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讓她上台去唱戲嗎?梨園春?牡丹亭?要不要搭個戲園子?太過了！”

　設計師們震住。

　“仙鶴是古代一品官員穿的衣服。我真的不懂，你們為什麽要把古代皇帝和官員穿的衣服弄到現代人身上穿著?人家也沒把拿破侖的衣服拿來穿著招搖過市！

　而且仙鶴代表延年益壽的同時，也代表駕鶴西去。不管它是哪種含義吧，它都不適合年輕人穿啊！漢唐風韻，旗袍……我只能說你們真會想！”

　“龍袍鳳冠長衫旗袍，梅蘭竹菊龍鳳鶴鵲，早晚有一天，你們要把熊貓繡上去！”

　“哈哈哈……”梁安歌連忙忍住。

　有個設計師也想笑，發現自己就是被嘲諷對象，拚命忍住了。

　“說你們時尚吧，你們完全生活在過去！是的！我們五千年民族文化很燦爛！但不是刻在衣服上像旗幟一樣招展啊！

　四大發明，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你們倒是不缺元素了！但你們最缺的就是文化！炎國的文化到底是什麽?”

　設計師們看著他。

　“含蓄。”

　設計師們一陣沉默。

　“把這些東西直接搞上去，太招搖了！這叫弘揚傳統文化?你們這是在糟蹋傳統文化！你們對傳統文化的理解太粗暴了！大氣、端莊、儒雅、含蓄，這才是咱們的民族文化。”

　秦空站起來，走了出去。

　設計師們看著他的背影，又回頭看看那堆像從古墓挖出來的衣服。

　任嘉明轉頭，“不要理他，他以為他是誰?就是崇洋媚外，看不起傳統服飾。被國際大牌捧著，想穿奢華禮服罷了！好好準備大秀吧！他不展示，我們自己展示！”

　設計師們沒說話，又看看衣服。剛剛那個想笑的設計師抓了抓頭。

　看了辣眼的衣服，秦空心情都不好了。梁安歌牽著他的手，慢慢走在路上。

　“這群人究竟是怎麽當上設計師的！”秦空用力搖搖頭。

　打電話給陳映，“去哪兒吃飯?我和安歌找不到哪裡好吃。”

　“你們不是有人請嗎?”

　“唉！”

　聽他歎氣，陳映讓他發來定位，來找他們了。

　一會兒，陳映找到他們，看看秦空失落的神情，“怎麽了?你現在是巴黎最有名的人，誰讓你不爽了?”

　秦空搖搖頭。

　陳映帶他們去吃飯，梁安歌一邊走一邊把去看國風禮服的事告訴他。

　陳映笑道:“這群白癡！不說別的，就那仙鶴，跟炎國文化中長壽吉祥的寓意完全相反，法國人視仙鶴為惡鳥。在法語中，仙鶴這個詞除了指鶴這種動物之外，還有蠢貨、蕩婦、娼妓的意思。”

　梁安歌張大嘴。

　秦空歎口氣，“他們不但搞不明白自己的傳統文化，連基本的禮儀也不懂！在人家的地盤，不尊重人家的民俗文化。

　這要是穿出去，得被人笑死！真是愚蠢！這樣的人，居然能在時裝周辦秀?他們能傳達什麽東西?”

　“那你去看嗎?”

　“不去。我現在都想把眼睛和心挖出來洗一洗。”

　梁安歌笑了。

　陳映理解地看著他，追求美感的人真的無法忍受這種辣眼的東西。慶幸自己沒有親眼目睹。

　“還打著弘揚民族文化的旗幟！臉都被他們丟盡了！”秦空道，“還記得卓爾凡給李清然的造型嗎?”

　兩人點點頭。

　“人家歐洲人都不整那種誇張的洛可可造型了，他給炎國人整了這造型！這人也是在外國撿坨屎都是好的。中世紀那種髮型，都是靠理發師爬梯子上去幫貴婦們抓虱子的。”

　“哈哈哈哈……”梁安歌大笑。

　秦空也笑了，心情好了點，“那種髮型要整好久，整一次不容易。就像現在的髒辮一樣。那個更誇張。做好了半年都不洗次頭。

　理發師不但要幫她們梳理打結的頭髮還要幫她們捉虱子。頭髮高聳入雲，只能爬梯子上去抓虱子了。”

　“哈哈哈……”

　“這種被時代拋棄的東西，我簡直不知道現在的人還拿出來幹什麽?現代的服裝都是便於活動的。

　除了那種亮一下相就走的紅毯，晚禮服都是比日常稍微正式就行了。他們整那些，真以為去參加祭祀大典呢！簡直神經病！”

　秦空歎口氣，“我要有選擇性失憶就好了，忘記今天被他們拉出去看過他們的衣服。”

　侍者上了開胃酒，陳映舉起杯，同情地說:“別想了，來。你現在可是巴黎最有名的男人。”

　秦空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為什麽這麽說?”

　“自己看新聞。”

　還用看?秦空一轉頭就發現人家吧台的電視上正報道他呢！

　【米蘭達看秀第一次要求換座位，為了跟秦空坐在一起！】

　這標題夠驚悚吧?

