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爾德笑了。他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推薦產品的銷售員,總會把產品說得與眾不同,功效卓絕。
秦空知道他笑什麽,也沒辯解,“您可以體驗一下秦絲。”
阿特爾德點點頭,“好。”就伸手,“我們下去吃午餐吧。”
兩人離開屋頂花園,到一樓餐廳,也是米其林餐廳。
餐廳同樣放著驢牌箱子。
整個餐廳只有他們兩人,侍者送上開胃葡萄酒。
阿特爾德站起來,接過侍者手上的酒瓶,“我聽說秦先生洗頭特別舒服,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先生的名聲,所以大家感受深刻了一些?”
阿特爾德笑著轉轉瓶子,給他倒酒,“你知道,你不會記住一個給你倒酒的侍者,但是你會記得我的。”
“謝謝阿特爾德先生。”秦空點頭。世界首富給他倒酒,這確實不會忘記。
憑空讓他相信世界上還有他沒體驗過的東西,也不現實。
沒有人會在世界首富面前吹牛。
秦空沒說秦絲的事,都在聽阿德講他的酒莊。
吃完飯,阿德說:“我可以帶秦先生參觀一下酒莊。”
“您聽過飯飽神虛嗎?”秦空看著他,“大部分人午飯後都會困倦的。”
“你想回去休息?”
“不,我想讓您醒醒神。讓我用秦絲給您洗個頭吧。”
阿德笑了,決定滿足他,點點頭,“那就回玫瑰酒店,那裡有沙龍,全城最好的理發師有一手理發修面的絕活。平常都要預約。”
秦空知道他不懷好意,也知道他肯定享受過這位全城最好的理發師服務,這是要他比一比啊!
顯然他不用預約。
兩人坐車回酒店。
“您去沙龍等我,我去拿洗發水和工具。”秦空說,已經是進入理發師狀態的一臉認真。
“好。”阿德笑眯眯的,看著他認真的表情,覺得很好玩。
秦空上樓,梁安歌也不在,也沒時間給她打電話,連忙提起工具箱下來。
走進一樓游泳池邊的沙龍,看標志,一邊是女士美容中心,一邊是男士理容中心。
記得陳映說過這裡有兩個最著名的理發師!
去年參加時尚晚會的時候,還問他要不要來挑戰一下,結果今天就到了人家的地盤。
秦空拎著工具箱走到門口,一個臉上毛發旺盛,頭上寸草不生的光頭好奇地看著他。
看來他頭上無所施工,隻好把一部茂盛的胡子打理得十分光亮有型。
也給他的修面技術做了直觀的廣告。
只是這部胡子如果長在頭上,大概是一個英俊的小夥子。
也不至於現在看著,像灌木叢中的路燈。
路燈先生微微點頭,“你好,我是理發師哈米茲。”他一臉驚訝地看看秦空拎著的箱子,似乎沒想到秦空還拎著箱子來了!
“你好,哈米茲先生,我要借用一下您的理發室。”秦空伸出手。
哈米茲握握他的手,點點頭,困惑地目送他進去,像看著什麽奇怪的人。
秦空走到沙發前面,“阿特爾德先生,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了。”
阿特爾德放下手上的報紙,笑眯眯地站起來。
果然是熟客,自己帶著秦空過去,躺在洗頭床上。
秦空站在洗頭床後,打開箱子。
哈米茲好奇地走過來,看著整套鋥亮鋒利的工具,又看看秦空,至少工具非常專業。
秦空認真的神情,令哈米茲覺得他可能真的是個理發師。
在巴黎,秦空是以時裝點評和服裝搭配出名的,所以大家常常忘記他是一個理發師!
秦空用毛巾墊在阿特爾德的脖子下,拿起花灑,在手心調試了水溫,開始給阿特爾德衝洗頭髮。
哈米茲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看這程序、這動作,很專業啊!
阿特爾德安靜地躺著,認真地體驗著,當秦空的手指輕觸到他頭,隨著溫潤的水流梳理著他頭髮的時候,就像泉水衝洗著石頭上的水草,讓那光禿禿的石頭突然溫柔了。
感覺已是極為舒服。
這雙手果然不止是好看啊!
衝洗了阿特爾德的頭髮,秦空擠出秦絲,在手心打出泡沫,輕輕抹到他頭髮上。
配合著按摩。
“噢!”阿特爾德不由地叫出來。
就像太陽下暴曬的石頭,突然周圍山河齊漲,濃蔭密布。
那塊爆裂的石頭終於得到三百六十度的撫慰。
“噢……”
一陣陣顫音,讓哈米茲目光都顫抖了,又看了看那瓶只寫著幾個中文的瓶子,這裡面到底裝的什麽魔法藥水?居然會讓阿特爾德先生如此反應?
秦空絲毫不被阿德的顫音和哈米茲的震驚打擾,用秦絲揉洗過他的頭髮後,衝乾淨。
用發動力繼續灌溉清理他的毛囊。
於是,阿德感覺石頭縫的渣滓都被衝出來了。
整個人如在水底,如在天上,如在水中的魚,如在天空的鳥,自由自在,十分歡暢。
這才感覺整個世界都是自己的了!
無邊無際,無人打擾。
阿德漸漸睡著了。
秦空洗完了,轉頭看著在旁邊站了半個小時的哈米茲,微笑著問:“在哪裡修面呢?”
