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七日凌晨零點，李清然主打單曲《步步生蓮》上線。

　第二天中午十二點，《步步生蓮》完整版歌詞MV上線。

　看了她的造型，秦空本來沒有對MV有什麽期待，但MV在同事群裡刷屏了。

　【昨天下午看直播，我真的沒看懂她那造型。但現在，哇！果然一個造型要配合場景來，太好看了！】

　【大氣複古有內涵！步步生蓮！】

　【看李清然穿越歐洲古堡，最後站在高處，發聳入雲，俯視全城的樣子，真的好有女王氣啊！】

　【大片！】

　秦空又被迫看完了，畫面一開始就是李清然頂著那頭洛可可雪山髮型和桃花蕾絲妝從車水馬龍的都市跑進空曠無人的古堡。

　像個從石棺裡復活的十八世紀貴婦，僵硬地登上古堡，腳下做出來火蓮的特效。

　最後，是站在古堡頂層俯視天下的造型，確實很有氣勢！

　不得不說後期很強大！圖片修得美輪美奐，硬是把平板二維碼修出了波浪形二維碼。但秦空還是沒看出跟她專輯甚至她這首歌的關系。

　看同事們都在誇，秦空發了一句:【你們看出什麽意思了嗎?】

　同事們回復:【為什麽要看出什麽意思！好看就行了！】

　【是啊！場景和造型都太霸氣了！配合蓮花特效，很像遊戲裡的場景！】

　秦空點點頭，回復:【確實很像遊戲人物！那種石膏般的僵硬感和空洞的華麗還有莫名其妙的風格！】

　同事們才是集體莫名其妙！

　師兄不是李清然的粉絲嗎?又關注新歌又關注造型的！

　【你們給顧客造型的時候，一定要符合他們的形象氣質、職業場合！把人都塗成石膏了，像雕像一樣，那當然隨便怎麽弄都可以了！

　但除了滿足你們的眼球和一時新奇，人呢?任何造型都不能脫離人而存在！希望你們永遠記住這一點！不然你們最多也就是成為卓爾凡！】

　同事們懵了！

　【師兄！你在祝福我們嗎?】

　【成為卓老板不好嗎?】

　秦空又回:【對！是卓老板，他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他知道怎麽抓住眼球，怎麽做營銷！但他不是一個好的造型師！他的造型中裹著一具雕像而不是一個人！毫無生氣！毫無思想！】

　同事們都驚呆了。

　沒人再說話，開始反思，一直以來師兄教他們的:以人為本！根據人來定造型，而不是你想做一個什麽樣的造型，安到一個人身上！

　過了一會兒，晚班的駱辰發一條消息:【李清然適合清淡雅致的造型，而不是這種誇張隆重的造型，她的奔跑像趕屍！】

　大家恍然大悟。駱辰很少發表意見，一發表就表達清醒啊！

　秦空一邊吃飯一邊看新消息，差點噴了！很形象！那種怪異的感覺，確實像趕屍！

　也很欣慰，駱辰果然是思想獨立的人！不會跟風不會被帶跑！

　莫藍回復:【可是百年以後，人就是一具枯骨，誰知道是誰?但頭髮和服飾卻可以保存很長時間！而且後人正是依靠這些東西來確定枯骨的身份地位！

　所以我覺得李清然這個造型很有意思！就像十八世紀女王復活，不適應現代社會，被貼上二維碼，被掃描。但逃回自己的古堡，就步步生蓮，重新為王！】

　秦空正在打字想反駁他，打了一堆，發現駱辰回復:【你這個看法很有意思。】

　然後就退群了。

　秦空驚出一身冷汗，他如果跟3號老師討論起來，下午就別接客了！

　也秒刪草稿，回復:【你說得對！】

　然後也退群了。

　同事們一臉懵逼，在店裡的都看著總監，總監的威力這麽大嗎?把首席和師兄都逼退了！

　莫藍十分得意，“卓爾凡絕對是個有卓越思想的人！髮型能代表一個時代！髮型能表達思想！根據人來是不行的！

　大家都知道這髮型是十八世紀洛可可風格，宮廷貴婦髮型！演變成了如今的蓬巴杜！人是群居動物，根據不同的群體來制定不同的髮型和服飾是必要的！

　我們現在做的髮型都說要跟根據每個人來，怎麽風靡一個時代?怎麽確定身份?後人怎麽評價?挖出來，看髮型都不知道是哪個時代的人！”

　艾倫冷道:“挖不出來，現在都火化了，髮型衣服比骨頭還先化！”

　店裡一陣寂靜。

　“不是！”莫藍短暫愣了一下，接著就說，“就算後人沒法通過墓葬來考古我們，但現在社會這麽發達，我們留下了很多影像文字資料啊！”

　“對啊！”艾倫點點頭，“所以我們都記載得明明白白了，後人是不識字還是眼睛瞎?非要通過髮型和服飾才能判斷我們的身份和時代?”

