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走呀!我還有事兒沒說完呢!”
我有點難受,不耐煩的說:
“都這麽晚了,還有什麽事兒以後再說吧!明天我還得去鄉裡上班呢!”
本來今天就是請假回來的,如果明天再遲到,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父親平日挺重視我工作的,這時卻一反常態。說:
“上什麽班!別上班了,就你那破工作,有什麽出息。”
我瞬間不瞌睡了,心說肯定是有什麽事兒,就問:
“好。我早就不想幹了。但回來以後幹什麽?你是不是又什麽計劃呀”
父親臉上的烏雲瞬間散去,變得開朗起來,說:
“你還記得上次我采的那些蘑菇嗎?這次該咱們發財呀!”
我一聽沒反應過來,心想我爹不會是傷心過度腦子糊塗了吧,爺爺的死部分原因就是這蘑菇害的,你高興個什麽勁呀,難不成那蘑菇是什麽中藥材,一百多一斤?——那也值不了幾個錢呀!
“那蘑菇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問。
“那蘑菇不一般呀!”
父親說吸了口煙說:
“當時我也是以為這蘑菇沒什麽大不了的。可今天給給柳平頭哥一看,他說這時棺材上長出的蘑菇。而且那棺材年頭還不少了呢。”
那些蘑菇我也吃了,現在聽我爸說這是從棺材上長出來,頓時有點難受:
“有毒早就把你毒死了。”父親接著說:
“蘑菇就是蘑菇,長在木樁上的和棺材上的成分沒多大區別,不過這些蘑菇生長在棺材上,自然沾染了死人的凶寒和腐敗之氣,對於上了年紀的人有很大害處。再加上你媽炒的時候沒炒好,你爺爺才病發倒下的。而且更重要的一點就是,一般的棺材蘑菇都是棕色的,而這些蘑菇都是白色的,上面長滿了熒光粉,怕是有上千年的老棺材了。”
我聽他說的這麽玄乎,也有點激動,恨不得馬上過去看看那裡又什麽寶貝。
可是隨後馬上回過神來。父親這是準備要去盜墓呀。
我這人考慮的比較多,心想我你要我去誰家的地裡偷個西瓜,我還勉強能完成任務,可是讓我下地盜墓,這實在有點難堪重任。
“你的意思是咱們要準備盜墓了?”我說“咱不專業呀!”
“種地你專業不專業”
父親看我這熊樣有點生氣,說:
“盜墓不就是打洞挖坑嘛!和咱農民一樣,都是從地裡刨食兒。再說有平頭哥這樣的行家,咱怕啥?”
我不由得沉默了。
腦子裡幻想著打開古墓後金銀財寶隨便拿,從此吃喝不愁,逍遙自在的生活。
那可真是只要一開棺,少奮鬥二十年呀!
父親說的沒錯,這樣的機會可不是誰都能碰上的,決心大乾一場。
第二天上午天氣依舊陽光明媚。
平頭哥一大早就來到我們家了,準備去踩點的事情。他還是老樣子,但這時的他在我心裡已經換了一種形象,從鬼神不近的平頭哥,變成了老謀深算的盜墓賊。
我們不耽誤功夫,騎著自行車朝西邊雞冠莊的進發了。
早晨氣溫還比較涼,陽光混著晨霧飄蕩在綠色平原上。
所有的東西的形象都閃耀著白光,受到陽光的祝福。
我們打著找風水墓地的幌子,在陽光下騎車堂而皇之的穿過一個個熟悉的村子。
我也是做賊心虛,一路上就低頭看,只是靠著地上的影子跟在他們後面。
半個小時後我們就到了那塊田野。
這時的麥苗已經長的老高了。
我們就踩著人家的麥苗勘探地形。
經過我們的初步查看,這片規整的土地和當初林場的面積差不多。西邊是一跳蜿蜒曲折的小河,小河對面就是雞冠莊。東邊也是個村莊,兩邊田野夾在中間。
北邊就沒什麽好說了的了,隔著一條小路後就是片田野。
我和父親都不懂風水,隻覺得這小河有點意思。
小河蜿蜒曲折,自南向北延伸。河道土質坍塌的很寬,但溝裡的水卻小的可憐。
一跳涓涓細流無聲流淌,就條線一樣把土溝裡許許多多的小水潭連在一起。
最後我門把麥苗趟倒了不少,但完全沒看出什麽名堂。這時見這平頭哥轉了幾圈回來,父親給他掏了根煙,向他詢問情況。
“這兒風水怎麽樣,有墓嗎?”
