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感覺有些嗓子發乾,全身抑製不住的顫抖起來,抬頭看他倆,也都臉色青著,顯然被嚇得夠嗆。
這件事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圍,難不成這世界上還真有狐狸精一說?
隨即我想到在村裡看到那種裝著孩童屍骨的罐子,突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民間傳說狐狸可以通靈,各地都有一些“上身”傳說,比如某個人家裡擺了堂子,就能請“狐仙”上身,幫人看病預測吉凶之類的。還有一種傳說,某些“神婆”可以通過逝者所留的遺物,將逝者靈魂通過“叫魂”的方式喊來,並且附身在狐狸身上。
我在想村裡那麽多裝屍骨的瓶罐,日積月累之下,難免會有些怨氣,是否就是和山裡的狐狸產生了某種關聯。
我心裡苦笑,這些已經涉及到了信則有不信則無的地步,當然我心裡還是更傾向有某種科學可以解釋的原因。
大頭又指著地上的石龕問道:“這些又是什麽。那麽多路不走,它偏偏往這跑,我感覺那隻臭狐狸好像是故意引我們過來的。”
我把薛冬青昨晚見過狐狸的事和大頭講了,他一聽就咬牙切齒道:“不用猜了,那一定就是這些王八蛋搞的鬼,它把我們引來也沒憋什麽好屁。”
說著他把目光投向我們身邊這座石龕,薛冬青看他要伸腳去踹,就趕緊去抱住他,著急道:“這些東西不能碰啊。”
“我不確定是不是,不過小時候聽村裡老人提過這邊的瓦罐墳。據說這裡的人很難有壽終正寢的,晚年大都死狀怪異,會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所以不能葬在自家墳地裡。他們會將這些不能壽終正寢的人在還活著的時候抬上山,送進這些石墳裡,每天送一頓飯,同時也加一塊磚,直到門口被封死,人也死在裡面,這樣他們就不會在死後再來作鬧。”
聽了他的話,大頭撓撓頭一時間也不敢輕易下腳,就問他什麽不祥。
薛冬青搖頭說不知道,這個事只是早幾年流傳出來的,是真是假都不知道。
我說:“是真是假咱們都後說吧,既然那東西把咱們引過來肯定不是好事,咱們先離開這,免得節外生枝。”
出了這片林子,我們繼續進山,只是路上大家都格外留心起來,大夥一致認為下面那座村子不乾淨,這山裡再蹦出個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也都不足為奇了。
下午日頭大起來後,林子裡悶熱的不行,大頭好幾次都吵著要休息。其實我們今天沒趕多少路,要比預計的少走很多,不過看他滿頭大汗的還是找了個陰涼地方坐下休息。
我對他說:“回去搞點甲魚補一補吧,你這有點虛的過分了。”
大頭擦了擦汗,還順帶捋了捋他的油頭,“胡說,憑小爺這身寶體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都不在話下,可能是這天忒熱了,擱平時這點路閉著眼都走完了。”
正說著,剛剛去捕獵的小何回來了,手裡還提著一個墨綠色的登山包。看到那個包的瞬間,我心裡咯噔一下,立馬認了出來,那是漢生的背包。
大頭也謔的站起來,“這……”
小何把背包放到我們面前說道:“別擔心,在那邊的一個樹上發現的,還用樹葉做了掩蓋,應該是他主動放在留在那裡的。”
我們把背包打開,檢查了一下,除了手電電池和食物不在,其他的裝備基本沒有損耗。
小何判斷說:“他應該一直追蹤著對方隊伍,否則也不會連帳篷都沒用過。
” 我點點頭,說道:“能在這發現漢生的包就說明我們走對了,不過情況也不容樂觀,丟掉背包說明他已經潛近對方,帶著背包可能存在暴露的風險。對了,痕跡,漢生丟棄背包的地方一定離對方不遠,我們或許可以通過他們的行進痕跡跟過去,現在敵明我暗,如果能追上他們,就能找到漢生,或許更可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小何眼睛一亮,我們迅速整理好裝備隨他來到發現背包的地方,這是一片茂密的黑麥草叢,憑借著小何過硬偵查經驗,沒用多久就讓他在附近找到了對方的行軍痕跡,並且通過露營痕跡推斷出了大概人數,可能在三十人出頭的樣子,說到這的時候他頓了一下,我好奇問怎麽了,他表情有些奇怪說在上一個露營地點也就是我們發現那些裝備的地方,他粗略算下來對方人數保守估計也應該在四十人左右。
