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艾登心裡稍微踏實了一些。
在他的引導,賽拉總算是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這突然吹的是什麽風?公主殿下你又突然對王位有興趣了?”他朝賽拉疑惑地皺起眉頭。
“我……”賽拉一時語塞,臉色也變得有點尷尬。
要說一個噩夢讓她突然下定了決心,還是有點難以啟齒的,只會讓人覺得她反覆無常。
“不用緊張,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為什麽會突然改變想法。”艾登見狀趕緊擺手,以免把對方剛鼓起的勇氣給打退了,“畢竟你以前,可是完全不想和政治扯上關系的。”
賽拉定了定心緒,開始組織語言:“這個……其實,阿森娜有跟我提過……好吧,其實這幾天我一直被她陰陽怪氣地罵,她嘴巴很毒的。”
“這個我知道。”艾登笑著點了點頭。
賽拉放松下來,說話流暢了一些:“不過也拖她的福,我下定了決心。我考慮過了,就算躲過一次暗殺,等我出獄以後,命還是捏在別人手裡。”
“可主動投身政治鬥爭,你的性命同樣沒有保障,這也是你以前拒絕公開身份的理由。”艾登說,“你可以暫時利用反對你那國王兄弟的政治派系自保,但他們不會真心擁戴你。你只是一張讓他們集結力量對付國王的大旗,一個傀儡。”
“而且我還是一個女人,是一個可以拿來聯姻的優秀傀儡,他們一定會為我挑選一位‘優秀’的丈夫掌控這個國家的實權。”賽拉突然把話接了下去,“我或許可以苟活下去,但我的人生一定會被他們操縱,直到我走進墳墓,或者因為什麽原因被送上斷頭台。”
艾登稍微一愣,最後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這才是你拒絕公開的理由啊。”
看來這位公主只是膽怯,並非無知,至少她還是看得清自己的處境的。
“所以,我必須得想辦法掌控自己的人生。”賽拉認真地看著艾登眼睛,“掌握了實權,我才能利用他們而不完全被他們操縱。”
“你的決心值得稱讚,可掌握權力不是說說那麽簡單的,恕我直言,你對政治有多少了解?”艾登問。
“海因茨……以前給我上過一些課。”賽拉縮了縮腦袋。
“只是懂一點游泳的理論可不能保證你不會溺水,更何況現在的吉斯塔斯王國就是一片洶湧的大海。”
“所以我需要真正忠於我的幕僚,我需要海因茨支持我。”
艾登做出認真考慮的樣子:“那家夥作為對手還挺麻煩的,而且還握著國王的機密。以他的能力你或許真的有機會,但前提是他真的會幫你,畢竟支持你很冒險。”
“我相信他會站在我這邊。”賽拉緩緩說道,“我也相信自己能讓他站在我這邊。”
“可這事對我來說也有點冒險。”艾登認真地說道。
賽拉沉默了一瞬,這時她腦子裡浮現出來的是過去海因茨給她上課時講過的話:“感情牌終究只是鼓動人心的道具,拉攏盟友的根本還是要靠共同的敵人或者利益。”
她思考了一會兒,試著開口:“可是典獄長,你妨礙秘密警察的暗殺行動難道就不冒險嗎?我想新的國王或許已經知道你的大名了。”
艾登聽出了賽拉的言外之意——從他拒絕賄賂妨礙海因茨他們的暗殺開始,他在吉斯塔斯國王那一派的眼中其實就已經站好了隊,在這一點上,他們立場是一致。
“我這麽乾只是因為我樂意,這事應該算是他們在妨礙我正常地管理監獄,我當然不會跟他們站一隊。而且我不是吉斯塔斯人,我猜你那國王兄弟現在也沒有精力去針對自治州的一個高級獄警。”艾登說。
“現在是這樣,但誰能保證以後呢?”賽拉開始努力勸說起來,“日子還長著,擋住了這一次的暗殺,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再整出新的手段?就算你殺了海因茨,皇家秘密警察這個組織是不會消失的。而且殺了他,國王或許就真的不會放過你了。”
“突然變得伶牙俐齒起來了,明明幾分鍾前緊張得連話都講不出來,看來你其實還是具備那麽一點政治素養的。”艾登突然笑了出來,“不過你也該想得到,我現在敢和皇家秘密警察鬥,就肯定不會真的怕什麽後患,在自治州,吉斯塔斯的王室可沒那麽大勢力。你要我冒風險,你能給我什麽呢?”
“我現在這個狀況,給不出什麽回報……”賽拉有些窘迫地說道,“但萬一,我是說我有能力回報的時候,一定盡可能地給出您想要的報酬。”
“這是要我搞投資?”艾登笑笑。
這種政治投資,大概可以算是回報最高的一類投資了。他在前世學過的歷史裡就了解過這麽一個大商人,靠站隊扶持一位王國統治者位置的繼承人當上了一個大國的丞相——雖然在權力場最終的結局不怎麽好就是了。
不過艾登並不打算真的對一個王國的政治指手畫腳,更何況那裡的政治局勢異常凶險。
他看中的匯報是其他東西——奇奇莫拉如今在吉斯塔斯南方的活動沒有任何進展,如果有額外的當地情報網,比如吉斯塔斯皇家秘密警察……或許他們能突破這個瓶頸,搶在血衣先生前面找到湮滅之手的下落。
就算賽拉在王位爭奪中落敗,那艾登至少也可以盡量減少後患地將這件事給解決了。
“做決定的人是典獄長你。”賽拉強裝鎮定地說道,她已經把自己能說的都說出來了。
艾登仔細觀察賽拉,畢竟是突然做的決定,並沒有那麽多深思熟慮,這姑娘能說到這個地步已經相當不錯了。
他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會兒,最後朝賽拉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就押你身上試試。”
賽拉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這時艾登話鋒一轉:“但這計劃還差最後一張拚圖,如果你男朋友不願意站你的隊,一切都是白搭,我們……得有一個相對保險點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