我明明記得昨天平頭哥說他不抽煙的,可是今天不知為何,竟然接過父親的煙抽了起來。
一口煙將臉上帶著那靦腆的笑籠罩,卻露出一絲狂野,然後故作深沉的說。
“你先說說你的發現?”
父親也實在沒看出什麽,乾脆就胡扯起來。
“我哪懂這個呀!我就看這塊平怪平,四四方方的,跟個麻將桌差不多。難不成這下面埋得是個古代的賭王。這樣也行。賭博嘛,就一定有錢,只要下面有錢。”
父親半開玩笑說,把我和平頭哥都給逗樂了。
平頭哥嘿嘿笑了笑,說。
“你說對了一半。你見誰家的麻將桌是長方形的。在風水上來說,這的確是個桌子,不過不是一般的桌子,而像是供神的案子。”
我和父親一聽來了精神。接著平頭哥詳細的給我們解釋其中的門道。
“雖然這裡知是一片平地。但是這片地方微微高於周圍的其他地方,這就有了形勢。在風水上也算是龍脈。四四方方的,正符合天圓地方的理念。形狀像案子,這就讓周圍的村莊形成了朝拜之勢。不過最妙的還是那條小河,像是條活龍把這裡盤活了。剛才我看了下,還小河裡常年有七個水潭,就好像是七個酒杯一樣。星光河日月映入水中,美名曰珠連。另外你在想想,附近村民市場會把病死的牲口扔到這小河裡——雖然是病死的,但也不失為一種供養。”
我聽這平頭哥口若懸河的說著。
我剛開始還將信將疑,後來感覺越來玄乎,快趕上景區導遊了。於是就問。
“這風水這麽好,那為啥古代帝王陵墓怎麽大都依山而建,很少聽說建在平地上的。”
“你這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一般來說山裡地勢起伏大,氣勢洶湧宏大,但正因為如此也不容易穩定長久,稍微發生個地質災害形勢就可能急轉直下,而平原則不然,氣勢雖然不大,但可細水長流,頤養萬年。不過平原有一個弊端,就是太平坦了不容易聚氣,所以大鬥都會種上樹。有種松樹和柏樹,也有種柳樹的,主要是女性。這些樹的數根纖細散漫,遇到堅硬的東西都繞著走,這樣就把棺木給包裹起來了。”
說實在這兒我暫時無話可說了,但心裡還是覺得有點不服氣。
後來仔細一想我不服氣的不是平頭哥, 而是整個古代風水理論,如果按當下流行的說法把風水當作一種環境科學看待還勉強說的通。可是把活人對環境的要求硬把這往死人身上扯,那可真是扯淡了。
在我看來,陰宅風水更像是一種景觀學或者園林藝術,修古墓就像修景區,怎麽好看怎們來。不過還是那句話,這也不能怪平頭哥,風水這玩意兒雖然是以訛傳訛,但時間長了就成了規則,泥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懂。
父親對風水不感興趣,有點不耐煩了,開口就問。
“別的我都不關心,我就像摘到這裡最有可能埋什麽人?有什麽陪葬品,”
這時平頭哥面露難色,說道:
“這不好說呀!這塊地下面肯定是被人修整過,不然不會這麽長時間了還這麽平整。應該鋪著有一層石頭。這麽大的工程量應該不是普通人家能乾,而權勢之人家不把墓修在山裡,而是修在這村落當中,應該是另有所圖。”
最後他把煙頭扔在地上,說:
“這墓主人心機有點深呀,不下去看看不好猜?”
然後父親就離開我們,去別的地方轉。
我看這次的事兒是八九不離十了,就開始問一些技術性的問題。
“這地方面積可不小呀,那墓室應該在什麽方位!要不要回去找洛陽鏟,每個地方都探探呀!”
我說完開始往四周望去,然後就見父親已經離開我們,獨自走到這塊地大概中心的位置遠遠的衝我們招手,
陽光下的他的像灰毛兔一樣有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