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荊棘鐵獄,面會室。
“有段時間沒見了,巴列斯神父。”艾登向對面的犯人打招呼。
“教團已經沒了,我也已經不是神父了。”坐在對面的巴列斯神父平靜地說道,“還有,可以的話請不要再叫我的姓,叫我班尼迪克,或者班尼也行。”
“好吧,班尼迪克先生。”艾登笑笑,上下打量了一番對方,“有段時間沒見了,在裡面過得還好嗎?你好像有點瘦了。”
班尼迪克·巴列斯的形象和當初在教團裡的時候大相徑庭,頭髮被剃光,穿著紅色的囚服,人也明顯變瘦了,不過精神看起來還是不錯的。
艾登注意到他脖子上套著一個帶著禁魔符文和禁魔石的鋼圈枷鎖,看起來是稀有的秘銀製的,應該是特製品。這個枷鎖不僅可以封印巴列斯掌握的血魔法和死靈術,還能靠卓越的強度徹底杜絕他在監獄裡變身合成獸的可能。一旦巴列斯變身,體型膨脹起來,這鋼圈就會卡死他的喉嚨。
雖然這個世界,違反《公約》研究黑魔法的巫師的數量以女性為主,但要論起所有類型的罪犯,依然還是男性壓倒性地多。荊棘鐵獄是一座可容納萬人的超大型監獄,規模是薔薇鐵獄的兩倍有余,而預算差距更是遠不止這麽多。
能給有卓越**能力的犯人單獨用量身定製的秘銀枷鎖,擱以前,荊棘鐵獄的這種預算總是讓艾登充滿羨慕,好在現在薔薇鐵獄也算有錢了。
“監獄裡的夥食有點差,體力活也多,不過總體還算過得去吧。”巴列斯淡淡地回道。
看起來巴列斯神父也已經適應了監獄裡的生活,豐穰母神教團事件落幕的時候,整個教團僅剩他一個幸存者。巴列斯神父曾被指為組織教團的主犯,然而在艾登的作證下,異端審判局呈上了他“自首”的報告,他的罪行最終得到了減輕。刑期不短,但至少是留住了一條命。
“多虧你答應了面會的請求,不然我只能找找關系。”艾登說。
“我沒有什麽親朋好友,有人來探望我很高興。是有什麽事想問我嗎,大人?”巴列斯問道。
聽對方主動提起,艾登也乾脆不繞圈子了:“我聽說七八年前你們教團曾經在帝國鬧過事?”
“是的。”巴列斯承認得很乾脆。
“你們襲擊了好幾個帝國的軍事基地?”
“沒錯。”
都跟海因茨說的一樣,艾登並沒有感到意外,繼續按部就班問了下去:“你們能會知道那麽多基地的位置,是有人向你們泄密?”
“是,大概八年前吧,有一個前帝**人,主動找到了我們。”巴列斯繼續如實回答。
“和你們當面談?”這次艾登稍稍吃了一驚。
“沒錯。”
那個泄密的神秘人找上吉斯塔斯情報局的時候,只是向他們投匿名信,找上豐穰母神教團,居然是當面去談的。
如果他的真實身份是道奇教授就有點反常了,因為很顯然,當面和吉斯塔斯那邊談才更有價值,作為掌握軍事機密的前帝**官,他有不小的投誠價值,吉斯塔斯應該不介意為他提供庇護。至於豐穰母神教團,對這兩個國家來說無異於恐怖組織,沒有特別的目的正常情況下他應該不會去當面交涉。
“前帝**人和你們當面交涉,他還挺有勇氣的嘛。”艾登說。
“母親不喜歡帝國人,更不用說是軍人。不過那個男人似乎也是被帝國通緝的逃犯,他和帝國有仇。”巴列斯試著回想了一下,“他的名字……我有點想不起來了。”
“哈裡森·道奇?”艾登問。
“對對,是叫這個名字。”被這麽一提醒,巴列斯猛地想了起來,“您原來是想打聽他的事情?”
真的是他!這還真是意外收獲——艾登有喜出望外。
向外告密破壞帝國的魔人研究項目的正是道奇教授,不僅如此他還在和豐穰母神教團接觸的過程中親自露了面。
“他一個通緝犯選擇和你們面談,應該不只是為了向你們告密吧?”艾登提問。
豐穰母神教團的實際掌控者是奈維修女,但對外宣稱的領袖是巴列斯神父,當時道奇教授必然是和巴列斯談的,奈維修女應該是站在一邊旁聽,只在關鍵的時候給巴列斯神父提供“建議”。
“是的,他向我們兜售帝**方的情報,同時提出了一個委托。”巴列斯回答,“他似乎知曉權柄的情報,也知道我們擁有的能力,他拜托我們用他提供的素材製造沒有自我意識的人造人。”
“他提供的素材是什麽?”艾登問。
“幾根保存起來的毛發,他希望我用那幾根毛發將原主人的身體重新製造出來。”巴列斯回答。
“你們答應了?”
“答應了,我讓他將素材留下,然後母親她利用神言讓毛發繁殖出了一具身體。按照那個男人的要求,我們讓那具身體的成長程度定格在大約十一二歲的模樣,然後在第二天交給了他。”巴列斯解釋。
“十一二歲……”艾登立刻察覺到了關鍵。
大約十年前,道奇教授的兒子“病逝”,時年九歲,教授找上豐穰母神教團是八年前,算起來如果他兒子活著的話,就應該是十一二歲。
“你們製造的人造人,長相是不是和他本人有幾分相似,我是說……”艾登進一步詢問。
“他們有血緣關系,應該是父子。”沒等艾登問完,巴列斯就給出了相當篤定的回答,“‘繁衍’權柄能讓人隱約感應到血緣。”
“他要一具空殼做什麽?”艾登追問。
用“繁衍”權柄單性繁殖並快速成長的繁殖體,基本上沒有屬於自己的意識,頂多只會像工蜂一樣服從權柄掌控者的意志。道奇教授要求教團製造的,只能是一句克隆他兒子的**空殼。
“不知道,我們只是按照約定給了他想要的東西,沒有問太多。”巴列斯一邊回想一邊說道,“只是,我告訴他這種速成的繁殖體壽命不到一年的時候,他好像顯得非常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