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官和士兵匍匐在面具男人的腳邊,仿佛朝聖。他們拋棄了對國家的忠誠,當場轉變為敵人的信徒。
奇奇莫拉感到了恐怖,“仇恨”的權柄能力,她多少了解一點,但還是第一次看到實效。
像這樣直接扭轉對方的敵意,將其轉變為對自己的崇拜,敵意越重,逆轉過來的崇敬就越強烈——可以說,根本就不講道理。
同理,恐懼之類的其他負面情緒,應該也可以逆轉成正面的情緒。
在這個男人面前現身,會是怎樣的下場,完全可以預見。
但即便是這樣,潛藏在奇奇莫拉心底還是湧現出了一絲貪婪的念頭。
這個男人是血衣先生的話,他身上理應帶著“仇恨”的唯一權柄。
他還沒消化掉那個權柄,唯一權柄就應該隨身攜帶,也就是說有機會可以從他身上偷出來……
這個念頭,在對方目光移過來的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所幸對方的視線並沒有在她身上停留,只是出於警覺地環視了一下四周。
奇奇莫拉這才松了一口氣,同時馬上就清醒了過來——唯一權柄會召喚接近權柄的聖徒,他們能感應到唯一權柄的存在。
而她的“隱匿”權能,根本不可能隔絕唯一權柄的召喚。一旦偷走唯一權柄,無異於暴露自己。
未曾觸及一點“仇恨”權柄的她,能發揮唯一權柄的多少力量?靠兩道“虛無”權柄的權能去硬拚一名“仇恨”的聖徒?
怎麽想都不是明智之舉。
血衣先生對她來說,是爭奪湮滅之手的競爭對手,但她沒必要在湮滅之手八字還沒一撇的這個節骨眼上在死亡邊緣試探。
畢竟血衣先生真正意義上的仇敵,另有其人。而她只需要做好自己本職的情報工作就好了。
這麽想著,奇奇莫拉縮到了這個倉庫的角落。
……
兩個鍾頭後,阿比蓋爾的召喚空間。
“……將那些人徹底洗腦之後,他就在這些人的掩護下離開了基地。想著一定要將消息帶回來告訴你們,我旁觀了整個過程,直到他離開。”奇奇莫拉停止了講述。
一陣沉默,阿比蓋爾事不關己地坐在長桌盡頭,並排坐著的艾登和拉彌亞相互對視了一眼。
得到阿比蓋爾轉述的聯絡的時候,艾登正在忙手頭的工作,但一聽到跟血衣先生有關,他馬上就放下了工作,來參加這個緊急會議。
當奇奇莫拉描述那個男人戴著的面具的時候,艾登腦子裡很快就浮現出了前任艾登臨死前的記憶,他甚至能回想起子彈穿透胸膛的那種感覺。
“幸好你平安無事。”艾登評價。
“典獄長原來還關心過我的安危啊。”奇奇莫拉抿嘴笑笑。
艾登心說因為我看過的故事裡這種情節,窺視到關鍵秘密的斥候到最後基本不死也殘啊。
“一定要告訴他們”也算是一個相當經典的死亡了。
好在奇奇莫拉的“隱匿”權能是真正意義上的完全隱匿,只要不在作死的邊緣試探基本上就不會有事。
“那個邪教頭子搶在我們前頭開始對這個基地滲透了。”拉彌亞用嘶啞的聲音說道,看向艾登,“我說,你的情報網居然沒有察覺?”
“我要是完全掌握他的下落,早該有動作了。”艾登淡定地回道,“他在落暉城也待了至少一年,現在才開始正式動作,不如說已經相當遲了。”
“花一年時間從零構築渠道找到吉斯塔斯軍方的秘密也算相當了不起了,但就情報收集方面而言,‘仇恨’敵不過‘虛無’。”奇奇莫拉緩緩說道。
“能及時發現我們已經算是很幸運了。”艾登點頭。
血衣先生也發現了落暉城基地裡的“感染”計劃,並開始針對性地行動是個壞消息,但他們能及時發現確實可以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一旦開始行動就沒法這麽樂觀了。”阿比蓋爾在一旁提醒,“‘仇恨’是一道火種,一旦點燃,就會有燎原之勢。他現在已經完全操縱住了負責為實驗綁架素材的整個小隊,要論滲透的效率,他可比你們高得多。”
艾登陷入了沉思,這一點倒確實是。
“仇恨”權柄的精神支配,相較其他精神王座的兩道權柄,似乎更需要技巧性。
但一旦成功,幾乎就是無解的。
按海洛提供的情報,以“仇恨”聖徒的水平,應該不至於能直接將一整個基地的人全部支配,要不然血衣先生也不至於做得這麽腳踏實地。
那個負責綁架難民的小組看似並不關鍵,但他們是可以將活人送進那個研究所的——只要操作得當,完全可以趁機組織一支小隊殺進去,掌控了他們無疑就掌控了進入基地深處的渠道,魔女集會一開始也是看準這一點盯上那名軍官的。
那個軍官和他手底下的士兵的洗腦不可能解除得了,他們已經必然是血衣先生那邊的人了,除非……
“要我想辦法把那些人全都暗殺了嗎?”奇奇莫拉突然說出了艾登心中浮現的念頭。
艾登想了想, 就那些人做過的事情,確實沒有太多值得同情的余地,哪怕他們只是命令的執行者,只是……
“但殺了他們也沒辦法阻止血衣先生的滲透,他只要換一批目標就行了。這樣做反而會暴露我們這邊,讓基地和血衣先生那一側同時提高警惕。萬一吉斯塔斯軍方為了這件事直接將項目遷到其他地方的話,你有自信能重新找到嗎?”艾登問。
“那就是說繼續靜觀其變?”奇奇莫拉問。
“你負責繼續靜觀其變,我負責想辦法將這些被滲透的人排除出去。”艾登回道。
眼下也只能先見招拆招,利用海因茨那邊的關系做點什麽了。
血衣先生會開始滲透“感染”計劃的基地,毫無疑問是已經查到了道奇教授的目的。一旦血衣先生掌控了基地,也就掌握了伏擊道奇教授,從他手裡搶走湮滅之手的主動權。
圍繞著吉斯塔斯的“感染”計劃,血衣先生終於浮出水面了,現在只差最關鍵道奇教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