　然後畫面就是，坐到一起後，秦空的一臉懵逼和米蘭達的一絲笑容。

　定格了！

　記者興奮地介紹著當時的情況。

　“好詭異啊！”秦空轉頭看著陳映，“她為什麽笑得這麽詭異?”

　陳映和梁安歌也笑了。侍者上了頭菜，又特意對著秦空笑眯眯地點點頭。

　“冰女王懂中文嗎?”秦空也顧不上吃東西，先問陳映。

　“不懂。”

　“是不會說也聽不懂嗎?”

　“對。我曾經為美國版《星時》拍攝過，跟她有過交流，她是完全不懂中文的。”

　秦空松了一口氣。

　吃完正餐，侍者又端上好幾樣精致的甜點，告訴他們是特意送給他們的。

　陳映對侍者說了謝謝，看著秦空，笑道:“你真成名人了！吃個飯都有人送甜點了！你請客！”

　秦空看著他，真是精打細算的陳老師！

　吃完後通知侍者來結帳，給了小費，起身離開。

　出去一路上，都有人看著他笑，看來自己確實出名了！

　雖然早先就出名了，但是冰女王的厚愛顯然又讓他身上多了光環。

　梁安歌挽著他的胳膊，“我怎麽覺得她的笑容像是說:你成功引起了本女王的注意！”

　“真的嗎?”秦空轉頭看著她，“但是她不懂中文啊！”

　“難道你說她什麽了?”陳映好奇道。

　梁安歌就把秦空對冰女王的毒到點評複述一遍，陳映大笑，半天才止住。

　“你也觀察得夠仔細的，她也確實是。執掌《星時》三十年，一直都是這副造型。哈哈哈……”

　“空老師還說卿總就差點被固定在模子裡了呢！讓你感謝他！”

　陳映笑了，攬著他的肩，“我感謝你！她以前克制而冷靜，現在分分鍾炸毛！說話不算話、耍賴！跟個小女孩一樣！”

　梁安歌笑了，看這寵溺的語氣，明明挺享受嘛！

　說到底，還是自己改變了卿香姐的心理嘛，空老師改變的只是形象。嗯！很有成就感呢！不過，這個她就不會告訴陳老師了。

　陳映又說:“比起跟國內雜志磨半天，我更喜歡米蘭達的直來直去。行就點頭，不行走人，很爽快。”

　秦空笑了，這倒真對了陳老師的脾氣！

　“不過，你們去香莉爾晚宴，不穿香莉爾禮服嗎?”

　“香莉爾是喊去試禮服，我倒不是不讓安歌穿她們的衣服。那些羽毛、亮片、釘珠，真的不適合安歌。

　我去選肯定要大改，把那些繁複的裝飾都去掉！但這就是人家的風格，要改讓設計師多為難。”

　秦空歎口氣，“開始沒想參加品牌晚宴，主辦方發的邀請函日程也只是時裝秀。所以我也沒準備很正式的衣服。也是懷著一點期待，才去看他們所謂國風禮服。算了，不提了。”

　巴黎時裝周舉辦的秀，大大小小一共八十場。

　秦空和梁安歌當然是選擇性地看。

　第二天去了繆繆秀場，品牌方已經把秦空和米蘭達的位置安排在一起了。

　全世界都知道米蘭達要跟秦空坐一起了！

　秦空坐下不久，米蘭達也落座了。

　秦空看她一眼，還沒來得及打招呼，記者跑過來，開心得像個小迷妹，問:“秦先生，你對這場秀有什麽看法呢?”

　“問上癮了是吧?”

　“嗯嗯。”記者點點頭，一點不掩飾好奇。

　秦空看看面前的人工湖，噴泉，碧綠的草坪、潔淨的石板路。

　“今天展現的應該是仙女裙吧。櫻花粉、蘋果綠、檸檬黃之類的絲質百褶長裙，輕盈飄逸，大概率會在肩部或者後背開叉，形成一種晃晃蕩蕩，微微性感的氛圍。”

　“髮型呢?”記者好奇地睜著眼睛，她現在已經不懷疑秦空了，隻想知道得更詳細。

　好像秦空是設計師似的！

　“微卷的披肩發， 桃粉妝容。”

　“鞋子呢?”

　秦空無語，“簡潔的粗跟涼鞋，以白色為主。”

　“好的！秦先生！謝謝你！祝你猜對哦！”記者調皮地一眨眼跑了。

　秦空無語地看著她，猜對有獎嗎?

　梁安歌不滿地拽拽他的胳膊，示意他把目光收回來。秦空收回目光，看看米蘭達。米蘭達依然戴著墨鏡，目不斜視。

　秦空轉頭對梁安歌說:“冰女王對時尚界貢獻巨大！不但把時尚從貴族引入大眾，讓普通人也開始關注時尚。而且提出了衣服的可穿性，讓T台上的衣服變得更實用了！”

　梁安歌看著他，怎麽突然一點兒預兆都沒有說起冰女王來了！還全是溢美之詞！

　看看冰女王。

　秦空靠近她輕聲問:“她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