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浩科嚇得一哆嗦，差點從座椅上蹦起來。

　　王柏然哈哈大笑，“你不是不怕嗎?我還沒說到關鍵的時候，看把你嚇的！慫包！”

　　“廢話！”孫浩科罵道:“一驚一乍的，是個人都得嚇一跳。所以，你還真是惹人討厭！快點繼續講，後來怎麽了?你可別再嚇唬人了，我這心臟要不好，還得嚇個好歹的！”

　　王柏然的確有些痞，但是講故事的水平倒是一流，孫浩科此時反而對這個故事有了很大的興趣。

　　“嚇唬完了，就沒有了。你信不信?嘿嘿。”王柏然得意地笑著。

　　“哦，你講這個就是為了嚇我一跳?到關鍵時刻，你又不說，你知道故事隻講一半，叫什麽?”

　　“叫什麽?”

　　“看過小說的都知道，那叫太監。”

　　“為什麽呀?”

　　孫浩科笑道:“我問你下面呢?你說，下面沒有了。那還不是個太監?”

　　王柏然哈哈大笑，“那行吧，為了不當太監……我還以為你們科學家都是木頭，不苟言笑。想不到還是有點人味的嘛。”

　　“廢話，不苟言笑的只有喪屍。”

　　“好吧，我把故事繼續給你講下去，強調一遍，不是故事，是真事。”

　　“反正這種故事，都說自己講的是真事。”

　　“那就信不信由你了。”王柏然也不和他頂嘴，繼續說道:“不過我當時是真的差點叫娘啊，你想啊，半夜三更，你家窗戶外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誰不嚇一跳?

　　我和你剛才的反應其實也沒差多少。

　　你說老郭太太看到的是幻覺，那是因為她處於瀕死狀態，又或者是因為感染了‘天啟’，把虛幻和現實弄混淆了，可我總沒有感染吧，而且我身體這麽健康也不能是瀕死。”

　　“回光返照，也未可知。”

　　“我也只能這樣以為，可偏偏事情不是這樣，她對我說了一句這輩子我都忘不了的話……”

　　“什麽話?”

　　王柏然學著老太太當時的口氣，“我們打麻將，三缺一，柏然你來不來啊?

　　你想啊，白天她看到從前的室友，又看到了老李頭跟著她室友進了墳地，墳地裡擺著張麻將桌。我這人再‘沒溜’也覺得事情蹊蹺啊。

　　就在這個時候，我旁邊的狗，就汪汪地叫開了，撕心裂肺的，別提多慘了。

　　平時看到生人，它也叫。

　　但是老郭太太是鄰居啊，我出去執行任務的那幾個月，還是老郭太太幫忙照看它呢，所以她肯定不算生人吧，這大半夜的，你說這狗在家裡亂叫什麽?”

　　“莫非它看到了什麽，狗可以看到我們人類看不見的東西?”孫浩科反問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他娘的又不是狗。不過那老郭太太卻說:你家的狗太吵了，叫我這心裡亂得很。

　　說完她就轉身走了，大月亮地裡，我想看她是不是有影子，才一站起來，就聽她一邊走，還一邊嘀咕:哎，吵死人了！

　　我一聽這話，汗毛都炸起來了，趕緊又蹲了下來。”

　　“這話有什麽不妥嗎?”

　　王柏然在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吵‘死人’啊！你沒聽老郭太太說的多明白?”

　　“這是你的心理作用吧?這話未必要這樣理解。”

　　“呵呵，看來你還真是固執。

　　奇怪的是，到了第二天，我那條狗怎麽找都找不到。

　　又過了幾天，家裡有臭味，我到處找臭味的來源，

也沒找到。　　再過了一個多月，正對著沙發的天花板開始向下滴黃水，又臭又黏。

　　我住的是別墅，可不是樓房，上面也沒有衛生間和廚房，水從哪裡來的，不可能是下水管道漏的吧?

　　我打開天花板一看呐，天，發現那狗居然卡死在裡面，屍體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天花板裡下來的可不是什麽普通的水，而是那狗的屍液，一點一點地往下滲呢。”

　　孫浩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天花板?怎麽會這樣呢?”

