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一走,幸免於難的大妖紛紛跟著撤離。
至於鬼類,在朝陽升起之間,便被鬼夜叉收入葫蘆裡。
聯盟這邊的人無心追擊,他們同樣需要時間善後。
一場大戰下來,聯盟的尊者戰死無數,就連伽藍寺的圓覺住持都圓寂了。
他的屍骸由伽藍寺的金剛帶回。
“第十片花瓣……”
降落地面,寧采臣仔細的感應著體內正道輪裡,輕輕搖曳的第十片花瓣。
它的形狀像是一隻眼睛,對於視力的提升,有著莫大的幫助。
將心神沉浸其中,寧采臣覺得自己能夠看到很遠的地方。
睜開雙眼的時候,他看到空中的飛鳥,速度變得極其的緩慢。
他能清楚的看到鳥翼上的每一根羽毛,可以看到飛鳥扇動翅膀的每一個動作。
這種動態視覺,若是用於戰鬥,怕是會強到沒朋友。
隨著第十片花瓣的綻放,他的靈氣總量再次暴增了一倍。
而且他隱約感覺到,如今可以嘗試綻放第四片花瓣了。
回到了駐扎地裡,尊者急著療傷。
昨晚的一夜鏖戰,他們之中不乏身受重傷者。
寧采臣把聶小倩抱回屋中,由法乾親自診斷。
確認她只是靈氣透支過度,傷及元氣,並無大礙,休息幾天后便會醒來。
寧采臣這才松了口氣。
他乾脆盤腿坐下,雙腿上放滿了大堆的靈石。
從百寶袋裡掏出一顆金靈丹,張嘴咽了下去。
他的手中握著一顆大妖的妖丹,靈氣運轉之間,源源不斷的將妖氣吸入體內。
枯榮涅盤功輕車熟路的把妖氣轉化為佛焰,朝著花骨朵灌溉進去。
很快,寧采臣就感受到了第四片花瓣的輕輕顫動。
他像是一隻包裹在繭中的蠶蛹。
正在努力的,一點一點的撕開束縛,化繭成蝶。
隨著那些蠶絲被撕扯,無邊無際的腥氣從鼻竅開始衝入,直奔肺部。
刹那間,寧采臣險些被熏暈過去。
恰好此時,金靈丹藥效發作,化作一股清流,讓他的神志維持清醒。
第四片花瓣,又被稱之為肺之花。
在五行之中屬金,五志主悲,五竅連通著鼻,五味主辛辣入肺。
若是能將它綻放,人體的肺將會得到涅盤。
屆時人體會少去一處要害,嗅覺也會得到大幅增強。
忍著滿腔的辛辣,寧采臣頑強的把蠶繭撕開,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還未等他喘過一口氣來,無邊無際的幻像便在腦海之中上演。
各種人生悲劇在腦海裡被放大。
恍恍惚惚間,他看到了自己的未來,看到了他在乎的人,一個個在他眼前被殺死,看到了自己無能的跪在地上,仰天嚎啕大哭的場景。
一幕幕栩栩如生的畫面,讓他忍不住想要拔劍自刎,結束這難以忍受的人生之痛。
所幸,在生死攸關之際,他察覺到了其中的微妙暇疵,醒悟到自身正深陷幻境之中,這才驚悚醒來。
然而此刻,第四片花瓣已經綻放了將近一半。
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深吸了口氣,禦使靈氣,將肺部震碎。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險些昏厥過去。
這種劇痛,金靈丹也無能為力,只能靠尊者自己硬抗。
在綻放花瓣的過程中。
若是承受不住痛苦昏迷,進程將被打斷,實力也將永遠止步於此。
可以說是不成功,便成仁。
眼睜睜的看著整個肺部,被一點一點的碾碎。
那種對心靈造成的衝擊感,震撼感,無以複加。
寧采臣調轉靈氣,聚精會神的修複肺部。
這種修複,不是恢復血肉,而是以靈氣重塑。
期間的繁複,以及對專注力的要求極高。
稍有不慎,新生的肺或許會有某種缺陷也說不定。
而他的期限,僅有花瓣綻放的一半時間,可謂凶險異常,九死一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仿佛冥冥之中,正有一根秒針,滴答滴答的行進催促著,如此的著急,如此的不留余地!
別急,你能行的!