哈米茲挽挽袖子,“哦,我來嗎?”
他現在對秦空已經毫無懷疑了!
他剛剛洗頭的動作就像在彈琴,仿佛沙龍裡泉水叮咚的聲音,就是他彈出來的。
那靈活的手指,看著就舒服,不知道被他彈著是如何舒服!
“我來。”
“哦。”哈米茲一指那邊的理發椅。
秦空在阿特爾德太陽穴輕輕彈了一下,就像一曲音樂終止,把人們從幻想中喚醒。
阿特爾德睜開眼睛,秦空拿起一塊毛巾包住他的頭,輕推著他肩膀,“請過來我給您修面。”
阿特爾德呆呆地被他推起來,像個被下咒的木偶被他帶到理發椅坐下,秦空擦擦他的頭髮。
沒等哈米茲動,秦空放倒理發椅,惹得哈米茲又看看他。果然熟練!果然專業啊!
秦空在手心倒上雲花精油,捂熱,抹在阿特爾德臉上,按摩起來。
阿特爾德溫順地閉上眼睛,像個乖孩子。
秦空看看認真地看著他的哈米茲,笑笑,“有熱毛巾嗎?”
哈米茲點點頭,趕忙把毛巾消毒蒸汽機推過來。
秦空給阿特爾德按了一會兒,伸手,哈米茲連忙遞上毛巾,竟然一臉高興。好像自己終於派上用場了。
秦空打開溫熱的毛巾,包住阿特爾德的臉。
沙龍裡一室寂靜。
秦空抬頭看看一直看著他的哈米茲,笑笑。
哈米茲也笑笑。
看看阿特爾德的鼻孔,忍不住輕聲問:“秦先生,你是個理發師嗎?”
秦空笑道:“不像嗎?”
“不是。”哈米茲不好意思地摸摸光頭,“我以為您是一個時尚大師。”
“時尚大師也可以做理發師啊!”
“是的。”哈米茲高興地點點頭。
秦空又看看他,“您一直站著不累嗎?”
“啊?”入迷的哈米茲這才在旁邊椅子上坐下,把椅子轉過來對著秦空,還要跟他說話。
沒聊幾句,秦空打開阿特爾德的毛巾,從工具箱裡拿出雪亮的刮刀。
哈米茲眼睛也雪亮。
阿特爾德滿臉滿脖子滿眼角皺紋。
畢竟老了,一生心機結成這千溝萬壑。
比起年輕人來,給老人刮臉很考驗技術。
要把那一層層掛在骨頭上皺褶的皮用手指崩平,那皮是脆的,就像烤鴨的皮一樣,很容易碎,所以要刮得溫柔而利落。
哈米茲溫柔地看著秦空溫柔的動作。
把他那些皺紋裡藏著的死皮都刮乾淨了,那深陷的眼窩也刮得乾乾淨淨。
哈米茲看看他的動作,又看看他。
心裡已經是滿滿的崇敬。
這是一個老人能享受到的最細致的護理了吧!
也就在這一刻,阿特爾德終於像個老人,安安靜靜地躺著,被溫柔專業的理發師認真耐心地護理著。
因為死皮很多,秦空用濕毛巾把他的臉擦乾淨,又用一張半濕毛巾擦一遍,才在他臉上脖子上拍上潤膚露。
阿特爾德也睜開了眼睛,哈米茲靠過去,溫柔地說:“阿特爾德先生,秦先生已經給您修完面了。”
說著把椅子扶起來。
阿特爾德看著鏡子,整個頭,整個臉都清潔光亮,每一個毛孔都在自由呼吸。
轉頭看看秦空,秦空已經站到他背後,伸手。
哈米茲默契地把圍布遞給他,秦空展開給阿特爾德系上。
拿起剪刀,快速地修剪著他的頭髮。
一室安靜,只有理發剪的沙沙聲。
兩人都看入迷了,看他的動作,看他的人,這才是藝術!
真正的行為藝術!
太治愈了!
一番行為藝術後,阿德的頭髮軟軟地垂下。秦空吹走碎發,開始調燙發劑,也沒問阿特爾德的意見。阿特爾德也沒出聲,只是默默地注視著他,希望他不要停。
這真的太治愈了!
感覺他那睡夢中也在狩獵的心終於得到了片刻休息。
裁剪支撐層次,燙發改變形狀,染發豐富顏色。
最終,阿特爾德擁有了一頭軟金色的頭髮,像塞納河上的粼粼晨光,一波又一波湧積在他頭上,迎著風,迎著光。
完全看不出禿頂。
配合乾淨的臉, 七十歲瞬間變成四十歲!
還是一室安靜。
秦空從鏡子裡看著他,“阿特爾德先生,您的頭理好了。”
還是一室安靜。
終於,哈米茲的目光緩緩從阿特爾德臉上移到秦空臉上,如仰望上帝!
“噢!我的上帝!”哈米茲捂著嘴,眼睛閃亮激動地看著秦空,不知道該說什麽。
阿特爾德說:“我感覺我還可以再活三十年,把世界上所有美麗的品牌都收入囊中!”
秦空無語,洗腦失敗,反而激起了他的雄心!
“秦先生!”阿特爾德站起來,握住他的手,“你、還有秦絲,都加入我,好嗎?”
他就像一個狂熱的追求者,讓秦空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於是說道:“您先把帳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