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S省訂貨回來,馮凱一到縣裡受到英雄般隆重的迎接。
縣長親自到火車站迎接,帶著不知從哪幾所學校裡請來的幾批學生,個個清純而活潑。
車站站台上擠滿了人,縣裡請來的那幾所學校的學生,沿站台排隊迎接馮凱。
馮凱呢?他現在提著裡邊的東西已騰空的大提包從車上走下來。
沿路基與候車室站著大批排隊迎接的學生手裡拿著鮮花或彩旗。
這倒讓馮凱感到好奇而不解。天界裡壓根兒就沒有這樣的陣式迎接的。
雖說他需要上什麽山,唱什麽歌。
當他剛走下車,就見縣長帶著村長迎著他而來,還從兩個學生手中接一捆花遞給他。
作為天外來客,馮凱倒沒有老農那樣,面對縣官的如此高規格的迎候產生受 Long 若驚的感覺。
天界裡,他整天坐在監控室裡看著時空長臂的拉近時空而顯示的無限遠處的天體上的景物。
有人可能以為他就是外星人,其實呢?他不是,他原來也是地球人,是從地球走出的人。
只不過,他在地球上混日子的那個年代,離現在已是七億年前的事了。之所以說他不是外星人,主要是他不是住在地球外的行星上,與星無緣。
與星無緣,哪來的外邊的星上的人?
外星人?道理不是明擺著麽?
他是太空中生活著的人,也就是人造的太空城裡住著的太空人。
“馮先生是個大人才,一出師就給我們的縣掙來五十萬噸的大訂單,這是我縣歷史上前所未有的。”
縣長回到車站站台上臨時搭建的主席台上,照例對著手中的稿子念念有詞。
作為天外來客,馮凱對縣長的嘴裡蹦出來的高帽兒不感興趣。
他感興趣的倒是那個白俄美女的長長的大腿,它似乎比縣長的讚美詞理有誘.惑力。
按理,他是太空人,壓根兒就不懂談戀說愛。
縣長誇他才華出眾,可他只是拿著縣裡給他的車票、機票,到指定的展位上擺擺貨而已,這算什麽才?
他也沒出什麽力氣,剛擺上貨,就來了個男老外,帶著兩個女小外,他的才華,只是火辣辣地盯著那高個子白俄美女而已。
至於他直勾勾地看著白俄美女,引起黑妹美女的吃醋而促使簽約,算不算才華,不得而知。
不管怎樣,這訂單已簽了,事實勝於雄辯。這訂單,本身就是一座獎杯,一張嘉獎令。
馮凱這麽想。
不過,馮凱這個被地球人的意識磁化了感官的天外來客眼裡,那白俄美女的臉蛋似乎比這些貴重。
出了站,縣長特地讓他坐到其小車裡,當然,那村主任也沾上馮凱的光,也喜出望外中被縣長請進了小車。
縣長將此二位鄉裡人請進小車,倒不是要送他們回村,而是請他們到事先已訂好了餐的一家個體戶小餐館裡。
只因當時個體戶也是新鮮詞兒。
酒桌上縣長也放下架子,頻頻向二位鄉下人敬酒。
而兩個鄉下人對縣長的這一舉止的反應不盡相同。
馮凱對縣長的這一舉止,隻當是一種客套。
村主任則不同了,當時不叫村長,因村裡的基層組織名為村委會,設村主任。
而且,這種叫法也是剛用起不久,此前是叫生產隊長的,當時的叫法是縣、公社、大隊、生產隊。
村委會在縣長眼裡算是最底層的基層管理機構,
村主任相當於班長,兵頭將尾。 縣長敬酒,對兵頭而言,何等悲壯,受 Long 若驚。
不過,縣長看著訂單,面露難色,50萬噸?清一色白玉米?
“這個數字應該很大,對方又預訂而未付款,籌糧風險很大。”縣長畢竟是一縣之長,想得周到。
“如籌糧風險大,就不用籌,反正他們還沒給錢,給他們打個電話,叫他們先付款,後籌糧。”村主任見縣長犯了難,也就討好地獻計道。
“這怎麽行?”縣長似乎對下屬的無知大為不滿。
“怎麽不行?”村主任疑惑地看著縣長:“不就是洋佬開的一張破紙片麽?”
他還不知道這張破紙片的分量,有可能是某些洋人的一個陷井,弄不好全村人的家當賠進去也沒理可辯。
“你不知道哇。”縣太爺有點不悅:“如我們不按時付,這張破紙就成填不滿的無底洞。”
三人無語,這才搞清這張薄薄的紙的分量。
這可怎麽辦?村主任開始抱怨起馮凱來,說真的,這個來歷不明的人,怎麽會是上級派來的人?即不是村幹部,也不是鄉領導。
簡直拿全村人的生命開玩笑!說他是上面派來的人吧,可沒有一點半兒官職。
說他是人才吧,可他什麽也不會乾,只會鍘草。
現在倒好,把全村人的活路給掐斷了。
真是掃帚星啊。他隻配在縣裡掃街頭。
馮凱這下傻眼了,當時他沒想到這事如此複雜,一個堂堂的縣級單位,連50萬噸玉米也籌不起麽?
“這些老外莫非是騙子?”他開始感到這事不簡單,不由地擔起心來。
“不象是騙子。”縣長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陣訂貨合同,肯定地說。
“還是打電話問問吧。”村主任現在顧不上面子了。
“也行。”縣長覺得村主任的提醒不無道理,立即把秘書叫進來,讓他打個電話問問。
縣政府秘書立即到隔壁打電話,問那老外能否先付款。沒想到那老外接而不答,過了一陣,答話的成了那場訂貨會組委會的。
對方打著官腔,扔出一陣硬邦邦的話:窮光蛋不配與那位外商訂合同。
聽罷秘書的話,縣長氣得七竅生煙。但又很無奈。因秘書還附上一句話:該展銷會是省一級單位籌辦的, 其組委會由省直屬機構相關部門選出的人員組合而成。
也就是說,是省府機構。
他這小小的縣長惹不起,只能忍氣吞聲。
“這可什麽辦哪。”村主任聽罷,急得抓耳撓腮。
“不用急。”縣長故作鎮定,向眼前的二位擺擺手:“沒事。”
縣長這麽一認真,宴席也成了冷場,草草結束,道理大家懂得。
不管怎樣,縣長還是縣長,心裡不快也得體察民情吧?他派小車把二人送回村裡。
一路上二人默默地想著心事,一聲不響。村長感到自己攤上事了,做好了受處分,被罷免的準備。
馮凱呢?他也似乎感到自己害了全村人,擔心村民找他鬧事。
被眾多的人圍困是什麽滋味?
說不定挨耳光。
也可能被打的鼻青臉腫。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想著想著,他也開始抱怨起自己的原體來,是他打錯地址代碼才導到自己落難的。
他和自己其實同一個人,怨誰?
他現在倒是盼著原體發現出錯而來找自己。
可遠水難解近渴啊,等他只是一種幻想。
50萬噸白玉米,到底多大,他也不清楚,畢竟是天外來客,對人間的這類事,本來就不懂。
不懂,卻硬著頭皮辦這種冒險的事,懸哪。
可現在怎麽辦呢?如不能按時籌集,到時構成違約,將付一筆巨額違約金。
要明白,籌集糧食也需要大量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