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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憶戰江湖》第九章:活著太累,死了算了
  六月的天空,又悶又熱,陽光炙烤著下方的每一寸土地。

  白楊吃著沾滿泥土的包子,這沾滿灰塵的包子嚼在嘴裡,雖然呲牙,但味道依在,很是好吃,只是有些乾澀難咽。

  一切都被宋老三看在眼裡。

  “好了,那已經不能吃了,快吐出來吧!好心人給你買的可是三個,這裡還有兩個,”宋老三道。

  白楊沒有聽他的話,他硬是把沾滿塵土的包子吃完了。

  宋老三切了一聲,搖了搖頭,他看了看自己,又瞧了瞧乞丐。

  自己又何嘗不是和眼前的這個乞丐一樣,是個乞丐,只是乞討的方式不一樣罷了。

  宋老三有些自嘲的笑了下,從屜籠裡拿了三個包子,又倒了一碗水遞給白楊。

  白楊看著宋老三遞過來的三個包子,微微一愣,他沒有想到戲謔自己的小販,盡然會多給自己一個包子吃,還會給自己水喝。

  “給你你就拿著,吃完了我這還有,管夠!只可惜大黃沒了,剩下的我也不知道給誰吃了”,宋老三傷心道。

  白楊不再遲疑,接過包子,也不多想了,幾大口就把一個包子吃了進去,又把宋老三給他的水一口氣喝了下去。

  宋老三的包子果然美味,吃完一個又一個,他又向宋老三討了兩個包子和一碗水。

  吃罷!白楊說了聲“謝謝老板,你的包子很好吃”。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趕快走吧!我也收攤了!”宋老三衝白楊不耐煩的擺著手。

  白楊似乎沒有走的意思,他立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盯著宋老三。

  宋老三道:“你這是作甚?想吃包子還有?”

  這時白楊扒開頭髮,露出臉龐,又扒開自己的胸襟,露出胸膛,“老板,你看看,你仔細瞅瞅,你認識這圖案和名字嗎?”

  宋老三看了一眼他左胸上刺的字,“白楊,什麽白楊,這圖案是什麽鬼?不認識,不認識,趕快走,趕快走”。

  見白楊不為所動,不耐煩的宋老三對著白楊的腦門就是一記包子扔過來,“滾!”

  “好嘞!”,白楊翻個跟頭,熟練的接住包子,“再次謝謝老板賜包,祝老板生意興隆,財源滾滾”,說罷,一口把包子塞在嘴裡就離開了。

  隻留下宋老三在後面搖了搖頭,“這乞丐還挺有趣的。”

  吃完包子的白楊已不是漫無目的的走著了,他現在已經吃飽了,此刻他的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找一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藏起來,永久的藏起來。

  不知不覺他已經走出了城門,來來往往的行人,一個乞丐並不會引起城門守衛的注意。

  沒走多遠,城門外的一群野狗突然飛奔向他,它們皮毛斑駁,暗瘡叢生,齜牙咧嘴,口滴粘液,雙眼發紅,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屍體才能如此可怕,這要是被咬一口,不死也丟半條命,嚇的白楊趕緊逃跑,好不狼狽。

