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一聲接著一聲的槍聲響起,湯和率軍還未衝到達識帖木兒面前,身邊的士卒便一個接著一個倒下。
胯下的戰馬也開始受驚,不願繼續前行。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郭興衝著湯和大喊。
前方達識帖木兒靜靜地看著眼前這群定遠軍,一臉的不屑。
湯和用力驅趕著胯下躊躇不前的戰馬,心中又驚又怒,再加上心憂安豐城內情況,一時間湯和方寸大亂。
“撤,撤退!”
郭興看到湯和的狀態太差,毫不猶豫地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否則這麽下去,自己帶來的人恐怕會在此地全軍覆沒。
定遠軍士卒聽到自家將軍命令,頓時開始有序往後撤退,而前方一直觀戰的達識帖木兒見到定遠軍想撤退,猛地抽出佩刀,“進攻!”
身後騎兵們聞令立即抽出彎刀,呼嘯著向定遠軍開始衝鋒。
“衝啊!”
“殺光這群南蠻子!”
本就被火銃打的喪失了膽氣的定遠軍,面對這群如狼似虎的元軍,更無招架之力。
郭興、湯和二人騎著馬且戰且退,一邊還要努力維持軍隊的撤退秩序,形勢危急。
“豎起長槍盾,保持陣型!”
“不要亂,有序撤退!”
噗噗噗!
元軍火銃每響起一聲,便會有一個定遠兵並倒下。
看著自己昔日的同袍接連倒下,定遠軍感受著死亡的氣息越來越近,終於,有人開始崩潰了。
“跑啊!”
有了第一個,便開始有第二個,第三個……
“混帳東西,注意隊形啊!”
湯和竭力維持,但心神俱裂的定遠軍在死亡氣息的籠罩下,不再有人維持軍紀,一時間,數不清的定遠軍紛紛四散。
“湯和!”
郭興雙手握刀,一路殺到湯和身邊,急聲說道:“軍陣全部被衝散了,再不後撤,我們走不掉了!”
越來越多的元兵圍了過來,兵敗如山倒,潰敗之勢如山石滾落。
湯和看著連滾帶爬的定遠軍,心中湧起一陣無力。
平坦的官道上,騎兵縱馬狂奔還有一線生機,但這些步兵們跑得再快能跑得贏大元騎兵嗎?
步兵不立即停下布陣,擋住大元騎兵衝鋒,只知道抱頭亂竄,哪裡還有一線生機?
湯和已經幾乎可以預見,此戰之後,自己帶來的這些馳援安豐的定遠軍,全軍覆沒的結局。
駕!
正如郭興所言,軍陣被衝散了,元軍的開始緊縮包圍圈了,若是再不突圍,恐怕在再也出不去了。
“走!”
湯和悲憤大喊一聲,揚起馬鞭,與郭興聯手準備從後方撕開一個口子,突破包圍。
砰!
舉刀正欲砍向一個元兵的湯和,後背突然被火銃打中,直愣愣地從馬上跌落。
“湯和!”
郭興悲呼一聲,朱重八麾下將領大多都是從小一起長大,感情甚深,當下郭興一路向湯和衝去。
“啊!”
地上的湯和嘶吼一聲,打滾起身,手中長刀橫掃,準備圍殺的元兵頓時後退幾步。
“手給我!”
郭興騎馬疾馳,路過湯和身邊時,彎腰伸手。
“哈哈!”
湯和看到郭興伸手,連忙抓住。
二手相握,郭興手臂一甩,直接將湯和甩到馬背上。
“坐穩了,駕!”
二人同乘一騎,
一路向東,狂奔而去。 身後,元兵緊追不舍,馬背上的湯和張弓搭箭,箭箭直射元兵,例無虛發。
噗噗噗!
追殺的元兵雖然一個接一個倒下,但因為人數太多依舊狂追不舍。
湯和箭勢凌厲,元兵追擊之勢稍頓,二人趁此機會,一路絕塵而去。
集慶城。
當元軍攻破了廬州的消息傳到集慶中,尚留在集慶的所有將領便都來到府中請命。
“城主,讓我去吧,我定會守住巢湖。”
“呵呵,讓我去滅了元軍,打下廬州!”
