍好多村民在看著嗎?”
“我又沒有送給你父親,怕什麽。”王主任笑了笑,胖胖的臉上有些揶揄:“再說了,你小子要是怕人說閑話,會乾出今天這樣特立獨行的事情來?”
這個特立獨行,自然是指的在沙地上種蔬菜。
而且還成功了的那種。
“這話我喜歡。”劉星見王主任將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當下隻得接下精裝茅台。
“那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對了!你準備在那一天辦酒啊?”王主任隨口問道。
“嗯……這個得問我爸,估計在衡水酒廠的灌酒設備維修完了之後吧!”
劉星回道。
這可是實話實說沒有敷衍王主任,而是說的事實。
畢竟這幾天父親也要處理硝石村山頭蔬菜的事情,而他極有可能也要幫忙,所以考上八中辦酒的事情,只怕會無限期延後。
當然了,延後也沒有幾天。
因為衡水酒廠的灌酒設備快維修完了。
其他的,比如中益酒廠的那可不能算。
“那你辦酒的那天,到時候讓吳局通知我一下。”王主任打開了車門:“一定要記得,不然我跟你沒完。”
“不是。”劉星想解釋,王主任卻是鑽進小轎車走了。
沒有辦法,隻得目送王主任一行人離開。
不過他多少也知道王主任為什麽要參加他的高中宴,只怕也有巴結他的意思,畢竟他現在手頭上的現金流水很大,銀行可就喜歡這樣的人。
當然了,肯定也有吳局跟丁局的原因在裡面。
想到這,劉星輕歎了一聲。
他這才發現,重生為人,怎麽都避免不了俗套的人際交友關系。
就在不要去想這些事情,身後,傳來了劉大釗的喊聲:“星伢子,別看了,在看也是黑燈瞎火看不出個什麽東西,你來幫我解決一下他們的事情。”
這個‘他們’,指的是圍在劉大釗身邊的十幾個硝石村村民。
其他幫忙搬運蔬菜的村民,在領到了一塊五毛錢的工錢後,大部分都走了。
而他們,硬是不肯走。
要承包硝石村那些還沒有被承包出去的小山頭。
這個劉大釗自然是不想答應,因為老天總不可能在連續下兩個月的大雨吧!
也就是說,今年賺大錢的機會已經錯過了。
不可能在有。
可是這十幾個硝石村村民。
偏偏不管這些,非要劉大釗給他們辦理承包山頭的手續。
言下之意,今年不能賺大錢了,那明年總可以了吧!
這頗有賴上劉大釗的意思,很是有些不要臉。
劉星看到這一幕,那是笑了笑:“爸你真是的,這樣的小事情也要來找我幫忙啊?你告訴他們,承包山頭可以,補貼沒有了,虧盈自負,而且承包山頭的價格要翻十倍,只要他們願意,那就交錢辦手續。”
這話是當著十幾個硝石村村民說的。
可謂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然而這十幾個硝石村村民。
現在哪還顧得上面子,心裡面隻想著跟劉大柱那樣,一年賺個幾千塊錢。
其中一個滿臉麻子名叫‘王強’的中年人走到了劉星的身邊,在笑著露出了一口齙牙後就遞給了劉星一根香煙;“星伢子啊!我們又不是外人,這承包山頭怎麽可能沒有補貼呢!還有這價格,翻十倍你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劉星聞言將王強遞過來的香煙給擋了回去:“哼!我欺負你?現在是你們在欺負我爸吧?你們也不想想,當初我爸苦口婆心挨家挨戶通知你們承包山頭開荒賺錢的時候,你們當中有哪一個把我爸當人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不勞而獲的心思,這天下可沒有免費的午餐,要想賺錢吃飯,那就得付出自己辛勤的勞動。”頓了一下,劉星又補充了一句:“最後奉勸你們一句話,不要給臉不要臉,惹急了我,一句話就能把你們送到牢裡去。”
見王強有些不屑,劉星冷笑一聲:“你去年三月二十七號,晚上路過王道響家的時候,看見他家沒人,是不是順手抱走了人家兩頭小豬仔?”
