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無語地看著他，找借口能不能走點心?

　　“唉！托尼老師！你這個人啊！”林琅大搖其頭，“你這樣的叫初級髮型師！你還讓不讓別人吃這碗飯了?”

　　“我又沒跟他們比，我跟自己比。”

　　林琅跳起來抱住他的肩，“牛人總是不斷地超越自己，因為已經沒有人能超越我空哥了！”

　　兩個女人看著秦空，有些失望。不過也沒有糾纏。

　　靠技術吃飯的人，那就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林琅安慰她們:“你看他教小若若都隻教化妝，不教理發。”

　　秦空搖搖頭，“杜若當我的助理三年多了，她在理發上沒有天分。”

　　正打掃鏡台的杜若抬起頭來看著師傅，林琅看她一眼，又看著秦空，“空哥，你這人說話完全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嗎?”

　　“我師傅有認真教我的。”杜若連忙走過來，“美發業就是靠師傅教徒弟，傳承下來的。我師傅很願意教。他在大學城店的時候，就經常指點同事。對我更是手把手地教。”

　　杜若低下頭，有點難過，“但我只能做師傅吩咐做的事，我確實沒有天分。”

　　秦空看著她，“理發很辛苦，化妝挺適合女孩子的，把化妝學好也是一樣的。美容美發不分家。”

　　“嗯。”杜若抬起頭看一眼師傅，重重點頭。眼睛很亮，美容美發不分家，這就很好！

　　秦空又說:“而且我這個不是書上那一套，很多都是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剪法，比較零散。還沒有一個成熟的體系。我現在確實沒有這個能力去授徒。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慧姐和佳姐都理解地點點頭。就說托尼老師是個很溫柔的人嘛！

　　“但你確實把8號老師氣到了！”林琅拍拍他的肩，“我猜他現在感受到了你深深的鄙視！”

　　“我真沒有，唉！”秦空也懶得解釋了。

　　“他在帝凡造型業績不錯，單剪一次888。”

　　秦空點點頭，“確實不便宜。”

　　兩個富婆抬頭看著他。林琅白他一眼，“你好意思說別人嗎?你比人家貴十倍！”

　　“嫌貴就走。”秦空扭頭走開。

　　“你現在真是！”林琅揚頭叉腰，“仗著這些姐姐們撐著，腰杆硬了吧?”

　　大家又笑起來。

　　秦空還真有點苦惱呢！

　　帝凡造型呢！

　　突然有點明白消防和警察上門是什麽原因了。

　　之前生意也不錯，但什麽事都沒有。富婆開始聚集到空發藝後，就接連被舉報。

　　呵呵。

　　想通這一點，秦空對幾號老師都沒有一絲絲愧疚之情了！

　　第二天中午，晴朗的天氣突然下起一場暴雨。

　　也沒人來。

　　步行街上的人也都散盡，躲雨去了。

　　秦空一看這大雨和白茫茫的天地，高興地拿出潤滑油，杜若也開心地打了一盆水端到門口。

　　師傅又要進行老傳統了！

　　秦空拿出磨刀石，杜若已經搬好小板凳放在門口。

　　秦空把平剪、牙剪、滑剪、翹剪、無痕、刮刀全搬出來。

　　剪發這麽久了，這段時間剪發量大，對剪刀的磨損也大。

　　早上沒時間，晚上沒心情。

　　此刻正是磨刀的好天氣！

　　伴著嘩嘩啦啦的雨聲，面對寂靜無人的大街，特別有感覺。

　　天地一統，獨我一人！

　　秦空擱好磨刀石，把剪刀上的螺絲擰下來，

放在托盤裡，分類擺好。　　一片片磨。

　　一個人打著傘走到面前，秦空抬頭，“擋我光線了。”

　　站著的人笑了，往旁邊讓讓。

　　他也沒說要理發，秦空就當他是避雨的人。人家站在屋簷下，他也沒什麽說的，繼續磨剪刀。

　　“你這是10000目的磨刀石吧?”避雨的人問。

　　“嗯。”秦空點點頭。

　　“兄弟，你這剪刀千多塊一把吧?看著用了也挺久的了。怎麽不換鵝牌呢?”

　　秦空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的頭髮，是個行家啊！

　　低頭繼續磨刀，“有感情了。”

　　避雨人收起傘，像個紳士般拄在旁邊，笑了笑，“是啊！理發師總是對自己的剪刀感情很深！尤其是正式成為髮型師後的第一套剪刀，雖然不是最貴的，卻是最珍視的。”

　　秦空沒有說話。第一套早就被他摔壞了，所以他對待第二套很小心。當時也是攢了錢買的。小心翼翼呵護著，越用越順手。

　　所以對於那些上萬的鵝牌之類日產貨，也就無欲無求。

　　剪刀固然重要，更重要的還是看誰使用。

　　工具多，工具利，自然是好。但過於依靠工具也不行，最終還是靠手。

　　所以現在秦空雖然完全能夠買得起最貴的剪刀，也並不想換。

　　“這麽珍貴的剪刀，為什麽不交給專業的磨刀師傅去磨呢?”

　　“別人不懂我的剪刀。”

　　避雨人笑了笑，“其實，現在很多名牌都終生維修，他們很專業。”

　　秦空沒說話。

　　“你為什麽不用電動的磨刀工具呢?”

　　“電動沒有手動舒服。”

　　“磨刀很舒服嗎?”

　　“摩擦產生快感。”

　　“哈哈哈哈……”避雨人仰頭大笑，“有個性！我喜歡！”

　　杜若都被驚出來了，看了看他，又進去了。

　　“你也是帝凡造型的?”秦空問。

　　避雨人愣了一下，點頭，“嗯。”

　　“你來幹什麽?”

　　“好奇。”

　　秦空不好奇， 都沒抬頭看他。

　　“你給林琅做的髮型很好看，很適合她。”

　　“你是6號?”秦空終於抬起頭。

　　6號老師笑了，“嗯。”

　　秦空這才認真打量他，三四十歲，成熟穩重，髮型穿著都很常規。是技術已經爐火純青，返璞歸真的髮型師。

　　在帝凡造型應該地位不低。

　　“之前給她做的長卷發是現在流行的富家女卷發，淑女貴氣。”6號老師主動說，“不過總感覺她包袱很重，不太快樂。”

　　“後來發現她換了新髮型，感覺整個人原來被壓住的個性都掏出來了！我也很喜歡她現在這個樣子。”

　　“她沒屏蔽你?”秦空一邊磨剪刀一邊問。

　　6號老師愣了一下，“這就是林琅的魅力吧！真性情！我誇她髮型好看，她還回我找到命中注定的髮型師了，以後不去找我了。”

　　秦空抬頭看了他一眼，6號老師也看著他。

　　“兄弟！你剪刀磨得很好！一個會磨剪刀的理發師……”6號老師微笑。

　　又說:“但帝凡造型確實流失了大量客戶。大家都是髮型師嘛，年輕氣盛。不過就像這場暴雨，總有停的時候。”

　　6號老師看看由劈裡啪啦變得淅淅瀝瀝的雨，朝秦空笑了笑，撐開傘走了。

　　秦空看著他的背影，這是從古龍小說中走出的英國紳士?

　　搖搖頭，繼續磨刀。

　　磨刀，有快感。

　　非常舒服！

　　拿起一張衛生紙，往刀刃上一吹。

　　放下磨好的刀片，又拿起另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