“城主,我覺得我軍已經閑了太久了,是時候動一動了。”
“城主……”
將領們爭相請求出戰,大廳內爭吵不止,沈銘也是有些頭疼。
這才剛剛跟結盟,盟軍便丟了廬州,定遠方面的軍隊也太不靠譜了。
沈銘心中暗暗吐槽,對著廳中的諸將擺了擺手,大聲道:“好了,都靜一靜。”
聽到沈銘出聲,原本爭吵的眾人聲音慢慢小了下來,最後安靜下來。
秦叔寶、程咬金二人還留在長江防線上,並未歸來,承平前三軍依舊還在鎮守揚州、淮安路等要道。
水軍將領趙普勝等人也還在鎮守江面,也還未回返。
眼下還在城中的將領只有李靖、徐世績、尉遲恭、單雄信四人。
李靖因為活捉方國珍,平定東南的功勞贏得了承平第四軍的稱號。
徐世績因為略晚了片刻,雖錯失良機,但只是時運不濟,因而獲得了承平第五軍的稱號。
而其他的將領因為戰功相差不大,所以沈銘一時間並未給與軍號,只是皆按照軍功發放了九陽神功等秘籍。
對此,軍中各方也並無異議。
眼下,元軍又攻佔廬州,兵鋒直指巢湖,對於諸將而言正是賺取軍功的大好時機。
尤其是像尉遲恭、單雄信這樣尚無稱號的軍隊,對此更是寸步不讓。
正當沈銘迎著廳中諸將期待的眼神,一時為難時,門口沈安突然直接走了進來,一臉凝重。
“哥,巢湖丟了!”
廳中諸將聽到這個消息,神情微變,“沒想到元軍的動作竟然這麽快!”
沈銘心中一聲歎息,還真是越是擔心什麽就越是發生什麽。
“小安,巢湖上我們駐扎的人怎麽樣了?”
對於巢湖這個地方,無論是沈銘還是沈安,都有著一股特殊的感情。
當初幾人正是從巢湖開始起兵,可謂是自己某種意義上的‘老家’。
“唉~”
沈安聞言一聲長歎,苦澀道:“我們駐扎巢湖的兄弟們,誓死不降,拚死抵抗,除了少數幾個殺了出來,其余的全部戰死了。”
說完之後,似乎突然想到什麽,補充道:“哥,曹然正在大門口跪著,說是沒有臉見你。”
曹然?
聽到這個名字,沈銘神情一陣恍惚,轉眼間已經六年了,當初自己偷盜大元皇宮,曹然便跟自己從皇宮裡出來。
而自從自己率兵出了巢湖之後,曹然便一直帶人守在巢湖,盡心盡責,無怨無悔。
“元軍勢大,巢湖丟失的事錯不在他,讓他進來吧。”
沈銘緩緩道。
沈安聞言點了點頭,對身後一個黑衣人吩咐了幾句,黑衣人轉身離去。
片刻後,滿臉血汙,一身破爛的曹然一進入大廳,便直接跪倒在沈銘面前。
“小的無用,丟了巢湖,請主子責罰!”
沈銘看著氣息凌亂的曹然,心中了然,看樣子他也是經過了一番九死一生的惡戰方才突圍而出。
“丟失巢湖,錯不在你,先退下去吧。”
曹然聞言,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大廳上的藍衣青年,自己此次來集慶之前,便做好了被處死的準備。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是知道巢湖對於沈銘而言是有著特殊的情感意義的。
可終究沒想到自家主子卻並不準備責罰自己,想到這,揚起的頭又低了下去,努力控制著情緒,往日的一幕浮上心頭。
“奴才曹然,給主子請安。”
“呵呵,我來自一個高貴的地方,哪裡沒有奴才,你既以入我麾下,以後也不必再以奴才自居。”
或許沈銘自己也沒想到,正是因為自己一句無心之話,換來了曹然的拚死報效。
只因為,在那一瞬間,活了大半輩子的曹然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一條被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曹然心中感動萬分,當時的沈銘對於曹然內心想法自然一無所知,只是發現曹然從那之後,便不再自稱奴才。
但不讓稱呼自己為主子的事,無論沈銘怎麽勸,曹然都是笑眯眯說自己叫習慣了,不願改口。
“小的這就退下,不耽誤主子議事了。”
曹然匍匐在地,溫聲說道。
沈銘倒是不知道曹然心中所想,只是揮了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到曹然下去之後,沈銘沉吟片刻,思路重新回到對當前戰局的分析上。
“巢湖丟失,裕溪口必定也守不住,到時候,元廷大軍必定劍指采石磯!”
“采石磯是集慶門戶,若是丟了采石磯,我們便只能與元軍賭上一切決戰了。”
“諸位將軍覺得當前該如何應對?”
沈銘直接將問題丟給軍中諸將,畢竟在場諸位無一不是震古爍今的名將,與其用自己半吊子的軍事水平,倒不如集眾將之力。
廳中諸將聞言,皆沒有直接發言,而是對著桌上的軍事地圖陷入沉思。
沈銘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也不出聲打擾諸將思路。
良久,李靖緩緩道:“城主,依末將看來,此事怕沒那麽簡單。”
徐世績補充道:“打下巢湖雖然能夠直逼采石磯,但巢湖水淺,根本過不了大軍。”
“依末將看來,攻巢湖不過是元軍在掩人耳目。”
聽到徐世績這麽一分析,李靖笑道:“徐將軍倒是與我想法一致了。”
聞言,沈銘心中微動,忙問道:“那你們認為元軍的目標在哪?”
李靖與徐世績對視一眼,同聲道:“和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