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古代。地點,趙國,燕山城。
燕山城是趙國最南端的城池,城池依燕山而建,易守難攻,故得名燕山城,山南邊就是蠻族建立的越國。
越國自然資源匱乏,遂想蠶食趙國領土,燕山城正好堵在其進軍的咽喉要塞上,兩國年年交戰,大小戰役接連不斷。
兩軍交戰,疲憊不堪,受苦受難的永遠都是平民百姓。
燕山城,已入冬,漫天雪花飛舞,天地之間一片銀白,幾無雜色。
北風蕭瑟,嗚嗚作響,似鬼哭狼嚎,雖有聲,但也只有風聲,更顯曠野寂靜肅殺。
也只有這冰冷的天氣,能阻止無情的戰爭。人們紛紛躲進溫暖的小窩裡,享受這片刻寧靜,相互依存,避寒過冬。
燕山城外一處破廟裡,寒風吹過,揚起屋頂的積雪。
白楊從疼痛中醒來,渾身上下,他感覺哪哪都痛,疼的他眉頭緊皺,齜牙咧嘴。
一睜開眼睛,就看見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從天空洋洋灑灑的落下,穿過屋頂,落在了離他不遠的地上。地上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層白雪,看來這雪已經下了很長時間。
而他此刻正躺在屋頂有個大洞的破廟裡,身上蓋著一張裝滿乾稻草爛樹葉的大麻袋,而他只露出一個腦袋,麻袋汙穢不堪,散發著刺鼻的味道。
白楊把頭扭到一邊,看了看周圍,房子破敗不堪,橫七豎八的門窗,散落一地,屋頂已經塌陷了一個大洞,雪就是從這個破洞裡穿下來,落在房子裡的地上。
看建築風格還有房子中央的泥菩薩像,這裡應該是一座寺廟沒有錯了,不知什麽原因,已經荒廢的不成樣子了。
屋頂大洞另一邊的破廟下,有一群蓬頭垢面,衣著破爛的人,看不出他們是大人還是孩子,但世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是乞丐。
乞丐們生了一個小火堆,圍在那裡烤火取暖。
一切的一切,白楊都看在眼裡,他錯楞的思考著這一切,這一切都是如此的新鮮,他貌似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
“這裡是哪裡?”
“我怎麽會躺在這裡?”
“那些乞丐又是什麽人?”
白楊看著眼前的一切,小聲疑問的嘀咕著。
忍著疼痛,掀開麻袋。
白楊發現自己衣服上破了很多口子,那是被利刃劈砍出來的口子,連同著衣服下的血肉,平滑而又整齊。
衣服上沾滿了已經乾枯的血跡,依舊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
小心翼翼揭開衣服,衣服下的傷口已經結痂,上面塗滿了厚厚一層灰黑色粉末,白楊捏了一點放在眼前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一股燒焦的味道,粉末裡夾雜著沒有燒完全的草梗,這些灰黑色粉末居然都是草木灰。
“我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
“是誰救了我?是他們嗎?”
白楊喃喃自語,他看向另一邊的乞丐們。
掀開蓋著自己的麻袋,又沒有火烤的他,不一會就覺得好冷,他又把掀開的麻袋重新裹在身上。
忍著劇痛,白楊慢慢坐起身來,不知道為什麽,剛坐起身子的他,大腦裡面猛然炸裂般的疼痛了一下,他痛苦的大喊一聲,猝然倒地。
乞丐們被突然的一聲嚇了一跳,個個驚恐的站起身來,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白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疼痛過後,白楊慢慢再一次坐起身來。他想站起來,可是身上太痛了,他放棄了。他抬起頭,
望著周圍陌生的一切。 乞丐們已經圍了過來,白楊看過每一個乞丐驚愕的臉,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
他很是迷惘,突然他又發現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這件事情,讓他變得極度恐慌。
“我,我,我是誰?我的腦子怎麽了?我怎麽什麽都想不起來了?”他慌忙的詢問著乞丐們,他發現他自己似乎丟失了自己的記憶。
那些乞丐們圍到了一起,觀察著白楊,並沒有在意白楊嘴裡問著的話,他們詫異的表情小聲說著,“醒了,醒了,他醒了,他居然醒了,這都能醒過來……”
白楊並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說這樣的話,他在意的是他詢問的話,乞丐們沒有回答。
所以白楊捂著疼痛的腦袋向乞丐們問到,“你們是誰?”
乞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時,一個大一點的乞丐走了出來,十八九歲的樣子,身材頎長,即使臉上很髒,依舊看上去很英俊。
他試探性的回答著白楊,“我們是乞丐啊!我叫俊哥,是這裡的老大,我們都是在這附近要飯的乞丐!”
“這是什麽地方?我在哪?”
白楊繼續問到。
“這裡是破廟啊!是我們躲避風雨的地方,你現在就和我們在一起,這裡離燕山城大概也就六七裡路吧!”
白楊努力的回想著,“燕山城?燕山城?燕山城是哪裡?”他似乎什麽都想不起來了,“我,我我是誰?”
