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森來上班，垂著頭，“昨晚我跟師姐談了，但是她讓我不要管她。我也不是想管她……唉！”

　秦空笑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師姐也是這麽說的。”唐森抬起頭，“師姐聽師傅的，不聽我的，所以還是師傅跟她說吧。”

　“你想讓我跟她說什麽?”秦空看著他，“她說她想成為厲害的化妝師，那麽在頂流給幾個富婆化妝是成不了的。

　化妝就要去接觸各種各樣的人，學會去探察人的形象氣質，才能化出來有靈魂的妝。不然化出來就是千篇一律的畫皮！”

　秦空歎了口氣，“你如果喜歡一個人，就不應該阻擋她的未來，而是努力去跟上她的腳步。”

　唐森臉紅了，又有些鬱悶，低下頭，收拾著昨晚就收拾好的店，把自己搞得很忙碌。

　秦空看著他，歎了一口氣。二十歲都沒有，腦子裡裝的些什麽！

　中午沒客人，秦空去王府商場吃午飯，剛好碰到杜若坐在石鍋拌飯外面的座位。

　商場中午人不多。

　秦空本來想走開，但是他一走開，杜若一定能看到他。

　那就太別扭了！

　本來沒什麽都要弄得有什麽了。

　所以還是走過去。

　杜若抬起頭來，立刻手足無措，“師傅。”

　秦空在她對面坐下，服務員過來點了餐。

　兩人也沒有說話，看她低著頭那麽緊張，秦空覺得有點兒尷尬。

　等服務員端上他們的石鍋拌飯進去了，秦空拌拌飯，“你考慮得怎麽樣?”

　“嗯……”杜若更緊張了，師傅是在催她趕快從他身邊消失嗎?她已經給他帶來困擾了嗎?

　“你就根據你自己的想法來，我只是覺得你有很好的機會，眼光應該放長遠一點。”

　“剛好現在負責劇組服裝的設計師也來了雲州。”秦空喝了一口湯，“你還可以約著林琅一起去，她剛好去當服裝師。”

　“為什麽師傅讓我們去?不讓他們去?”杜若抬起頭，鼓起勇氣看著他。

　秦空看看她，“我掌握著最高的理發技術，我可以教他們啊！他們在這裡，就可以一直發展呀！但你們，我現在沒有什麽可以教你們的。

　而且理發，有很多技術可以教。但化妝和服裝搭配，沒有那麽高的技術要求，主要是審美和品味。所以多去見見世面比窩在一個地方要好。”

　杜若低下頭。

　兩人再沒說話，只有杓子碰著石鍋的聲音，空氣仿佛凝固。

　杜若仿佛嬰兒，連怎麽吃飯都不會了。

　秦空也覺得難熬，幾口扒完了，“唐森對你去劇組好像有些意見，你也可以考慮他的意見，他好像有些喜歡你。”

　杜若愣了一下，臉如火燒，在秦空起身時，突然抬起頭來，“唐森喜歡我，師傅那麽容易看出來。我喜歡誰，師傅看不出來嗎?”

　秦空愣住了，無法面對她的目光，轉過頭，準備跑了。

　“我喜歡師傅。”

　空氣仿佛不能流動了，秦空也頓住腳步，不知所措。

　“我現在更喜歡師娘。”

　秦空松了一口氣，終於轉過頭來，看著她。

　“我只是希望你跟隨自己的心去做選擇。感情不能強求，但夢想，只要去努力，還更容易實現一點。我也會盡我所能地幫助你。”

　杜若看著他，咬咬唇，突然輕松了，歎了一口氣，仿佛放下了長久以來心中重重的一塊東西，“謝謝師傅。”

　秦空看了她一眼，走了。

　杜若看著他的背影，渾身失去力氣，靠到椅背上，仿佛心被抽空！

　卻也有些高興、輕松。

　盤桓在心裡幾年的話，總算說出來了，師傅總算知道了她的心意，也給了她答案。

　這也是一種了結吧！

　不然總會不甘。

　十七到二十三歲，一共六年的青春啊！

　能夠認識和陪伴，已經是一種美好了。

　或許，也該想想自己的未來了吧！

　秦空回到店裡，設計師們來跟他告別，他們準備去參觀一下雲州少數民族的扎染，尋找一下靈感。

　“這段時間太忙了，我也好久沒關注國內雜志。昨晚看了一下，你們是成立了獨立設計師品牌吧?”秦空看著他們。

　“嗯。”幾人點點頭。

　“那現在有沒有投資或者訂單?”

