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打交道不能總是一板一眼的那麽僵硬。公事公辦雖然沒有錯,但並不能暢行所有人際關系,特別是對於玄清衛內部的人事而言,單純的公事公辦並不足以讓上位者掌握住這裡面的關鍵重點:人心。
玄清衛不像一般地方衙門,地方衙門裡面的事務幾乎都有章可循,也不存在生死攸關的極端情況,所以人心大多浮於表面的“客套”或者“人脈”上,你要當一個一板一眼的固執的人也不是不行,大不了被冠以“刻板”的標簽而已。
但在玄清衛裡上下左右之間最好是要有一些私交的,哪怕是酒桌上的私交也是很有必要的。因為這些交情長久之後可以很自然的變得深厚,在某些需要靠交情讓人舍生忘死相互托付生死的情況就會變得至關重要。
沒人願意和一個連酒都沒有一起喝過的人背靠背拚死一搏,誰知道這人關鍵時刻靠不靠得住?
這麽說起來雖然帶了些市儈,可卻在玄清衛這個體系裡確確實實繞不開。甚至在軍伍裡也有很重的“私交”風氣。
好,還是不好,這很難分得清楚,只有身在其中的人自己去拿捏其中的分寸。
就沈浩來說,他對上和對下的分寸自覺有一杆秤,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尺度,不能過,一旦太過就過猶不及。
之前黑旗營才整合,沈浩又動了殺手修剪了很多不聽話或者身上汙點重大的人,可以說立威是早就立過了,接下來應該就是懷柔手段安撫下面人人自危的心思。可後面的事情一樁接一樁,加上沈浩也想利用空出來的這段時間看看下面幾位副統領的成色,於是就一直高壓著沒有放手。
目前看來不論是面對內部清洗也好,還是對外的強硬,以及在面對大傷亡、常態化的與邪門修士戰鬥的這些情況,各地黑旗營都表現得很好,甚至可以說是無可挑剔。
下面的人做到這份兒上了,沈浩也不能再繼續壓著,所以聽到王一明的話之後就點頭應了這場酒局,明顯看得到王一明的臉上輕松了幾分。
其實王一明也是被林琛等三名副統領給逼得沒法子了才會出頭問這麽一句的。包括林琛在內,三名副統領完全摸不準沈大人的情緒,這麽一直被壓著也是怕得很,擔心沈大人是不是還有一隻手揚著準備落下來。
這次酒局若是成了,不論到時候說些什麽,都至少明確的釋放一個訊號,那就是沈大人不準備再這麽壓人了,那麽之後下面的大家也就能好過許多。
王一明離開之後將候在走道上的王儉叫了進來。
和之前王一明一樣,王儉進門也是大禮參拜,然後口呼祝賀。
論起拍馬屁,沈浩身邊的一把手乃是大光頭飛龍,無人可以出其左右。王儉、王一明這些人雖然也在學,可沒內味兒。
所以沈浩也就沒有心思聽王儉拍他的馬屁,沒感覺,擺了擺手就讓其起身,指了指邊上的椅子,說:“行了,坐下說。”
“大人,您閉關之後到順利突破這段時間黑水可是收了不少關於您的情報,都是玄清衛外的圈子在議論您的天賦的,一個個都在豔羨您乃是千年一出的修行奇才,還有不少人將您和那些超級宗門內的天驕弟子作比較,說您是屬於靖舊朝的天驕修士!”
“嘖,你們黑水就盡盯著這些玩意兒?是街頭巷尾的長舌婦嗎?”沈浩搖頭並不在意這些風言風語。甚至他其實是不希望有人來傳他的修行天賦的。
不過王儉卻道:“大人,這可不是亂嚼舌根的街上潑婦所言。不但是各地消息靈通的上流,還有散修,甚至軍伍裡也有不少關於您的言語。其實屬下倒認為這是件好事,畢竟長久以來修行方面都是各大宗門把持著“天才”的名聲。咱們靖舊朝一直都不出彩。如今有您當這個挑大梁的,這對咱們黑旗營的威風助漲可不小。”
王儉可不會覺自家大人聲名遠揚有什麽不好。天才、天驕,這兩個詞以前幾乎就是宗門的專屬,如今終於有沈大人來幫靖舊朝的修士挑這個大梁了,這麽風光和威風的事情黑旗營可不嫌多。
“威風?不是你頂在前面你當然覺得威風咯!不要搭理這些閑言碎語,若是有人故意拿我的天賦說事,煽動我們和宗門的矛盾,你直接拿人就行。”
“屬下明白。”王儉連忙應是。
“好了,說正事。”
王儉聞言正色道:“大人,您閉關的這段時間出了除少事,像是都趕在一塊兒了似的。”見沈浩沒有言語,王儉接著道:“先是靖北那邊人事方面的事情。從皇城收集到的消息來看靖北鎮撫使的人選目前已經定下來了,是一個叫劉央的人。”
說到後面,王儉從儲物袋裡拿出來一份不到半寸厚的小冊子遞到沈浩的桌上,說“大人,這是黑水目前能拿到的關於劉央的履歷。”
沈浩接過冊子大概翻了一下。這個人他之前就聽說過數次,乃是皇室遠親,和指揮使龐斑一樣的出身,而且估計有舊交。這人在楓紅山莊裡待過一段時間,而後因為天賦關系從楓紅山莊裡出來進了玄清衛。是龐斑的絕對嫡系。
而且這個劉央在玄清衛裡可不是混日子,人家從底層的小旗官乾起,總旗、百戶、千戶都乾過, 只不過當的時間都不長,更像是在體驗經驗。目前劉央的職務是指揮使衙門裡的一名掛職從四品官,屬於閑職,每日要做的就是整理各地報到指揮使衙門的銅條和文書。只是沒想到會被突然直接降到靖北鎮撫使的位置上去。
王儉接著說:“劉央嫂嫂的娘家人姓江,乃是薑成薑大人的本家,一個地方的。”
“嗯?”
沈浩抬起頭來,王儉最後這一句才是這場靖北人事變動的關鍵。至少對沈浩來說是如此。
“所以,這個劉央和我是一條船上的咯?”沈浩笑眯眯的重新低頭翻看手裡的那份履歷,比之前多了幾分仔細。
王儉笑道:“若是從薑大人那邊論起來的話的確如您說的那樣。”
“那我們的人呢?安插在什麽位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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