　　“奇怪吧?”王柏然面帶冷笑，“更奇怪的是，老太太在找我打麻將的當晚，就死在家裡了，而老李頭在白天就死了，我後來又查了她室友的資料，也早死了幾個月了。當時他們打麻將三缺一，叫我過去，幸虧我沒去呀，要不然的話，嘿嘿……”

　　後面的話，不言自明。

　　“所以你的狗代替了你去死?如果你當時答應了，也凶多吉少?”孫浩科隻覺得不可思議。

　　“我想是這樣的。”王柏然十分肯定地說道。

　　“可是這又怎麽可能呢?狗又不是貓，怎麽會自己爬到天花板上?這個世界出現喪屍就已經夠叫人匪夷所思的了，居然真的會有幽靈?”

　　“你們這些搞科研的，總是要問個來龍去脈，有時候科學反而成了枷鎖，叫你不相信看不到的東西。但是你想想‘死神紀元’。很多時候，人會被自己的感官蒙蔽，所以眼見不一定為實，沒經歷過的不一定就不存在。

　　我說的這些雖然是個靈異事件，用科學是無法的解釋的，但是你說靈體真的就沒有嗎?

　　就算我從未親眼見過幽靈，我的親身又經歷告訴我，幽靈的確存在。”

　　孫浩科還是持懷疑態度，“那人死了，一定會變成幽靈，為什麽這世界又出現那麽喪屍，喪屍死了又會變成什麽?”

　　“那誰知道?之前在那個樓梯間裡，我給了你一把銀劍，你不是用它除掉了那些紅衣惡靈了嗎?

　　按照史蒂芬的理論，在‘死神紀元’裡看到的怪物，也會出現在現實之中。

　　這就說明，他對這些東西有一定的研究。再有，‘死神紀元’這個名字你不覺得奇怪嗎?”

　　“死神紀元?”孫浩科心中打鼓，暗想:既然叫死神紀元，會不會是通過某種程序，欺騙大腦，叫人以為自己瀕死，從而就會看到幽靈?

　　所以我在‘水晶棺材’裡昏迷，實際上是進入了‘瀕死’狀態，系統基於彤彤的思維構建，而我因為和彤彤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彤彤安排我上了天堂。而其他人看到的則是地獄。

　　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對不對，也不知道王柏然說的是不是真的，方才白色人影撞車的事件，又是真實發生的，的確難以解釋。

　　如果非要用科學的方法來說明，那不是自己得了神經病，就一定是眼花。

　　可他和王柏然怎麽可能同時眼花?

　　“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系統之內。這個世界怎麽會變得和末日一樣?”

　　王柏然輕歎了一口氣，“這就是末日，還什麽變得一樣?現在我們都不知道去哪裡才好， 你在系統裡有那麽多錢，到現在一無所有了，真是諷刺，你為什麽要出來呢，乖乖地在實驗室裡不是更好?”

　　“幸虧我們出來，不然實驗基地發生事故，在虛擬的夢中我和你就全都死了。”

　　“說的也是，將來你有什麽打算沒有?”

　　孫浩科一時也覺得前途渺茫，想了想說道:“當然是尋找彤彤。回國內去。”

　　“嗐，現在的狀況，通訊和交通基本停滯，我在警車的對講機裡喊了半天，都沒人應。我看想回國太難了。

　　目前我們最重要的是找個落腳的地方，先混口飯吃再說。”

　　孫浩科此時確實是一無所有，在現實世界可沒有什麽營養液，吃飯當然是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他從白天到晚上，一天都沒吃東西，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只是這周圍是一片荒野，又到處都是喪屍，實在不知道哪裡才有落腳的地方。

　　孫浩科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別唉聲歎氣的了，不管怎麽說，我們總算是活了下來，已經是萬幸了。”

　　“是啊，萬幸！”孫浩科苦笑了一下。

　　心中又想:“萬幸，我在虛擬世界渡過了十七年的幸福生活，成就非凡;不幸，這一切都是假的，黃粱美夢終於醒來，卻已經一無所有;不幸中的萬幸，是最終活著逃離了實驗基地;萬幸中的不幸，外面的世界更加殘酷。”

　　警車在馬路上飛速行駛。

　　車燈驅散眼前的黑暗，可更深的黑夜，始終籠罩著前方，就和系統裡那白色的荒原一樣，似乎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