強行驅逐了煩躁和不安,寧采臣馬上進入狀態裡。
他分心多用,爭分奪秒的塑造著,劍整個肺部的每一條血管,都刻畫得栩栩如生。
新生肺部呈現白色,隨著肺部與周圍血管的接洽完善,第四片花瓣剛好完成綻放。
它的形狀如同迷你的肺,仿佛會呼吸般,緩緩的鼓起,收縮。
“呼……
好險!“
長長的籲了口氣,寧采臣覺得全身都被冷汗浸濕,酸軟無力。
睜開雙眼的時候,他覺得空氣異常的清晰。
泥土的氣息,樹葉的清新,鮮花的芬芳……
各種細微的味道,他都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而且從空氣之中,他能靈敏的捕捉到一絲……恐慌的味道。
“醒了。”
玉磬坐在聶小倩身邊,看到寧采臣睜開雙眼,神色複雜的說道。
這兩天的時間裡,其實都是她在照顧聶小倩。
“師姐,他們怎麽樣了?”
透過窗戶,寧采臣凝望著外面的人。
恐慌正是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
“不清楚,得等師伯他們決斷。”
玉磬說得雲淡風輕。
然而此時,諸位金剛在會議室內已經吵翻了天。
他們談論的話題,正是北俱蘆洲的善後事宜。
“北俱蘆洲很快就會被天災覆滅,把他們留下來,跟殺死他們又有什麽區別?”
法乾義正嚴辭的辯駁著。
她對北俱蘆洲的人並無好感。
但把他們扔在這裡等死,她又做不到。
“這些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離開了北俱蘆洲,根本就活不下去。
如今南贍部洲人滿為患。
尋常百姓辛辛苦苦耕種勞作,都僅能養活自己。
誰有心思去伺候一幫巨嬰?”
法夜說的一點都不客氣。
夜叉族的人就是如此,有什麽說什麽,壓根就不懂什麽叫委婉。
“……或許我們可以教化他們?”
說起這個,法海就特別的沒有底氣。
北俱蘆洲的人是什麽德行,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他早就摸清楚了。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指望他們能夠改頭換面,自力更生,難如登天。
“他們也沒剩下多少,先帶回南贍部洲,再討論其他的吧。”
法乾歎息了一聲。
“……也隻好如此了。”
眾人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當法海把他的決定,告訴北俱蘆洲的人,頓時引來一片嘩然。
所有的人都不願離開這裡。
將近一年的時間,他們也從其他尊者口中,得知南贍部洲是個什麽地方。
男人需要天天日曬雨淋的下地耕作。
這樣辛辛苦苦耕種出來的糧食,還要上繳大部分給官府。
女人得整天躲在屋裡,沒日沒夜的織布。
織出來的布自個還不能穿,得拿出去賣錢維持生活。
他們再也不能享受各種美味佳肴,不能隨時隨地的玩樂。
這跟要了他們的小命有什麽區別!
反對,堅決反對!
那樣的地獄,誰愛去誰去。
反正北俱蘆洲的少爺小姐們,絕不可能自甘墮落。
“嗨,一群榆木腦袋!
我算是拿他們沒轍了!”
法海被北俱蘆洲的人吵得一個頭,兩個大。
其他金剛也看得黯然無語。
這幫長不大的孩子!
“咦,等等,或許他會有辦法。”
法海的腦子裡,莫名的閃過寧采臣的模樣。
他知道寧采臣的主意極多,而且總能出人意料。
“阿嚏……”
寧采臣打了個噴嚏,總覺得空氣裡彌漫著惡意的味道。
莫非有人在詛咒我?
錯覺,一定是錯覺!
第三天的時候,北俱蘆洲開始出現了風災。
不受控制的狂風,呼嘯著席卷八方,將所有的大樹連根拔起。
北俱蘆洲的人稍稍認清了一些現實。
他們選出了幾個代表,跟法海詳談,列出了一大堆的條件。
例如他們不需要勞作,所有的糧食都得由法海等人照顧。
法海等人不能限制他們的自由, 他們想上哪就上哪。
出行的事宜,法海等人也得安排妥當。
他們的生活必須要有人照顧,例如為他們洗衣服,做飯等等。
一大堆的條件說出來,聽得法夜當場將他們扔了出去。
第四天的時候,大樹不再生長出花果,泉水,衣物等。
北俱蘆洲的人,仍然沉默著示威。
第五天的時候,地震頻繁的出現,地形開始出現變化。
寧采臣等人不敢繼續逗留,紛紛駕馭著飛船離去。
小部分北俱蘆洲的人選擇跟著離開,開始全新的生活。
大部分人倔強的選擇留下。
在他們眼中仍能看到僥幸,無知的就像是長不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