“燕山城是趙國最南邊的城市,這你不會不知道吧?至於你是誰?我怎麽會知道你是誰,你不會失憶了吧?七天前,我們從燕山城裡乞討回來,就發現了你在躺在破廟門口,我們還想知道你是誰呢?你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全身是傷,渾身是血,嚇死人的,我們都還以為你死了呢!”俊哥繼續回答到。
“是被強盜殺死的,把你的錢都搶光了。”“不對,是山賊。”幾個小乞丐在那裡搶著回答著。
風吹進破廟,呼呼作響,白楊立刻覺得太冷了,就趕緊將麻袋裹緊身上。
“失憶?失憶?……”白楊小聲的嘀咕著。
叫俊哥的乞丐繼續說到:“你應該叫白楊。”
白楊猛然抬頭,“白楊?你怎麽知道我叫白楊?你認識我?”
“你胸口上不是刺著白楊這兩個字嗎?不是你自己的名字難道還會是別人的名字嗎?再說了,你知不知道你都已經睡了七天七夜。”
“我胸口上有字?”白楊趕緊拉開衣服,他果然看見自己左胸上刺著兩個字,白楊,雞蛋大小,呈紫青色。
還處在震驚中的白楊繼續問到,“你說我睡了七天七夜?”
“是啊,七天前的夜裡發現的你,今天白天你醒了,算好時間,正好七天七夜。”
“我真的睡了七天七夜?人怎麽可能睡七天七夜呢?”
“怎麽不可能,我們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你已經躺在破廟門口了,也不知道你是怎麽來的,我們發現你傷的很重,身上好多傷口,我們也不會治,只是給你傷口上抹了些草木灰,每天還喂你三次稀粥,至於好或不好,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你睡了七天七夜,我們也守了你七天七夜,正好,你今天醒了,你說這怎麽不可能”。
白楊不可置信的聽著俊哥講著的這一切,
按照俊哥的說法,一個人確實可以睡七天七夜。
然而昏睡的是白楊,他們照顧了白楊七天七夜,這是多麽大的恩情。
“感激不盡”,白楊低下了頭,縱有千言萬語,也只能匯成這一句話。
白楊感激的看著他們每一個人,這些突如其來的信息,衝擊著他的腦海,他的腦海裡突然又風起雲湧,翻江倒海起來,他捂著腦袋,嘴裡啊啊的嚎叫著,痛苦不堪。
乞丐們看著如此狀況的白楊,紛紛躲了開來,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乞丐們不求回報,無私的救助著白楊,甚至把他們珍藏的糧食拿出來給他煮粥吃。
白楊的傷也一天天的痊愈,他也慢慢可以站起來了,站起來的白楊並不比俊哥矮,同樣的身材頎長,面容俊郎,只不過比俊哥多了一份憔悴。
在這段時間裡,白楊也了解了乞丐們的狀況。
他們都是無家可歸的孩子,大部分都是肢體或者身體器官有殘疾的,幸虧俊哥收留了他們,帶著他們乞討,照顧他們,幫助他們不至於在這個冰冷的亂世餓死,病死,凍死。
俊哥是善良的,他保持著一顆善良的心,同樣救助了自己。
吱呀一聲,破廟的門推開了。
是俊哥回來了,他冒著嚴寒和幾個大一點的乞丐,一同去城裡乞討回來了,今天貌似收獲頗豐,每個人都洋溢著滿意的笑容。
小乞丐們立刻都圍了上去,俊哥笑呵呵的給他們分發著食物。
做完這些,他走向白楊,而後對著白楊神秘一笑,從布袋子裡掏出了半條魚。
“你身上的傷還沒好,這魚給你吃,吃點魚補補身子,傷才會好的快些。”
看著其他人都在吃著冰冷的剩菜和饅頭,白楊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搖了搖頭,“俊哥,這魚我不能吃,你受累了,還是自己吃吧!”
“你吃吧!我們都是苦孩子,有口飯吃就可以了,大夥也不會在意這些的,你就吃吧!等你傷好了,再補償給大夥不就好了嗎!”
其他乞丐們投來讚同的目光,目光清澈見底,他們都希望白楊吃了這半條魚。
接過魚,白楊流出了感動的淚,他含著淚,把魚吃完了。
“哈哈,看看這是什麽?”俊哥從布袋裡拿出一個小包,高高舉起。
一個小乞丐興奮道:“俊哥,你又討到米了。”
“那是當然,嘿嘿~”。
俊哥走到泥菩薩像下面,從菩薩像後面掏出一個大壇子,把小包裡面的米倒進壇子裡,又重新封好,藏回原處。
俊哥笑道:“積少成多,這一壇子米,喝稀粥,少說也可以讓我們喝一個月了。”
“好耶!太好了,俊哥太棒了,俊哥謝謝你……”
看著乞丐們感激著俊哥,白楊也對著俊哥報以微笑。
有了這些米,熬過漫長冬季又多了一些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