　幾人搖搖頭。

　“谘詢的有，讚美的有，但實際都是在觀望。明星也還是穿大牌。”

　“這是一時難以改變的。”秦空道，“所以卓伊蓮或者伊蓮時尚要你們提供和設計服裝，你們就答應。不用考慮我。”

　“嗯。”幾人點點頭。

　“他們負責很多的明星造型和活動，對推廣你們的知名度有好處。”

　“嗯。”大家真的覺得秦老師特別好。

　胡韻說:“雖然新晚過後，很多普通大眾也在谘詢，想買我們的衣服。但我們沒有自己的工廠，去找工廠做，起訂量低，他們報價就高。

　一件兩件根本沒法做。要自己動手的話，時間包括所有成本加進去，那價格就必然昂貴。幾乎都趕上大牌了。普通人接受不了。”

　秦空點點頭，“對於國內品牌，大家總是隻追求一個優點——便宜。國產必須便宜，這個觀念只能慢慢來改變。

　大牌是時裝周成衣發布後，就接待來自全世界的訂單，批量生產。但他們依然賣得很貴。消費者卻很習慣。

　因為願意為品牌溢價買單。你們不光要做到品質和審美與國際大牌相當，也要從一開始就樹立起品牌意識。”

　大家點點頭。

　“現在你們隻做一件兩件，成本很高。但是消費者不會理解這一點。咱們現在也無法讓消費者買單。誰都會覺得同樣的錢買大牌更好。

　現在社會越來越注重品牌賦予的價值和社交屬性，所以你們還是推出更多作品，打開名氣，讓資本主動找上門來，成為了真正的名牌產品，消費者才會改觀。”

　設計師們點點頭，“嗯，國內服裝廠都是大牌代工廠。還有掏寶作坊。他們可以做很多仿版。我們要合作，還是要找正規的工廠。但那些大工廠小訂單也不會接。”

　“那你們現在這種高成本也只有明星消費得起。”秦空說。

　“才不呢！”穆陽甩甩頭，“我這邊龍導還給了服裝費。其他明星是有來找我們要衣服，他們就是白要。

　因為他們習慣了，覺得穿你衣服就是給你面子了，你就該白送她。是送不是借。他們還是高高在上的。”

　“對。”其他設計師也點點頭，“有些明星讓我們拿一堆衣服去給她選給她試，有覺得好看的，喜歡的，就直接不還給我們了，我們也不好說什麽。”

　“有個女明星從我這拿了衣服，說是參加活動，結果拿去當私服。看她參加活動沒穿，我只有那一件，再做又費勁兒，就找她要。

　她就說我不識抬舉。要不是想支持國產根本不會瞧一眼！把我的衣服說得跟垃圾一樣！讓快遞給我寄回來，打開一看髒兮兮的也沒處理。”另外一位女設計師說。

　秦空奇道:“這種事為什麽要容忍?你可以曝光她啊！”

　“她是瘋子，一直賣耿直人設，她粉絲也是瘋子，誰惹到她都會被她粉絲衝爛的。”

　秦空一陣無語，“我告訴你們！以後不要理會他們，他們不是在支持國產是在蹭熱度。想穿衣服，又不給錢。慣得他們不行！

　等你們成了大牌，就該他們跪著求著來借，你們就可以拒絕他們了。”

　大家笑了，想到那一天，一定要好好治治這些愛虛榮愛佔便宜的明星！

　“還有卓伊蓮也是，該報什麽價就報什麽價，不用慣著。”

　“卓伊蓮是給錢讓我們設計的。”胡韻道。

　秦空倒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大家笑笑，“卓伊蓮是為秦老師變了一個人啊！以前隻聞其名不見其人，大部分時間在國外，偶爾出現也是比明星排場還大！

　她比很多明星還漂亮，圈內都捧著。現在卻特別親切禮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老師喜歡這樣的，所以她在模仿安歌。”

　秦空無語，“以後不要跟她說我的事。”

　“嗯。”大家笑著點點頭。

　“你們現在不用急於求成。守時待勢，先把自己做好。你們現在最主要的不是賣出去多少衣服掙多少錢，而是多出作品，形成自己的風格。”

　大家點頭。

　“你們現在還談不上風格。 ”

　大家捂臉。

　“只能說脫離了土俗審美，但跟其他品牌還沒有形成差異。還沒有強烈的足以辨識的個人風格。

　未來有了更多作品，形成了個人風格，有了更大的名氣，吸引了資本投資，才能夠真正振興國服。”

　大家點點頭。

　“除了設計上的問題，如果有經濟上的問題，也跟我說，大家一起想辦法。”

　“嗯。”大家看著秦老師，特別感動。

　“這次封面大片，艾魅力給了我代言費，算是意外之財，拿來扶持咱們本土品牌倒是相得益彰。所以你們不用不好意思。”

　設計師們大笑。有些人酸酸地說秦老師最終還是為大牌代言了，可是那些小肚雞腸的人哪裡看得到秦老師的胸懷啊！

　設計師們離開後，美版《星時》三月刊也寄到了空發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