這話可不是蒙的,而是重生前他就知道了。
因為王強一直都有小偷小摸的習慣。
後來被抓,在硝石村所犯下的事情,全都被東河派出所的乾警給公布了出來。其中偷豬這件事情他印象深刻,因為那天他家也丟了東西,母親可是哭了整整一夜。
“你……你別血口噴人!!!”
王強嘴上很強硬,但眼神卻是躲閃,雙腿站不直也打起了擺子。
這一幕讓周圍其他十幾個村民看在眼裡,頓時一個個呆住了。
他們不傻,王強的這副表情,很明顯是在告訴他們,在王道響家偷豬那肯定是不爭的事實,要不然絕對不會有這樣的表現。
劉大釗見狀,上前就抓住了王強的手:“好你個不要臉的東西啊!居然在村裡面偷東西,這事情今天可不能算了,跟我去王道響家好好說清楚,要不然我就報警將你抓起來。”
這話一出,王強那是連忙掙脫了劉大釗的手,腳底抹油一溜煙的逃了,在跑出曬谷場的時候,他畏懼的看了劉星一眼,眼眸中有著悔意。
其他十幾個村民見狀,那也是連忙轉身跑了。
因為他們怕劉星也跟對付王強一樣,來對付他們。
那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所以現在還是老實一點的好。
要不然劉大釗真的報警,那他們只怕就是賺再多的錢也沒用。
也就是頃刻間,大門口就安靜了下來。
只剩下劉星一家人,還有康福川跟周山。
這一刻安靜,康福川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劉星:“你小子,去年三月份王強去王道響家偷豬的事情,你怎麽知道的這樣清楚?”
周山、劉大釗、廚房門口的周秋香同樣也是疑惑的很。
因為當時王道響可是報警了,最後乾警來了登記了一下,之後就沒有下文了。
“當然是有人告訴我的囉。”劉星淡笑敷衍道:“本來我看在王強都是同村人的份上,想將這件事情遠遠當做秘密的,誰知道王強這人不知好歹,自然是要讓他知道我的厲害了。”
“不錯,這樣不要臉的人,可不能跟他嘻嘻哈哈。”劉大釗聞言那是完全相信了劉星的話:“只是星伢子啊!現在看這形勢,硝石村一小部分人是富起來了,但還有大部分人都窮的很呐!你可要幫忙想想辦法。”
這話可是實話,這連續兩個月的大雨。
好多村民家都沒法出去做事打零工賺錢。
平常依靠賣點小菜換點油鹽醬醋茶,但現在卻是不行了。
因為種在旱田中的蔬菜,早就爛掉了。
要不是劉星讓承包山頭的村民在沙地上了好多蔬菜,只怕硝石村大部分村民吃菜都成問題。
所以,作為硝石村的村長,他必須重視一下。
但他自己有沒有什麽好的辦法,只能來求劉星了。
“這是您的事情,別強加在我身上。”劉星摸了摸肚子:“我餓了,吃飯去。”
說完這話,他拉著周山就往屋內走。
不是他自私,而是硝石村窮人這麽多,他怎麽可能管得了。
而且經過剛才的事情他也看出來了,有些人就活該窮一輩子,因為他們思想齷蹉不配有錢。
劉大釗聞言皺眉想追上劉星,卻是被周秋香給攔住了:“你這人也真是的,是不是今天被人拍了馬屁,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要是這帶領所有人脫貧致富好辦,那全天下只怕沒有窮人了。”
“你自己沒有這個本事,拜托不要為難劉星好不好?”頓了一下,周秋香又補充了一句。
“是啊!二哥,窮是一種病,實際上無藥可治。”康福川輕歎一聲跟著說了一句:“這是中華上下兩千年來都存在的問題,你要想讓劉星想辦法,是不是有些太牽強了?”
