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大家上班以後,陸續的知道了崔鵬辭職的消息,不免有兔死狐悲的感覺,人人噤若寒蟬。曾經喧鬧的辦公室,一下子就冷靜下來。
這時,聞憶笑眯眯的來了。
“何探,駱隊有指:二組今天暫停外出工作,等待通知。”
“案件碰頭會還開嗎?”何志偉問,
“估計不開了,頭頭們還在開會。紀檢和政治部的人都來人了。”聞憶透露著自己掌握的信息。
“不是,昨天都搞了三堂會審了嗎?崔鵬都辭職了,還要搞什麽么蛾子?殺人不過頭點地,人都辭職不幹了啊,還要追殺到海角天涯嗎!”何志偉忿忿不平。
聞憶聳了聳肩,走了。
“老必,你昨天摸底鄭三娃怎樣了?”何志偉問。
“我和管片民警走訪了鄭三娃居住地社區物業,走訪了鄰居,查看了社區的監控視頻,沒有發現鄭三娃案發當晚有過外出。他的暫住地也只是他和妻子居住,平時沒有什麽外人來往。我也與原籍聯系了,鄭三娃也沒有前科,社會背景也不複雜。所以我昨天下午正面接觸了鄭三娃,但是開始他對我們十分的抵觸,什麽都不肯透露,後來我們經過工作,才向擠牙膏一樣的擠出了一點信息,他知道羅鉞銘死了,是工地的工友告訴他的,他想躲開這是非之地,又怕被說成是畏罪潛逃,所以沒有走,他說羅鉞銘死了,他覺得是老天爺在懲罰她的心狠手辣,替自己報了一個仇。”王必成對照著記事本的記錄介紹著情況。何志偉記錄著,李賓、周詳也都記錄著,何志偉沒有說開會,但此時,大家又恢復了往日的工作狀態,不再被干擾,人的凝聚力大多是被外界環境擠壓出來的,這種力量是潛移默化,不被自我明顯感知的。
“我問他,他的腳是怎麽受的傷,明顯感覺到他的恐懼,緘口不語,後來我說賴猴子襲警,被我們的警察反擊打斷了兩根肋骨住院了,他才說是賴猴子帶人乾的。再問他為什麽不報警,他就堅絕的不再開口,明顯感覺一直都在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對於警方明顯不信任,反覆明確表示即使是現在他也不報警。做了很多說服工作,他就是不報,顧慮重重。”
“筆錄視頻都做了吧?”何志偉問。
“都做了。”
“一會兒你去內勤把筆錄都複印一份,視頻也拷貝下來備查。”
“好的。”
“詳子,你們給石盛豪做筆錄時,記錄儀在你身上還是在崔鵬身上。”
“在崔鵬身上。”
“好,一會兒崔鵬辦理交接的時候,你把當時的記錄儀的視頻也拷貝下來。崔鵬已經辭職了,咱們也不要再有什麽顧忌了,當時武局讓駱秉承與石盛豪達成共識也就沒有了意義,我想武局大事化小的意圖,也被駱秉承逼迫崔鵬辭職這一出戲徹底的擊碎了,石盛豪和賴猴子襲警的行為必須要有一個結果,要把他查實,把證據擺在那裡,看他駱秉承怎麽處理,這也是給崔鵬一個交待。”何志偉有了一些堅定的眼神,不再躲閃猶疑。
“下一步,咱們辦案要加緊小心,嚴格按照程序辦案,不留下任何話把兒,重要的資料盡量拷貝下來,筆錄複印留存自己手裡備查。”大家紛紛點頭。
“周詳,你把這兩天的材料都收集起來,用文件夾組成臨時卷,供駱秉承查閱,把組卷的內容翻拍留存。拿回來的時候要仔細的核對材料是否有缺失。一但有缺失立即報我。”
“詳子,
你看一下咱們搜查死者家,扣押物品清單有沒有空余的格子,有位置就加上日記本5本。” 周詳從文件袋裡,找出了扣押物品清單。看了看說:
“都給劃掉了,沒有一點位置了。”