  城門口的守衛個個笑的前仰後翻,這野狗守在城門口,又如此惡毒,肯定和他們的豢養少不了乾系。

  白楊當然知道,這守衛才不會管他的死活,他現在就是他們眼裡的樂子。所以他也不想向他們求救,於是他就往遠離城門的方向逃走。

  吃飽了喝足了,身體自然也就有點體力了,白楊跑在前面,野狗追在後面。

  落霞與孤鶩齊飛,落霞城外果然好風景,不知不覺,白楊已經跑出城老遠。

  他一邊跑,一邊欣賞著沿途風光,

好不自在。野狗被他吊在後面,不遠也不近。  自古狗都會仗人勢,專門喜歡恃強凌弱。這些野狗別的人不咬,專門咬乞丐白楊。

  此刻白楊嘴裡叼著一根野草,邊跑邊駐足,嘴裡還嘟囔著:“追了乞丐我兩三裡地了,累死你們這群傻狗,追不上吧!哈哈~,想吃我,門都沒有,你們永遠也別想追上乞丐我。

  白楊停了下來,撩了撩遮住眼睛的亂發,看了看遠處的野狗的方向。野狗已經放棄白楊了,它們一步一回頭的走了。

  野狗的速度快不快?快,當然很快,野外四處奔跑覓食,跑的慢就等於沒有食物。

  野狗的反應快嗎?快,當然很快,要不然早就被老虎野狼吃掉了。

  那人的速度能比野狗還要快嗎?當然是不可能,除非是會武功的武林高手。

  那人的反應能比野狗快嗎?當然也不可能,野狗能抓住兔子,人卻很難抓住。

  我為什麽會比野狗跑的還快?為什麽它們每次咬我,我都能輕松躲開?白楊在心中疑惑著。

  再快的動作,只要他用心看,自己的眼睛都能將動作捕捉的一清二楚,他常常認為這是幻覺,然而,面對這一切,又是那麽真實,仿佛又不是幻覺。

  從燕山城躲避蠻族人的大刀一直到現在看清楚熊隊長的動作,白楊就在懷疑,懷疑自己認為的所謂的幻覺,如果不是幻覺,而是確確實實存在的,那麽這是不是自己獨有的能力呢!

  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就不再去想它,他已經覺得自己活的夠累的了,他才不會再去動腦子去想任何事情,而讓自己再累一些。

  走的累了,索性就躺在城外大路邊的高坡上,高坡上有一顆大樹,大樹擋住了陽光,白楊就躺在陰影裡,欣賞著這美麗景色。

  不知不覺入了迷,思緒漸漸變得迷迷糊糊。

  三年裡,從破廟離開,他就一直在流浪,頭髮越來越長,胡子越來越長,衣服越來越髒,餓了就撿別人吃剩下的飯菜,別人施舍的東西,野外的果子,渴了就喝雨水,河水,溪水。

  他不敢停下腳步,害怕一停下腳步,就錯過了找回記憶的機遇。

  曾經不止一次因為他的詢問,而被誤會,被毒打。曾經不止一次因為他實在太餓,而迫不得已違背良知偷別人東西吃,被追趕。曾經不止一次被別的乞丐欺負,而無棲息之地……

  三年裡的記憶,在白日夢裡一一浮現,也許將死之人都是這樣。

  他遊蕩了很久,走過很多地方,沒有遇到一處自己熟悉的地方,沒有遇到一個認識自己的人。

  頭上的知了鳴叫起來,白楊醒了,但他卻沒有睜開眼睛。

  他什麽都沒有找尋到,他很迷茫,他漸漸失去了繼續找尋下去的耐性,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不要再繼續這樣下去, 他覺得這樣很累,他開始放棄了,不想這樣了。

  這世俗,白楊也慢慢開始不再留戀了。

  活著真沒有意思,也許死了,自己才不會活的那麽可憐,那麽累,也許死了,就能看見自己過去的記憶了。

  霞光染透半邊天,歸家的鳥兒飛回著,空氣中吹來縷縷清風,讓白楊涼爽不少,也把他從三年前的思緒中抽回。

  白楊睜開眼,伸了伸懶腰,看著美麗風景,這一覺,真安靜,這地方不錯。

  於是他心中暗暗下了個決定:就讓我,永遠躺在這裡吧!

  他滿足的笑了,看來這個決定讓他很是滿意。這麽好的決定當然要與人分享,他轉過頭望向左邊,漏出了久違的微笑。

  忽然,白楊又錯愣了,左邊空空如也,他似乎腦海裡的潛意識讓他望向了左邊。

  左邊似乎有著什麽他最喜歡的東西,他願意與他分享他的決定。

  我為什麽要看向左邊?我為什麽要微笑?我又是在對誰微笑?

  這不經意的一個動作,讓白楊的腦子一下子冒出一連串的問號。

  他的腦子隨即又開始風起雲湧,翻江倒海了,白楊緊閉著眼睛,眉頭緊皺,深深的呼吸著,調整著心境,好讓自己舒服一些。

  他有點受不了了,看著左邊空空如也的地方,他的心中莫名失落和心痛,他好難受,呢喃道:“我這是怎麽了?”

  轉過頭,坐起身,白楊深呼吸幾口氣,他不再想心中的疑問,他盯著頭頂的樹乾,默默解開了系在腰上的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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