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
寧采臣正要轉身離開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回首看去,一位容貌粗獷的男子站在背後,朝他招了招,而後便自顧自的轉身離去。
“跟上!”
寧采臣給了聶小倩打了個眼色,示意她小心防范。
方才那人臉上的神情,與其他人截然不同。
或許他並不是龍城的人,或許他知道些什麽。
進入一間客棧,上了二樓,推開房門。
那人指著桌椅,示意他們兩坐下。
關上了房門,那人輕聲問道:“你們,是為了龍城寶藏來的?”
“閣下是?”
寧采臣仔細打量著那人。
他的眉眼之間帶著濃濃的疲憊之色,目光暗淡。
“你就叫我財迷吧!
呵呵,財迷心竅,這個名字很適合我!”
財迷自嘲的笑了笑,道:“我也不問你們的名字了,因為沒有意義。”
“閣下,請問這裡是……哪個年代?”
“不知道!
或許是第一次佛戰前。
或許什麽都不是!”
財迷滿臉滄桑道:“經常有像你們一樣,闖入這裡的人,我也是其中之一。“
“我送走了很多位前輩,也許很快就該輪到我了。“
財迷走到一張供桌前,掀開上面蓋著的棕布,露出上百張靈牌。
瞅著上面的名字,寧采臣隻覺有股寒氣,直衝腦海。
“到時候你們也送我一程。”
“閣下,此言何意?”
寧采臣蹙眉問道。
他對如今的處境一頭霧水。
但是從財迷的語氣中,不難聽出深深的無力和絕望。
“很簡單,你們到城外去看一下就明白了。”
財迷說完,就不願多費口舌,直接在床榻上躺下,閉目休息。
帶著滿腔的疑惑,寧采臣跟聶小倩出了客棧,朝著不遠處的城門走去。
在即將離開龍城時,他的心底忽然湧起一抹心悸。
冥冥之中,他能感覺到,若是走出城門,或許看到的,將是無邊無際的恐懼!
心臟在砰砰的跳動著,他忽然覺得腳步是如此的沉重。
“師弟,走吧!”
或許是修行還不到家,或許是先天對於危險沒有那麽強的直覺。
聶小倩拉著寧采臣,大步流星的走出城門。
然後……
展現在他們眼前的,依舊是繁花似錦的街巷。
熙熙攘攘的人群,討價還價的聲音喧囂盈耳。
“……怎麽會這樣!”
聶小倩不可思議的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她驚慌失措的拉著寧采臣,轉頭走出了城門。
然後……
他們又回到了龍城裡。
“難道是某種陣法?”
寧采臣的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浮現財迷臉上的疲憊和絕望。
他肯定知道些什麽。
“讓開!”
前面傳來了一聲怒喝。
寧采臣循聲望去,但見一名腳踩祥雲,身著霓裳天衣的天部男子,在街巷上叫囂著。
“韶樂,如今佛戰開啟,身為緊那羅族的羅漢,你又豈能置身事外!”
“傳賢,你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我看在梵天的面子上,識相的趕緊滾!”
龍部向來目中無人,這一點寧采臣早就知道了。
但是如龍霄這般,敢在公開場合,一爪子將天部使者的臉,抓得鮮血淋漓的,他卻從未見過。
“龍霄,你知道這麽做代表什麽嗎!”
傳賢捂著臉上鮮血淋漓的傷疤,神色平靜道:“梵天即將成為佛陀。
在此時與我天部做對,可是會給你們龍部,帶來滅頂之災的。”
天部,
還是那副鳥樣!寧采臣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從一開始就對天部沒好感。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天部那副老子天下第一,你們誰敢不聽話,我就砍死誰的作派。
“敢如此與我講話,好膽量!”
龍霄更加受不得刺激,一腳將傳賢踩得口噴鮮血。
“梵天我也認識。
他為人光明磊落,絕不可能要求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上場跟魔族拚命。”
龍霄將傳賢的肋骨,一根根的踩斷,逼問道:“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我是天部長老,你說呢!”
傳賢梗著脖子,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佛魔之戰,已到緊要關頭。
你一海龍宮也有不少族人在戰場上,難道你就不關心他們的死活!”
無恥!
若是可以,寧采臣很想過去,把傳賢的狗頭踩個稀巴爛。
這句話威脅的意味實在太重。
戰場瞬息萬變,若是指揮官存心要你去送死,隨便找個理由就行。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們天部究竟在搞什麽鬼!”
龍霄一把將傳賢拎了起來,道:“韶樂,你且在龍宮待著,我去去就來。”
說完,龍霄衝天而起,快速離去。
“調虎離山!一海龍宮危險了!”
寧采臣若有所思道看著韶樂。
正如龍霄所說,哪怕是羅漢,身懷六甲的情況下。
一身神通能夠發揮出一半,那都是極其了不得的。
天部就是再猖狂,再不要臉,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要求韶樂上戰場。
所以不難推測出,他們的目的,應該是把龍霄支走。
“如此看來,那位傳賢長老,應該是淨土宗埋下的棋子。”
聶小倩若有所思道。
“走,先去找財迷。”
寧采臣輕車熟路的朝著客棧走去。
上了二樓,推開房間,房裡空無一人。
待到天黑的時候,財迷終於回來了。
“你們是……”
財迷疑惑的打量著兩人,眼神充滿了警惕。
“財迷,你不認識我們?”
寧采臣皺起了眉頭。
此時的財迷給他的感覺,像是一個陌生人。
他的眉眼間,沒有那種被磨去所有希望的蕭索和灰敗。
“財迷?你是在叫我?”
財迷指著自己的鼻子,臉色難堪道:“喂喂,我們根本就不認識。
你這樣給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起外號,真的好嗎?
話說你們是誰啊,怎麽會在我的房間裡?”
“對不起,打擾了!”
寧采臣起身,帶著聶小倩離開了房間。
“師弟,到底是怎麽回事?”
聶小倩滿臉疑惑。
在她看來,不久前才跟財迷分開,怎麽眨眼間他就不認人了。
“以我的猜測,無外乎有兩種可能。”
寧采臣思忖道:“第一,我們極有可能處在時間罅隙裡。
城門就是時空縫隙。
每一次的進出,實際上是進入另一個不同的時空裡。
在這一方面,相關的典籍都有記載。
若是如此,我們怕是在劫難逃了。”
想要穿行於時空罅隙,除非有羅漢修為。
否則肉身會被時空亂流徹底的撕碎。
也就是說,寧采臣縱使發現了罅隙出口,也逃不出去。
或許這正是財迷會如此絕望的原因。
“……那第二種可能呢?”
聶小倩心情沉重道。
“第二種可能,就是我們身處幻境之中。”
寧采臣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道:“你該不會忘了,那位韶樂是哪個種族的吧?”
“最擅長幻術的……緊那羅族!”
聶小倩驚呼道:“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若果真如此,便要去問她本人了!”
寧采臣的身前,綻放出一道道的金色劍光。
隨著他的意念轉動,劍光呼嘯而出,衝過了城門。
他深深的屏住了呼吸,與劍光中蘊含的意志緊密的聯系在一起。
是與不是,生與死,將在下一秒揭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