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將電話回撥回去,老何那邊卻一直在佔線中,我一邊心神不寧的走向考古所,一邊擔心起來,發現一點線索指的是什麽?是發現了有人做局嗎?不對,如果真有人要對付我們,漢生不會去才對,那麽很可能線索是與給我發反切碼的人有關。
看向前面的考古所,我知道自己要盡快趕回去了。
快到中午,老人突然說道:“就先到這吧,基本上我掌握的關於三眼標記的線索都給你講到了。”說著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我,“這是我昨天連夜整理出來的資料,你拿著路上慢慢看,我看你上午總看手機,有些魂不守舍的,是有事吧,先回去忙你的吧。”
老人很通達,我抱歉的看向他:“鋪子裡確實出了點意外狀況,那我就不和您客氣了,解決了這些事我再回來繼續和您請教,下次來一定給您帶瓶好酒。”
臨走前老人飽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平靜道:“這世界上總有讓你感到困惑的事,但沒人規定我們必須要背著這些包袱過日子,年輕人不要學我們,我和你老師陷得太深了,在這些事上了耽誤了許多時光。有黑暗的地方,就一定有陽光。”
我苦笑著點點頭,知道老人肯定在我身上看出了什麽,不過他不知道,不止是我,已經有一代人付出了他們的整個人生。
我打車直奔臨淄北,正好趕上下午14點的高鐵,路上給老何打電話總算是通了,我問他怎麽回事,他讓我別慌,說問題不大,並給我解釋了來龍去脈。
事情確實不嚴重,昨天我剛走沒多久鋪子就收到了那邊堂口的信息,由於地址是在雅安城區以南30多公裡外的一個叫望魚的古鎮,所以堂口人過去也花了不少功夫,負責那片踩盤子的兄弟遛了幾趟,也找當地人打聽過,確認最近並沒有大隊陌生人去過,就直接去了地址上的老房子,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就反饋過來。漢生聽到消息本想等我一起去,不過恰巧我昨天說要在這邊耽擱兩天,所以他就先過去了。
聽完我才松了口氣,別管給我反切碼的人是什麽意圖要引我過去,只要不是對手的圈套總歸是好一些。
我又問老何聯系上漢生了沒。
漢生有個毛病,就是他做事情的時候總愛把手機調成靜音,或是直接關機,我上午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聽,想必他已經到了望魚鎮,不知道他見到那個要引我過去的人了沒。
老何也歎氣說沒有,下了飛機後是最後一次聯系。不過老何讓我別擔心,說不會有問題,漢生身手好,而且也不是一個人,那邊有堂口的人和他過去。
掛了電話我始終有些放心不下,途中又給漢生打了幾個,都是無人接聽,我告訴自己別瞎琢磨,漢生不是馬虎人,一定沒問題的。
我打開紙袋,靜下心來看老人給的資料,不過總有些心神不定,我時不時的就要去看手機,看看漢生有沒有回電,很難投入進去,一路就在這樣的恍惚中度過了,我剛出車站進到停車場,老何就打來電話,他在那面猶豫了一下才說:“出事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回龍山閣,老何正在屋裡抽煙,小何低頭坐在一旁,我推門便問:“聯系上了嗎?”老何要搖搖頭。
“具體怎麽回事?”
小何讓我先別急,說道:“電話是我接的,漢生到了那邊就有當地盤口的人陪著去了地址上的住所,是間老房子,算上陪同的夥計,一共三個人,早清進去的,中午了等在外面的人還不見仨人出來,就覺得不對,叫了車裡的幾個人進去找,可是翻遍房子也找不到他們仨人,電話也打不通。”
“沒出來過?”我問他。
“據說沒有,房子也沒有後門。”
我坐下來吸了根煙,冷靜分析道:“三個大活人不可能人間蒸發,要不被人悄無聲息的做了藏屍,要不就是房子裡有暗道,我不信有人能不聲不響的傷到漢生。”我看向老何,說:“何叔,我想去一趟。”
老何掐滅煙頭,啞著嗓子說:“去。我已經和那邊的瓢把子知會過了,找人把那間房子監視起來,不管有誰再出入直接扣下。”
說著他拿出一份不知從哪搞來的地圖讓我看,我看一眼,驚訝道:“雅安的?”
“對,你瞧這。”
地圖標記的很詳細,樓子岩,溝口上,杉丫坡,煙爐坎,茶地坪……前前後後幾十個大小不一的村落,我看向他所指的那個地方,是個村莊,我心下一動,脫口道:“望魚古鎮?”
