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彥昌找到孟德爾的時候這位偉大的科學家正在屬於他自己的植物園裡坐在自己寬大的書桌前,戴著金絲邊近視眼鏡,手上拿著斯塔克出品的“英雄”牌鋼筆在他的實驗筆記上寫寫畫畫,不時還悠閑的端起杯子品著從古巴運來的咖啡。 好一派愜意的風光!
這位有個大大的腦袋,微胖的身形,隨時都能見他戴著一頂大禮帽,喜歡把長長的靴子套在短褲外邊穿著,要是走起路來準是晃晃蕩蕩的家夥,誰能想到他在前不久剛剛炒了教會的魷魚,放棄了體面的身份地位,毫不拖泥帶水的跨入失業大軍的洪流?
這就是格雷戈爾·約翰·孟德爾!
本就沒有從事神學工作熱忱的孟德爾先生在修道院整日與那些只會耍耍嘴皮子插科打諢的修道士們“戰鬥”,繁重的教會工作讓他再也沒有更多的精力去進行科學研究了。直到兩年前,因為政府的稅收問題,科學大牛孟德爾扛起了公正和正義的旗幟向政府開戰了。
“我要他們知道強權是壓不倒公平的!”
在鬥爭的那些日子裡修道院的其他修士背叛了他們的院長向政府屈服了,政府沒收了修道院的資金,只有孟德爾一個人拒絕了政府的威逼利誘下定了決心“抗爭到底!”
只可惜,法院是政府的,不會因為個人的意志而改變,孟德爾敗訴了。
就在讓他心力交瘁的這些日子裡,一封從美國漂洋過海來到布呂恩的信件是他唯一的支持,他將自己七年的、涉及30,000個以上植株的試驗研究比作是“一個與世隔離的試驗”,從沒有人關心,沒有人支持的獨孤求敗,在這一刻忽然發現了自己的支持者,還是一位有力的支持者!
被自己心目中認為的偉大的植物雜交學專家內格裡冷眼看待的孟德爾找到了知音,在大洋彼岸竟有人關注過自己近十年幾乎沒有觸碰過的科學論點,這封信就是他的馬太福音。
終於,在法院判定書下來的那一刻,孟德爾除了沮喪和悲哀,竟還有著一份釋然。
修道院失去了資金,教會裡其他修道士的排擠,讓這位修道院長在自己的修道院裡幾乎沒有多少容身之處了,那一刻,一向保守的修士先生竟然離職了。他背起了自己的行囊,遠渡重洋,他想見見那位可以稱作是自己當世第一知己的人到底是誰!
所以,孟德爾來了;所以,楊彥昌來了。
植物園就在實驗大樓的後邊,有一大片被耕種過的土地,那裡無論是谷物還是蔬菜,或是花草,都在一片土地上欣欣向榮的成長著,目前來說,植物園和微生物研究室就是整個生物實驗室的主體部分了。
兩年來微生物研究室在和醫學實驗室的聯合實驗下已取得了不錯的成果,你能想象當楊彥昌這個文賊發現當世人們竟然才開始對微生物有個初步認識時的表情嗎?雖然他僅僅只能提供一個思路,但是由紐約各大醫院的醫學家組成聯合團隊就能夠發現比如結核杆菌,傷寒杆菌等一些傳染病病菌毒入侵人體後對人體的破壞,在研究團隊成員後署有斯塔克實驗室名稱的論文在美國,在歐洲引起了巨大的反響。
但是,植物園呢?
相比起來就在微生物研究室旁邊,同屬生物實驗室佔地頗大的植物園就顯得很沉寂了,斯塔克集團的頭頭腦腦們怎麽會不對此生疑?
孟德爾的實驗能帶給我們什麽利潤?
和電氣實驗室一樣,僅僅十多個研究人員的實驗室背後卻是有數家斯塔克旗下的機械工廠,
數千名的底層工人做後盾一樣。 佔地最大,耗費精力維護最多的植物園背後也站著受雇於斯塔克的近百名農民和花卉種植工等等,甚至還有不停從世界各地收集不同種類植株的雇員,是他們負責著植物園的整體運行,開辦大半年以來,這所植物園已經投入了不菲的資金,有人估計按照楊彥昌的計劃還會有源源不斷的資金投入進去,但是它卻沒有帶來任何收益!
即使是像微生物研究室那樣隻為這家成立只有兩年的公司在世界范圍內贏得更大的名氣和聲望也好,但正如李保國和托尼的質疑一樣,被公眾稱為“醫學界最偉大的試驗機構之一”的生物實驗室吸引來的記者們在一開始還可以被“遺傳”的偉大名頭而折服,但在之後的半年裡沒有任何成果的植物園讓他們不約而同的認為這只是一個“農民”的無用功。
“這個沒事找事的怪人在修道院後面開墾出一塊豌豆田,終日用木棍、樹枝和繩子把四處蔓延的豌豆苗支撐起來,讓它們保持直立的姿勢,他甚至還小心翼翼地驅趕傳播花粉的蝴蝶和甲蟲,斯塔克集團花費了大筆金錢讓人們看了一場種植秀…”
孟德爾再一次受到了歧視和非議,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想起自己的堅持和努力,他回想起小時候看到父母在花園裡工作的背影還有自己貧窮的家鄉…
“孟德爾先生,您還記得自己的願望嗎?做一位科學家是為了什麽?”
“記得。我想獲得優良的品種才開始研究植物的,後來慢慢發展成對生物雜交遺傳的研究了,科學家是告訴人們真理的,是想方設法能夠讓人們生活的更好的。”
“孟德爾先生,那你就要從此不受人們對你的看法影響,全心全意的完成自己的心願,做到自己答應過別人的事情。”
“是的。孟德爾先生。”
格雷戈爾·孟德爾翻看著自己的實驗記錄,腦海裡回響著每天晚上的自問自答,這時眼角的余光裡出現了一個身影,轉過頭,臉上一下子就綻放開了笑容,在他的眼裡這個年輕人就好似自己的孩子一樣,他有著和自己一樣的目標和追求。
揮了揮手手裡的實驗手冊,“楊,感謝維勒先生合成的尿素吧!不負眾望,我想,我們已經可以確定一些元素對植物生長的促進作用了,今年秋天我們一定是大豐收!”
孟德爾輕輕笑道,遺傳可以為人們培育良種,肥料可以讓植物更加茁壯。
“謝謝你,年輕人!我有更偉大的理想和精神,我不會因為流言而悲傷。”
端起杯子,喝口咖啡,孟德爾不會知道自己依然健康有力的心臟已經讓自己走上和歷史完全相反的道路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