　莫藍看看他，揮揮手，“算了！我跟你說不明白！”還是下班去找秦空喝酒！

　店裡的客人都驚呆了！頂流果然高端啊！討論的問題都這麽高深嗎?不由得對這群髮型師肅然起敬！

　一下午，莫藍都十分興奮。

　下了班就去空發藝。

　秦空正做頭呢，瞥他一眼，“不管你要幹什麽，我沒空。”

　3號老師看看他，酒逢知己千杯少，好久沒跟秦空喝酒了，隻好失落地離開。

　秦空松了一口氣，唐森暗自偷笑。

　他也確實沒空，程經理又火急火燎地把他們四人團隊拉進視頻會議。

　首先就問:“秦老師！你看李清然的MV了嗎?”

　秦空點點頭。

　“卓爾凡的關系真是！”程經理震驚道，“這種國外拍攝，還有這種古堡至少提前半年預約！就這麽短時間，他們拍了出來，製作了出來。關鍵是質量這麽好！

　昨天還有很多人不是很接受那個造型，但今天放出這樣美輪美奐的大片，成功完成了一個反轉！網上都在說李清然沒有令人失望！拍的MV非常震撼！”

　秦空笑笑，“我看她還是像個石膏雕像。”

　“她表達的本來就不是親民而是高雅啊！”程經理道，“現在媒體通稿都出來了，都說是打破地域限制，打破時代鴻溝！演繹了一場時空大片！

　如同女王復活，被掃描，勇敢甩掉追蹤，回到自己的古堡。步步生蓮，女王回歸！”

　秦空愣了一下，中午MV出來，媒體通稿還沒出來。

　這通稿有些熟啊！

　笑道:“我看卓爾凡自己都沒想那麽多吧，這是抄了網友評論?”

　大家都笑了。

　秦空又說:“這造型和MV很空洞，沒有體現出跟她歌曲的關系。她頭上綁兩個揪揪，穿著紅肚兜，踩著風火輪，放出一堆火蓮，可能更應景。”

　梁安歌、陳映都笑了。

　蕭老師說:“《步步生蓮》本來表達的是失戀之後看淡、看破、升華。寓意了女性的灑脫，也有一點看破的禪意在。這才是專輯清然如蓮的樣子。”

　“原來拍的MV就是女子失戀後心灰意冷去禪院，明悟的一個過程。然後出院賞荷，凌波微步，腳下蓮花朵朵盛開。”

　陳映點點頭，“這個還感覺比較美。”

　“是的。拍攝也是很用心的。去年夏天就拍好了蓮花盛開這個片段。她要在六月發新歌，除了旺季，也是因為夏天是一個蓮花盛開的季節嘛。

　與她的專輯比較契合。但她現在完全放棄了這些。”

　“蓮花，只在咱們國家才有這麽深的文化象征。在歐洲古堡，跟炎國蓮，跟禪意蓮都完全風馬牛不相及。他們就沒蓮花！

　去古堡把人拍成一座石膏雕像，確實場景很美，但很僵硬很空洞。那種國風水墨般的清雅瀟灑，唉！”

　蕭老師十分心痛，“音樂人要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堅持。安歌就很有主見，她全程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

　這就是創作歌手與非創作歌手的不同。李清然大部分是聽詞曲作者和製作來安排。現在也聽卓爾凡安排。她沒有自己的堅持。”

　程經理看看他們，“我知道蕭老師是認真的音樂人！但就我的行業經驗來說，李清然這造型和MV已經出圈了！現在全網大討論！

　現在的MV，因為很少人看，所以也越來越粗糙！但她這絕對是大場景大製作！像一部商業大片！”

　秦空點點頭，“你說得對，她是商業大片，就像一頓快餐，滿足之後就忘了。咱們要做的是清粥小菜，讓聽眾觀眾慢慢品味。”

　四人都點點頭。

　程經理看著他們，“可是，現在文藝片是打不過商業片的！”

　“那要看是不是無病呻吟。”秦空笑笑，“你不能管每一個打架劈腿癌症墮胎的都叫文藝片。”