他點點頭,我仔細看過去,鎮子規模不大,地勢狹長,看起來不超過三百米的樣子,整體看不出什麽蹊蹺,不過老何讓我看肯定貓膩,我低頭仔細研究了一下,哦了一聲,抬頭道:“這是茶馬古道啊。”
“沒錯。”看來老何已經在事發後就開始了部署,並且分析好了當地的情況。
他說:“這個鎮子建於明末清初,大面積建築坐落在突兀於山腰的一塊巨石之上,因為巨石形似一隻守望著周公河遊魚的貓而得名。鎮子的形成也很簡單,因為古時那裡是茶馬古道的一個驛站。”
我點點頭,漢藏路上這種古鎮不在少數,古道在那片大地上穿過,就像血管一樣帶動了客商與馬幫的流通,撐起了很多小鎮的繁榮。
我看向老何知道他還有話沒說完,只是一個茶馬驛站形成的小鎮不足以讓他這麽嚴肅,就聽他說:“除此之外,還讓我發現一點不同,這個小鎮的選址雖然是因驛道而興起,但卻並非是臨時起意。”
老何示意我再看看,我心中著急,你直接說不就完了嗎,為什麽非要我自己看。我又耐著性子繼續看,除了商業因素,古代鎮子選址要麽就是軍事條件優越,要麽就是風水……我心裡咯噔一下,重新打量起周圍的地勢,這一看不要緊,一股熱流一下子衝的我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看了眼老何,顯然他早就發現了,這個鎮子除了驛站的商業因素,也及其貼合了中國傳統風水觀念,“枕山、環水、面屏”全都到位了,是個三陽開泰的好地形啊,這種地方選個好山頭,葬個公侯都不為過。
“我想對方把你約在那裡不是隨便選擇的,不僅僅是因為地理偏僻。”老何看著我說,“對方目的不簡單,你要小心,我知道調查二爺那些事讓你們很被動,但你要學會變被動為主動,行程我已經給你們安排好了,你們後天過去,明天我會安排幾個夥計先過去,以你們的名義買的車次,如果有人監視我們最起碼可以轉移他們的注意力。漢生不至於有傷亡,但肯定是遇到麻煩了,最大的可能是被困住,你們去了一切以安全為主。”
我沒想到老何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心說還是他們這些老人做事穩當,便點頭答應下來。
吃過晚飯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調查一下望魚古鎮相關的資料,有備無患。剛打開電腦,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既然漢生都被困住了,我們幾個去會不會也是同樣的結局,這就好比葫蘆娃救爺爺,一個一個被捉啊,如果這時候有人趁虛而入,可就剩老何一人在家唱空城計了。
不行,現在是非常時期,最起碼小何他們幾個龍山閣的班底要留在家。
我揉揉太陽穴,如果青犬再來一次,別說二爺一手締造的龍山閣要被動搖,若是操勞半輩子的老何再有個好歹,我得愧疚死。
想到這我拿起電話,撥給大頭,手機裡傳來“看見蟑螂我不怕不怕啦,我神經比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的彩鈴,沒一會大頭接起電話,“喂,怎了。”
我聽出他在開車,就問他到哪了,有點事找他,他說快上五環了不急一會回來說,晚點到。
說是一會兒,不知道這小子跑哪去浪了,快十一點了才到龍山閣,又是給我的車造了一身泥,我問他哪浪去了,他說有個“商務夥伴”來京,他去接一下,這兩天要招待,問我幹啥這麽急。
我把漢生可能遇困的事和他說了,他直接就問我哪天走,同時掏出手機撥個號碼過去,和對方說生意過幾天談,他有個緊急的大項目要去搞。
雖然這家夥滿嘴跑火車扯犢子不臉紅,也盡管不知道他口中的“商務夥伴”是個什麽貨色,但他能聽到漢生有難這麽乾脆的推掉一切事情義無反顧的去救人,還是讓我多少點小動感。不由得長歎一聲,還是個好漢子,卻瞟見這家夥在一旁叼上根煙,嘀咕說:“你們老曹家就是和墳有緣,這次去肯定不能白跑。”
我真想踹死這個大腦瓜子,就直接道:“少扯,這次不下地。找你還有別的事,我這次不準備帶龍山閣的人去,青犬上次的事是個警鍾,我們不能讓人抄了後院,你不是神通廣大嗎,找幾個牛人,咱們這次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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