我迅速反應過來,對方減員了!而且人數不少,差不多有十人,隨即有些驚訝,他們一定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情況,否則不會一下子減員這麽多人。
跟著對方的痕跡,我們一路進山,一直跟到起了月亮,大夥才停下來休息。我說這麽走也不是辦法,看天還挺好的,只要不下雨,痕跡還能多留幾天,咱們晚上還是不要趕路。
大夥都沒意見,我們開始就地扎營。我和薛冬青準備帳篷,大頭忙著點火燒水,小何去周邊下了幾個套子,他說明早沒準能逮住幾隻小家夥,也夠我們改善夥食的。
眾人吃飽喝足準備休息,我看大頭今天格外困乏,蔫了吧唧的也不吱聲,就說我和小何守夜就行了,讓他倆先去睡,大頭確實沒啥精神,也就沒推脫。
我和小何抽了會煙,就讓他回去睡吧,後半夜再來接替我,他說還不困,要陪我呆會。
我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會,小何突然說:“我開始根本不相信你會加入我們。”
我楞了一下,啞然失笑:“我原本並不相信某些東西,現在卻信的虔誠。我幾個月前還是個混跡在出租屋,每天看看球,打打遊戲,幻想著什麽時候能在五環邊上首付個四十平房子的宅男。然後莫名其妙的被拉進這個圈子,神奇的就像活在小說裡一樣,好像有個人拿著筆在寫著我的人生,你能說這一系列不是宿命嗎?老天要教你的,逃也逃不掉,我認了,這就是我曹儺送的命。”
小何盯著我看了半響,那眼神就好像從這一刻才開始認可我一樣。他收回目光,聳了下肩膀,又問:“你覺得咱們這次能找到什麽?”
我沉默了半響,開口道:“可能是關於曹家的線索,或者是二爺和我爹一直在追查的東西,再或者是那些所謂的真相。”
我猶豫了一下又說:“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們僅憑二爺生前的一句口信,就跋山涉水鑽進秦嶺這老林子裡,與其說來找什麽,我更覺得這像是在完成他的遺願,雖然我們連遺願的內容也不知道。但有的人即使已經不在了,我們還是選擇會相信他,如你如我。”
我們又聊了許多,直到他也有點累了去休息。
我坐在帳篷外面,星空很清朗。這是我第一次與小何交心,直到許多年以後,他告訴我,就是從今天開始,他才相信我會成為另一個二爺。
早晨我迷糊醒來,小何已經準備好了食物,他昨天下的套成功逮到了一直田鼠。
我見大頭還沒起,就納悶這家夥睡了一宿怎麽還賴床,昨晚睡覺也不老實,翻來覆去的。我過去招呼他起來吃東西,他睡眼朦朧的睜開眼,臉色差的很,顯得沒精打采。
我摸他額頭,並沒有發燒,就問他怎麽了。
大頭坐起來說可能昨晚睡得不好, 總夢見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問他是啥,他撓撓頭,吭哧半天說不記得了。
我們吃了東西繼續上路,從痕跡上來看,對方直入大山深處,我們當然也義無反顧的跟著扎進去。
這一路大頭臉色不見好,不過他也不吭聲,自己硬著頭皮跟著我們走。我實在不放心,就問他哪不舒服,他揉揉肩膀,說就是覺得渾身沒勁,後背酸疼,可能前幾天累著了。
我和小何替他分擔了一些裝備,開始他還有些逞強,不過看我倆態度十分堅決,也就答應了。
到了中午,我們路過一條小溪,決定在這休息一下,順便還能補充水源。
我生火烤了點之前剩下的肉,剛要招呼他們過來吃,突然發現小何不經意間把手背在後面衝我招了招手。我心裡略微驚訝,心道什麽事這麽神神秘秘的,不能當面說,隨即假裝拿著水壺去水邊打水。
小何見我過來,從兜裡掏出幾塊泥巴遞給我,低聲說:“塗在眼皮上。”
我發現他眼睛周圍也有一圈泥漬,接過來後問他:“什麽鬼東西,防曬霜啊?”
他抬頭隱晦的瞥了眼大頭:“死人泥,剛剛咱們路過一座野墳時,我在下面扣出來的。”
我小聲驚訝道:“搞這不吉利的東西做什麽?”
他說你先塗上,我強忍著惡心往眼睛周圍抹了抹,過了會,他說好了,我睜開眼剛要開口,他就噓了一聲,隨即往旁邊瞥了一眼,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大頭撅著屁股蹲在河邊洗臉,一個兩三歲大的孩子正趴在他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