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登感覺自己有那麽點懵。
一國公主?在他的監獄裡?然後還正在被霍夫曼伯爵領導的吉斯塔斯秘密警察追捕?
他原本預想這犯人大概也就一個差點被高利貸逼到賣身的普通人,未曾想進來的竟是這麽一條大魚。
“我有聽說過你的事跡,從你被秘密警察追殺這一點看,應該事實恐怕也跟傳聞不離十了吧。”艾登壓下心中的驚異,不動聲色地說道,“但我沒想到你逃到了自治州……不對,你本來就是自治州人?”
“我出生在杉城,因為我母親是自治州人,父親沒有讓我入吉斯塔斯的國籍,畢竟我只是個私生女。”賽拉回答。
“如果你是吉斯塔斯人,或許審判後就被送到那邊去了。”艾登回道,“你父親這麽做是為了保護你?”
“為了保護我就不應該讓我出生在這世上。”賽拉表情冷硬地說道。
艾登看得出對方心情很低落,但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麽安慰人的話,思考了一番之後,他決定還是稍微現實一點,“為了進監獄故意犯罪也是犯罪,遭遇確實是讓人同情,但至少你現在安全了,吉斯塔斯的皇家秘密警察在本國權勢再大,也沒法在自治州隻手遮天。”
“他們不會放棄的,他們會想辦法讓我死在監獄裡。”賽拉突然緊緊盯著艾登的眼睛說道,“你也可能把我的命直接賣給他們,不是嗎?我的命,現在可值錢了。”
在將事情和盤托出之後,那種未知帶來的恐懼便蕩然無存了,反倒是突然就有了一種豁出去的底氣。一反剛才目光躲閃的畏縮,她現在反而敢直視艾登發出這種靈魂拷問。
“賣你?”艾登眉頭微皺,“我這裡是監獄,不是奴隸市場……算了,就算我打什麽保證,你也不一定會相信吧。吉斯塔斯那邊追殺你的理由我是知道了,但你是怎麽逃到白銀城的?”
“我原來住在杉城常青區,距離吉斯塔斯很近。新國王即位的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讓我立刻動身離開。我一開始有所懷疑,想了一晚上還是收拾了行裝,去酒館雇了一個名聲還可以的賞金獵人當保鏢……”
“第一時間想到去雇保鏢?你行動力倒還不錯啊。”艾登評價。
賽拉表情僵硬了一下,開口回答:“有人教過我碰到危險的時候該怎麽做。因為我也沒什麽頭緒,保鏢就在我家附近找了個適合盯梢的藏身處讓我跟她一起住那裡觀察一下,然後第二天我們就有一幫穿著便衣的秘密警察破門搜了我的住所。”賽拉回答。
“既然穿著便衣,你怎麽知道他們是秘密警察?”艾登抬手提問。
“因為帶隊的人我認識,他是秘密警察的領導人……”
“霍夫曼伯爵?”艾登挑眉。
“是。”賽拉說著垂下了眼睛。
“皇家秘密警察總監親自找你,你那國王兄弟倒是很給你面子啊。”艾登點了點頭,“話說你居然認得出霍夫曼伯爵?他找你的時候應該多少喬裝過的吧。”
秘密警察顧名思義不是什麽輕易拋頭露面的工作,他們的任務基本不會被媒體公開。被秘密警察抓起來投進大牢或者處刑的人的肖像可能上報紙,但解決這人的秘密警察基本上不會見報。霍夫曼伯爵名氣不小,但艾登並沒有收集到他的照片。
而這位公主殿下居然能從藏身地遠遠一望就認出對方。
“父親在世的時候,曾經指派他給我當過一段時間的語言老師和保鏢,我們……很熟。”賽拉說著長出一口氣,“他喬裝的樣子我也見過,我認得出他。”
“既然他以前被指派保護你,你怎麽確定他是來帶人追殺你的?”艾登又問。
“如果他是來保護我的,有必要帶一幫人大晚上的直接撬我家的門,再把我家搜一遍嗎?”賽拉臉上露出有些淒慘的笑容,“他還親自調集人手到杉城布圍,賞金獵人帶我離開杉城的時候,盯上我們的追兵……朝我們開槍!”
“原來如此,皇家秘密警察效忠國王,新王上任效忠對象就不一樣了。”艾登點了點頭,“然後你們就一路逃到了白銀城?”
從賽拉的反應看來,她和霍夫曼伯爵的關系,恐怕不僅是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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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對艾登來說並不重要,他比較在意的是這一切究竟僅僅是巧合,還是梅麗莎的安排。
“我們是想坐火車到帝國去的,吉斯塔斯的追兵很難在那裡行動。一開始我們準備到更近的黑鐵城中轉,結果半路就遇到了追兵攔截,然後就換到了白銀城。”賽拉回答。
龍脊帝國和吉斯塔斯王國是多年宿敵,吉斯塔斯的秘密警察在帝國要是被發現幾乎馬上就被當成間諜問罪,這行程安排倒是沒什麽問題。
“行程是誰定的?”艾登問了一句。
“是我提出來去帝國的,然後她就帶我去黑鐵城,路走不通我們就換到了白銀城。”賽拉回答。
“那到了這裡為什麽你躲進監獄來了?”
“秘密警察先一步到了白銀城,封鎖了火車站。保鏢看出追殺我們的是吉斯塔斯的秘密警察後,就在這裡直接放棄了任務, 讓我自己想辦法,走投無路的時候就躲進監獄是她給我的主意。”賽拉老老實實地回答。
“這保鏢你當初是怎麽選中的?”艾登又問。
“我找了一個中介,他推薦了幾個人,我選了一個名聲最好的。”賽拉微微皺眉。
艾登聽完陷入了沉思。
這個行程從頭看下來充滿了變數。看起來似乎是那個保鏢將賽拉引到了這裡,但保鏢也是賽拉自己選的。而且保鏢一開始也沒打算來白銀城,倘若兩人去黑鐵城的路上沒有遇到阻攔,她們就不會出現在白銀城了。
如果是陰謀女神通過演算安排的,整個事件應該會更加確定……當然,也可能是對方布置得其實比他想象的更周密,賽拉的描述並沒有揭示出她安排的全貌。
但那個匿名信的提醒就比較粗糙了,如果賽拉想了一晚上是另外一個結果,她的逃亡之旅還沒起頭就玩完了。
那信到底是誰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