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靠著俊哥收集的一壇子米,小乞丐們艱難的熬過了這個漫長的冬天,充斥在人們心間的悲傷情緒也漸漸淡去。
開春了,積雪在融化,萬物複蘇,一切都在蠢蠢欲動,其中也包括人心,人們憋了幾個月的心終於可以開始放縱了。
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白楊看著手心裡揭掉的傷疤,一塊塊黑褐色的結痂,被他揚撒在了空中,隨風吹散。
在他苦苦的哀求下,俊哥終於同意自己跟著他一同去燕山城裡乞討。
站在曠野裡,氣溫依舊很冷,下雪不冷化雪冷,大路兩邊都是冰雪融化,形成的汩汩水流。
白楊已經很久沒有出過那間破廟了,他貪婪的呼吸著外面的空氣,盡情的伸展著自己的身體。
“怎麽了,在裡面憋壞了?”俊哥問道。
“還好吧!出來了總算可以透透氣了,順便給大家多討一點東西。”
“哦!呵呵~,那今天就看你的了!”俊哥笑道。
白楊在胸前握了握拳頭,“好,我一定會努力的。”
燕山城裡,人群已經漸漸多了起來,處處洋溢著新生的希望。
白楊衣著破爛,手裡端著一個破碗,看著眼前走過一個又一個的人,他居然沒敢伸一次手找他們乞討。先前說的信心滿滿,一瞬間就被打臉了。
看著白楊這般窘態,不遠處的俊哥都笑出了聲。
他走了過來,笑道:“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乾我們這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要臉,來,跟著我,先學著點。”
白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於是就跟著俊哥,開始學習。
“大哥,祝您今年發大財,您就行行好,給點錢吧!”
“沒錢。”
“大姐,祝您越來越漂亮,越活越年輕,您行行好,給點錢吧!”
“滾。”
“大叔,行行好,給點錢吧!”
“給,這是一文錢。”
……
俊哥不漏掉從他面前經過的每一個人,見人就問。不管別人給他什麽臉色,給還是不給,他都樂此不疲的詢問著。
“老板,行行好,給點吃的吧!祝您生意興隆,財源滾滾,我已經兩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去去去,給你倆包子,到別處要飯去吧!”老板扔給俊哥倆包子,催促他走開。
“謝謝老板,祝您身體健康,吃嘛嘛香。”
“老板,祝您生意興隆,財源滾滾,您行行好,給點吃的吧!我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
“滾滾滾,沒有沒有沒有”,老板沒好氣的攆他們走。
“老板沒善心,早晚會倒閉,嘿嘿~”
這老板正欲發火,開口怒罵,俊哥已經帶著白楊灰溜溜的逃跑了,隻留下個灰溜溜的背影給氣急敗壞的老板。
酒樓外,俊哥躲在門口朝裡張望,一桌人正好吃完離開,那盤子裡有著沒有吃完的雞肉,魚肉,各種蔬菜。
俊哥迅速跑進去,趁店小二還沒來,快速把剩菜剩飯一股腦倒進已經準備好的袋子裡,又快速跑了出來。
一出來就在白楊面前顯擺自己的成果,還傲嬌的對著另外一邊一個乞丐點頭笑了笑,這個乞丐比俊哥慢了一步,他生氣的瞪著俊哥,不然就是他把剩菜剩飯倒走了。
白楊看著一臉得意的俊哥道:“這樣做不太好吧!這樣算不算偷啊?”
“什麽不太好,店小二倒了也是浪費,還不如留給我們這些乞丐,
這哪裡算偷,你看看那邊。” 順著俊哥的手勢,白楊看見一個不認識的乞丐正在用竹片夾子,偷前面一個行人的錢袋。
他剛想喊,就被俊哥捂住了嘴巴,“別多管閑事,看看,那才叫偷,我們這充其量只能算廢物利用。”
“駕駕駕……”
洪亮的喝馬聲,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他倆齊齊朝聲音看了過去。
一匹馬車駛到了鬧市之中,從馬車裡下來一個衣著華貴的小胖子。
這個駕車的車夫跑到鬧市中,扯著嗓子叫道:“今天我家少爺很生氣,想要打人出出氣,誰要是經受的住我家少爺十拳,賞錢白銀五兩。”
鬧市中,立刻沸騰起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一個壯漢立刻站了出來,“不就是十拳嗎!讓你打二十拳又怎樣,來吧!”