“昨夜駱隊逼著我把落在家裡的死者日記,連夜取回交給他了,我覺得可疑,不知道又會出什麽狀況呢。昨天隊務會駱秉承想把案件串並到四組,其他的副隊長都不同意,他想讓我今天的案件碰頭會上,我提議串並案,我也沒答應。”何志偉憂慮的接著說:
“昨晚,駱秉承緊急把我召回隊裡,一直都在挑我們工作中的瑕疵,上綱上線的!斜茬找的都沒了天理,說我把日記拿回家看,是把重要的物證私自帶回家,結果呢,凌晨一點他是提著我交給他的死者日記離開單位的!明目張膽的毫無顧忌,隻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何志偉無奈的搖了搖頭。接著說:
“估計崔鵬就是被他逼急了,腦子一熱,提出的辭職,大家下一步一定要注意,我們是在工作,不是在賭氣,一切都聽他的,只要是不讓咱們乾傷天害理的事,就由著他說。絕不衝撞頂撞,犯不上的,這起案件水真的太深了,我們摸不到石頭的。為了保護我們自己,一會兒要是開辦公會我準備提出串並案,把這起案件交給他們四組。我的資歷比較老,估計其他幾個隊領導也不會再反對了。”何志偉在權力面前,充滿了挫敗感。大家都在沉默不語。
“李賓,你和詳子昨天走訪了公司怎麽樣?”
“我們去公司,石盛豪沒有到公司,我們走訪了總辦,和其他副總,高級管理人員都退避三舍,三緘其口。即使接受我們詢問了,也是模棱兩可含含糊糊的,只有總辦秘書,透露了一些詳情,說死者在公司飛揚跋扈,與同事關系都很一般,對下屬刁鑽苛刻,沒有朋友。石盛豪也拿她沒有辦法,她死了大家都覺得松了口氣。她提供了一個十分重要的線索,就是死者因為爭股權與石盛豪發生了嚴重衝突,她目前有盛豪公司1%的股權,她後來要20%的股權,石盛豪無奈之下答應給5%的股權,死者羅鉞銘不乾。吵了有大半年了,據說羅鉞銘的來頭很大,認識很多實權人物。剛公司時, 石盛豪給她的頭銜就是公關部業務副經理。那時石盛豪對外都是宣稱是自己的女朋友。在外應酬也都是以夫人相稱,但也只是做做樣子,石盛豪在老家有妻子和一個兒子。也來過本市,妻子沒來過公司,兒子放假的時候來過公司。所以死者在公司的定位十分的不明確。位居副總,卻不參與管理和決策。辦公會議也不參加,更像是一個招牌。”李賓介紹著。
“你們把死者的手機電話,微信號碼都搞清了嗎?”何志偉問。
“搞清了。”
“好,你們立即填寫調查手機通訊記錄和微信記錄的申請,找駱秉承簽字,再找武局批準。雖然我想交出案件,但是我們該做的工作,還是要做。萬一交不出去,我們也不能貽誤了戰機。現在大家去到內勤那裡把手裡的詢問筆錄都複印了,原件都交給周詳組卷。複印件留在自己手裡備查。”
大家都去忙碌了,有了生機,絲毫沒有早晨剛來上班時候沉默、落魄和頹廢了。
兵頭將尾,自己就是一個小小的探長,即發不了福利也保護不了下屬,崔鵬確實是太傻了,恃才傲物,正中了別人的套路,自己無力回天。
下一步?沒有下一步,爭取不再有任何悲劇吧,對的起自己和兄弟吧,這個死者羅鉞銘的人設已經是崩塌了,姣好的容顏掩蓋了醜陋的靈魂,為了她,崔鵬辭職了,有意義嗎?不對,崔鵬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自己的尊嚴。自己目前做的也好像不再是為了逝去的靈魂了,而是為了法律的尊嚴。
天鵝已死,不是遇害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