　三人大笑。

　“音樂和MV沒人看，是因為現在口水歌和粗製濫造的MV太多了！這種垃圾圍繞下，真正用心做的作品，一定會讓大家沉浸進去的。不要急。”

　“怎麽能不急啊?”程經理愁眉苦臉，“她們這一首首放，是想霸屏整個六月啊！安歌還怎麽上線?怕到時候熱搜都上不了！”

　程經理轉頭看看梁安歌，“要不，咱們先放一首單曲?跟她打榜，這樣也可以及時調整。”

　“不。”梁安歌搖搖頭，“我要整張專輯一起上線！”

　“這太冒險了！”程經理拍了一下她胳膊，“無論國內國外，基本都是單曲一首首放出來，然後再根據市場反應，對專輯做調整。”

　梁安歌點點頭，“我原本也打算先放重新製作的《寒暄》和MV打榜，接著《世界中心》和MV打榜。然後數字專輯上線，最後出實體專輯。

　就整個六月剛好一串嘛！但不是耽誤了一些時間?所以再來這樣一首一首打榜，那專輯就真的要等到七月才能上線了！所以就所有東西做好一起拋出來！”

　程經理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這個策略不行！你們看到李清然的營銷方式沒有?一直吊胃口，一直炒話題。

　而且李清然肯定盯著咱們這邊呢！你整張專輯上線，她絕對同時整專上線，然後全面宣傳，把你壓得死死的！”

　秦空和陳映都沒有說話，宣發方面，畢竟程經理更有經驗！

　“如果沒有李清然，借《寒暄》的熱度，和你們幾個本身的知名度，專輯上線，成績不會差。”

　“但現在話題都是李清然的！你後發，已經失去了優勢。就算是快餐，觀眾已經吃飽了，你再整一桌小菜端上來，觀眾還有胃口嗎?他們甚至懶得動筷子！”

　“安歌，真的！”程經理點點頭，“你這樣太冒險了！雖然宣傳費是你們自己拿，但是宣傳要講時機！李清然已經佔了先機！而且做好了萬全準備！”

　“我建議你推遲發行！反正你又沒跟大眾透露過什麽時候發！乾脆等到李清然熱度過去了，她公司再有錢也不能一直撒吧?反正，六月七月都是旺季嘛！”

　程經理看著梁安歌，“你做這個專輯，也不是為了虧的吧?”

　秦空和陳映對音樂市場確實不太了解。

　梁安歌低頭沉默。如果按她自己原來的打算，製作帶宣發，一千萬打底。但李清然公司，僅僅是宣傳費用就準備了兩千萬！

　這樣的壓力下！

　“我想想。”

　掛了視頻後，秦空又擔心地給梁安歌打電話:“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要宣傳就從我這拿錢。”

　“我也不怕虧，不怕輸。本來就沒想跟她爭。只是想好了要這個月上線。”

　“我知道，六月是旺季。”

　“我不是為了旺季。”

　“那是為了什麽?”

　梁安歌沒有回答，“我跟卿香姐打個電話。”

　掛斷後，梁安歌就跟卿香打電話:“卿香姐，李清然的熱度太高了，我開始就沒想跟她爭，只是想在空老師生日那天上線新專。

　也沒想到後來雲花和雲州政府支持了。真的很感謝。但這是我個人的事，風險不能由雲花和政府來承擔。所以我想不大作宣傳了，一切費用由我自己承擔。”

　卿香笑了，“你是雲花精靈，秦老師是雲花造型師！雲花是你們的見證者！你們是雲州的寶貝！宣傳有我，允許爭榜失敗。你是獨立音樂人，做你自己就好。”

　“卿香姐！”梁安歌聲音有點哽咽了。

　卿香掛了電話，“我怎麽可能失敗?”召集營銷團隊:“雲花今年廣告開始了。”

　“耶！”團隊一陣興奮。

　第二天，《步步生蓮》接替《漣漪》在三個音樂平台三榜連冠！單曲銷量突破八百萬！

　MV觀看量破千萬！

　一片盛讚下，粉絲和觀眾都在呼喊整專上線！

　但是，天音傳媒依然采取饑餓營銷，過幾天放一首單曲和MV，整個上半月被李清然霸榜霸屏！

　其他發歌的歌手被壓得毫無聲息。

　六月十九日，秦空生日前一天。

　卿香再次召集營銷團隊。

　“天音大半月的饑餓營銷，把大眾耐心耗盡了。今晚十二點，把李清然從榜上拉下來，該安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