“我……我……”劉大釗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其實他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想讓劉星在出出主意,讓硝石村其他人也賺到錢,哪怕是沒有辦法,也可以提提意見,誰知道這說快了,才沒有將意思表達清楚而已。
“我什麽我,吃飯!”周秋香伸手拍了拍劉大釗身上的泥屑,轉身就走進了廚房端菜去了。
劉大釗沒有辦法,隻得與康福川同行,走進了土磚房。
……
八月四號。
早上七點多鍾。
劉星還在睡夢中。
耳邊卻是傳來砰砰砰的急促敲門聲,接著劉小月幼嫩的哭聲傳來:“劉星哥,劉星哥我知道你在家,求求你救救我媽,她在河邊想跳河自殺,嗚嗚……”
“怎麽回事?”劉星有些懵逼的爬了起來。
為了避免出現意外,連忙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被驚醒的瓜子連忙跟在了後面。
大門口,劉大釗跟周秋香已經將大門給打開了,此時正在安慰劉小月。
他們見劉星出來了,連道:“星伢子,你趕緊去八叔家門口的河邊看看,這個羅燕好好的為什麽想不開,可別讓她真的跳河了,耀清那家夥不需要她,但你奶奶可不行。”
“是啊!快去。”周秋香跟著揮了揮手。
“好吧!”劉星跑著回去換了一雙鞋,帶著劉小月就朝硝石村西面的蝌蚪山跑去。
在途中,他詢問了劉小月,得知八嬸為什麽要跳河的內幕。
原來昨晚八叔劉耀清又去調戲王寡婦了,還被王寡婦的娘家人給打了回來,指著劉耀清、羅燕一家人足足罵了好幾個小時。
這羅燕為了面子一時間想不開,於是早上起來的時候,就有了輕聲的念頭。
任由奶奶‘楊芙蓉’怎麽拉都拉不住。
要不是周圍的鄰居趕來了。
強行按住了情緒崩潰的羅燕。
只怕此時劉星去蝌蚪山腳下的劉耀清家,那是去給羅燕奔喪了。
在得知這一個內幕後,劉星那是眉頭直皺。
因為這是八叔的家事,他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瞎參合什麽。
但是劉小月點名道姓要他去救羅燕,也就是說這是有人指使的。
除了奶奶楊芙蓉,只怕沒有其他人了。
想到這,劉星那是無奈的很。
但他也不能不管這事情了。
因為不管怎麽樣,奶奶的話,他還是要聽的。
蝌蚪山下,一棟依山而建的土磚房出現在視野中。
在西面的梯形農田下,一條潺潺流動的小河橫貫而過。
河岸邊,聚集了不下百人。
人群中,羅燕正在放聲哭泣。
嘶啞的聲音,讓看熱鬧的村民一個個為之心疼。
就是劉星聽到了,也很不是滋味。
他見奶奶楊芙蓉正在好聲勸說羅燕,在輕歎一聲後,連忙撥開看熱鬧的人群擠了進去。
“奶奶,劉星哥哥來了。”劉小月輕聲提醒了一句。
“哦,來了啊!”楊芙蓉連忙抓緊了劉星的手,臉上老淚縱橫:“孩子,這事情你得幫忙出出主意啊!要不然羅燕可就真的不能活了。”
“不要這樣說,奶奶。”劉星扶起了欲要坐在地上的楊芙蓉:“事情既然到了這一步,只有一個辦法了。”
“什麽辦法?”楊芙蓉屏息看著劉星。
其他看熱鬧的村民也是一個個豎起了耳朵。
“離婚。”劉星認真說道。
既然八叔這樣喜歡調戲王寡婦,那就讓他沒有束縛的去調戲好了。
而八嬸羅燕跟劉小月還有其他兩個孩子,他們可還要生活,所以唯有離婚,才能徹底的斷絕後患。
“可是……可是離婚了羅燕一個人怎麽能帶得了三個孩子?”楊芙蓉失聲問道。
羅燕也停止了哭泣,想聽劉星接下來怎麽說。
“呵呵……奶奶看來您現在還向著八叔啊!”劉星聞言忍不住笑了:“我就不明白了,三個孩子都是劉,而不是姓羅,憑什麽要八嬸一個人帶三個孩子?”