這小胖子輕蔑的笑了笑,走到壯漢面前,只打了五拳,壯漢就已經受不了了,趕緊求饒道:“好了,好了,你別打了,錢我不要了。”
圍觀人群哄笑起來,同時也知道了這個小胖子的深淺,之後,盡無一人敢上。
俊哥道:“這個小胖子看似人畜無害,實則扮豬吃老虎,看樣子,武功應該也不弱。”
白楊道:“你怎麽知道的?我怎麽看他一點都不厲害的樣子,俊哥,五兩銀子啊!要不我去試試。”
俊哥笑了笑,“別去,會被打死的,今天運氣不錯,你拿好袋子,我去試試。”
“你?”白楊瞪大了眼睛。
俊哥對著白楊揚頭笑了笑,徑直走到了小胖子身前。
“說好了十拳五兩銀子,可不要反悔哦!”
“說好了五兩就五兩,你當我們家少爺是什麽人,再說了,行不行啊你,臭乞丐,可別被打死了。”
車夫對著俊哥冷嘲熱諷起來。
“我臭你的嘴更臭,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臭下人。”
生氣的俊哥說起話來,居然有一種讓人不自覺心悸的感覺,車夫被俊哥呵斥的說不出來話,他氣急敗壞的盯著俊哥,卻不敢看他的眼睛一眼。
“好,這個乞丐我喜歡”,小胖子似乎很喜歡俊哥。
俊哥對著小胖子招了招手,“來吧!”
“那我可要開始了”,小胖子走到俊哥身前,抬頭仰望著他,這一幕,甚是詼諧。
“砰砰砰……”
一拳又一拳的擊打在俊哥的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音,俊哥腳下的石磚都震起了灰塵,白楊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一眨眼,十拳就已經打完了,俊哥微笑著跺跺腳,拍了拍破舊的衣服,他似乎完好無損,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周圍群眾,立刻響起來雷鳴般掌聲。白楊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俊哥的手朝車夫一伸,示意拿錢。
剛開始車夫還不情願,被小胖子眼睛一盯就快速的把錢送到了俊哥手上。
“五兩到手,再有這樣的好事,繼續叫我,”說罷!走到白楊身邊,帶著他迅速離開了。這種錢財,很容易讓人眼紅。
街道邊,酒樓牆角下。
“俊哥,沒想到你深藏不露啊!你居然武功”,白楊興奮不已的問到。
“會一點點,馬馬虎虎,呵呵~,有了這五兩銀子,我們可以買好多好吃的,這下,他們一定高興壞了。”
“跟我還打馬虎眼,小乞丐們有你這樣的大哥,真的是他們前世修來的福氣,真希望幸福的日子能夠這樣一直持續下去。”
“會的, 一定會的,”俊哥憧憬的看著天空,繼續道:“不瞞你說,白楊,我一直有一個夢想”。
“什麽夢想?”
“就是有朝一日,能建立一個統一的大幫派,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乞丐,讓他們有家可歸,天下乞丐一家人,不再你爭我搶,井然有序,那該多好啊!”
“我的天啦!”白楊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俊哥,“你這夢想也太偉大和壯闊了,不過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成功了也說不定呢!呵呵~,希望俊哥早日成功。”
“呵呵~,但願吧!一切都得慢慢來,白楊,你肯定也有夢想,跟我說說吧!”
“我的夢想嗎?”
“當然,難道你想像我一樣,一輩子當個乞丐。”
白楊咬著嘴唇,很認真的想了想。
“我想找回自己的記憶,這也許是我唯一的夢想了。”
“我一猜就知道是這,呵呵~,也許只有找回記憶,你才不會那麽空虛”。
“原來你也這麽覺得?”
“當然,說句心裡話,乞丐挺不適合你的,我覺得你和大家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金鱗豈非池中物,也許說的就是你這種人,你總有一天會離開我們的,不管是哪一天,俊哥我都會祝你圓夢成真。”
白楊看著俊哥,他發現俊哥好偉大,再也沒有比俊哥更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人了。
“謝謝!”
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白楊的臉皮終於厚了一點了,他也慢慢能夠支撐起,這個乞丐大家庭的一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