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裡,化身為楊嶄旳青赤面帶笑容,言語親切,似乎對面前那道人臉虛影乃是多年好友一般。可實際上不論是青赤還是那道代表琅三的人臉虛影,都很清楚,他們可不是什麽好友,說是生死大敵還差不多。
一般的情況是不可能將兩個生死大仇在身的人聚在一起共謀一事的,除非是兩人都拿不準且都不敢放過的巨大利益。
無眼獸祖啊!邪獸的本能記憶中最尊崇最厲害的存在。這次現身又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麽呢?還是說能夠有一份獨屬於邪獸的機緣?
其實兩邊的擔憂都是一樣的,也就是怕自己單獨去探索的話遇上無眼獸祖的歹意而無力抵抗。邪獸可沒有跟你講道理的習慣。
琅三本是準備將自己在靖舊朝內布置許久的“紅煞”手段收尾,雖然潦草,但也好歹沒讓他多年的布置落空,起碼七成的收成還是能拿到的。吞噬了那些好處之後他的魂魄也就能恢復九成了,余下的就剩肉身還未完全滋養修複完成,但也最多還需要一兩年而已。
可地宮內無眼獸祖的消息一出,琅三就坐不住了,也是他提前收走靖舊朝的那些收成的關系。
結果沒想被青赤截了胡,損失不小,讓他痊愈魂魄的願望落空,至今還差兩成左右才能完全恢復。
但也有意外收獲。
和青赤結盟?這是琅三之前沒有想過的。不過眼下拋開曾經的大仇,結盟似乎也是最優的選擇。
為此,琅三不得不將自己很多年前割裂的一塊真身血肉拚接的假身拿了出來。
假身不是“分身”,也不是“化身”,更不是“人偶”那種隻配裝東西的下等貨,“假身”是琅三用真身的血肉,以及自己的魂魄煉製的一具具有一定真身性質的軀體,用來裝載他的魂魄進行短時間的活動,並具有一定強度的戰鬥能力。這也是琅三同意青赤關於結盟提議的底氣。
結束了與青赤的對話,琅三凝聚的一道虛影便消散。這手段雖然看起來比千裡音符更便捷,但也只不過局限在枉死城裡罷了,畢竟這裡琅三的魂魄可以覆蓋住大部分區域,用些魂魄相關的手段傳訊還是簡單。
而此時,在枉死城裡一處地下的密室當中,同樣懸空漂浮著一道虛影,而且不只是臉部,而是與正常人一般大小的魂魄虛影,凝實得幾乎不透光了。而這虛影的樣貌倒是和之前青赤帳篷裡消失的虛影一模一樣。
虛影的腳下是一面遍布整個密室的法陣, 複雜程度讓人眼花繚亂, 散發出一縷縷的墨綠色幽光, 幽光上浮,化為一顆顆細小的光粒,徐徐的沒入上方懸停的虛影當中消失不見。
良久過後, 虛影一晃,慢悠悠的漂動起來, 最後停在一個靠牆站立的長袍文士跟前。
這文士臉色蒼白如紙, 個子很高, 身形很瘦。不是那白古真人還能是誰?
虛影停在白古真人的身體面前,不一會兒, 就見那白古真人的個子似乎就看著看著矮了一截,至少半尺。
而與此同時,從白古真人的腳邊溢出來一道紅白相間的黏液, 那些黏液似乎是活的, 不停的蠕動, 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在邊上重新凝聚成型。
一盞茶的工夫過後, 那些黏液已經初具規模,能看得出這次凝聚的是一個嬰孩的模樣。
那嬰孩閉著眼, 除了渾身皮膚蒼白之外,幾乎與正常的嬰孩沒區別,看上去應該是六七個月的大小的嬰孩。
嬰孩凝聚完成之後, 那虛影也跟著一陣劇烈的抖動,甚至虛影的面孔都顯得極為猙獰, 似乎正在承受某種巨大的痛苦一般。
許久,虛影停止了抖動, 但本來凝實的狀態似乎寡淡了幾分,已經微微有些透光了都。
變化的不僅僅是虛影本身, 還有虛影邊上多出來的一團小人模樣的新的虛幻影子。接著,那小的虛影沒入的新凝聚出來的嬰孩體內,讓那嬰孩猛的睜開了眼睛,然後轉了幾下,又活動了一下身體,之後便找了一個陣法可以覆蓋的角落盤膝坐下繼續陷入沉寂。
同樣施為,當主體虛影沒入白古真人的身體之後, 也睜開了眼睛。
若是有旁人在場的話必定會被這一幕幕詭異且驚悚的變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虛影乃是魂魄,只不過這魂魄之凝實,之巨大,絕對不是正常人類應該擁有的。而那地面上溢出來的墨綠色光粒也很容易分辨, 必然是生魂被碾碎之後重新刨除雜質後剩下的純淨的魂魄能量。
後面對這肉身和魂魄一頓分割、聚合、凝練的手段更是讓人眼花繚亂,幾乎顛覆了對於魂魄和肉身的固有認識。
對肉身、魂魄如此精通,且還能設陣吞噬魂魄能量,這人的身份也就不用多說了,正是被沈浩和白武心心念念覺得還未露面的琅三。
琅三當年逃到枉死城,幾經凶險才最後穩住自己的傷勢不至於重傷死掉。而後漫長的時間過去,他才恢復了一些,就弄了一個白古真人的假身出來,並且創建了正陽宗,再以正陽宗為立腳點, 逐步在枉死城裡展開布置,並且侵入靖舊朝內獲取各種修複肉身和魂魄的資源。當然,同時琅三也從未停止過對枉死城內勢力的侵蝕。
如今在枉死城,琅三雖不及青赤在靖舊朝裡的地位和掌控力,但也是不弱的。
明日便會下地宮去。琅三自然是會有不少準備。用白古真人的名義給枉死城內各大勢力去信,他要在地宮之行結束之時留一人性命, 到時候要枉死城裡的人配合他。同時他還給自己留了一個後手。不論是假身還是魂魄,他都忍痛割裂出來一小份, 作為最壞的打算。
日落日升,十一月初七, 晴。
一大早天剛放亮便能聽到地宮入口方向人生鼎沸。數以萬計的人都聚攏過去。雖說這其中大部分的人是進不了地宮的, 但過來瞧熱鬧卻是一個比一個積極。而且因為這一次地宮的意義非比尋常,所以看熱鬧的人也比往日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