“這個……”楊芙蓉啞口無言了。
劉星這話可是字字珠璣,句句在理,令她不得不服。
“就是您的這種縱容,才導致八嬸有今天淒慘的局面。”劉星這脾氣一上來,可不管什麽老幼尊卑了:“而離婚,讓你跟八叔帶著孩子去過,這樣八嬸才能解脫,我就不相信了,整個樟木鄉這麽多光棍,就沒有對她好的。”
“星伢子,我是讓你來勸和的,可沒有讓你來勸離啊!”楊芙蓉一聽到這話,那是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那我問你,八叔第一次調戲王寡婦的時候,您在哪?”
“您有沒有勸過八叔,做出這樣的事情要不得,會將劉家的老臉都丟盡了?”
“現在您來找我勸和,一點都不知道到底是誰的錯,我怎麽勸?”
“都說慈母多敗兒,您呀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要不然您去看看我爸,看看三叔,看看五叔,他們有誰整天想著沒事乾,去想著調戲村裡面的寡婦?”
劉星見楊芙蓉還執迷不悟,當下說話的語氣就嚴厲了起來,一連幾個犀利的問題拋出來,讓楊芙蓉那是啞口無言,呆立在原地哭都不敢哭了。
因為劉星這些話已經徹底的將她給‘罵’醒了。
的確,要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多管束劉耀清。
事情哪會演變到現在這一步啊!
周圍其他看熱鬧的村民,也被劉星這一番話給折服了。
因為劉耀清這家夥,真的不是一個東西。
人家王寡婦可是帶著兩個孩子。
這孤兒寡母的在家總是被欺負,換做誰都會受不了啊!
而羅燕,見劉星一上來就為她說話,還劈裡啪啦的數落了楊芙蓉一頓,心裡面頓時好過了許多,輕聲的念頭頓時沒了,她伸手擦拭了臉上的淚水:“星伢子,嬸聽你的,跟劉耀清這不要臉的離婚,但三個孩子我全要,那可是我的骨肉。”
“行!去找我爸當個公證人,然後去民政局辦理離婚,這事情劉耀清有錯在先,他不想離也得離,鬧大了我就報警,把他抓起來永遠也別想出來。”劉星說完這話扶起了羅燕,然後帶頭朝石牛山走去。
楊芙蓉看到這一幕,那是懵逼了。
在回過神來後,連忙追了上去:“星伢子啊!你不能這樣啊!你八叔他離開了羅燕不能活啊!這洗衣做飯帶孩子賺錢全是她,要是真離婚了,只怕沒有幾個月就會餓死去。”
“這樣的人餓死了難道不好嗎?奶奶。”劉星攤手看著楊芙蓉。
“我……我……”楊芙蓉呆住了。
“放心,劉耀清餓死了,您不會餓死,有我爸呢!還有三叔跟五叔,他們現在都賺到錢了,要養您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也是時候讓八嬸解脫了,有我在,她的日子絕對會比以後好過一百倍,您也是一樣。”劉星拍了拍楊芙蓉的手,轉身帶著羅燕、劉小月,還有兩個孩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然而還沒有走出五米遠,躲在土磚房中的劉耀清卻是拿著鋤頭跑了出來,臉上得表情都扭曲了:“劉星你個臭小子,竟敢管老子的事情,看我打不死你!”
“不要啊!”楊芙蓉嘴上是這樣說,卻是後怕的連連躲避。
因為他十分清楚他這個滿崽的脾氣,這要是霸蠻起來,那只怕是天不怕地不怕。
然後劉耀清還沒有靠近劉星,周圍那些看熱鬧的村民卻是一個個坐不住了,不等楊芙蓉反應過來,他們就一擁而上,直接包圍了劉耀清,接著雨點般的拳頭就砸向了劉耀清。
畢竟他們心中也都憋著氣呢!
羅燕這樣一個好的媳婦。
平時你劉耀清仗著滿崽的身份,欺負欺負一下子也就算了。
這回連站出來主持正義的劉星也想打,那自然是要先過他們這一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