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了疑惑,沈浩轉頭就去了藏書樓,裡面有不少關於南蠻那邊的情況。
所謂的南蠻,實際上就是拙火關以南,寶藏海以西的夾角中廣袤地域裡的數十個部落聯合體。以前被稱為黑石王庭,如今被靖舊朝打散之後不敢重組了,就叫南蠻。
雖然稱謂裡有個“蠻”字,但這並不意味著對面就是未開化的野蠻人,相反,南蠻的修行文明也極度發達,欠缺的只是普通人的生活水平。比如說南蠻地界上毛皮衣服最多,而且做工粗狂,僅僅是將毛皮縫在一起成衣罷了,談不上款式。
此外南蠻地域內生鐵匱乏,一般南蠻人連鍋都用不起,大多數是用土陶燒東西吃。菜刀更是稀缺,他們一般用斧頭剁。而一個部落裡甚至不是每家每戶都有斧頭,要借著用,或者公有。
所以南蠻那邊的食物全是粗狂風格。想精細也沒那條件。
另外南蠻地界上蠻族眾多,狐族、象族、狼族、貓族......
看了資料上的配圖,全是人形但有明顯的獸態。沈浩總覺得與其叫“南蠻”倒不如叫“獸族”來得更貼切。
按照資料上顯示,南蠻在聚合成黑石王庭的時間裡還算強大,被打散之後就任人魚肉了。每個部落都分得很開,但靠遊牧、狩獵、耕種,總能自給自足。
也就是說南蠻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缺糧食的,除非是遭了災。
那南蠻最近有沒有遭災呢?
沈浩翻遍了最近所有官報,都沒有找到關於南蠻遭災的內容。
沒有遭災,那那些走私販子運大宗的糧食去南蠻的地盤上豈不是虧死?
訊息相互矛盾。只能說明還有關鍵的地方沒有掌握。
走私販子不可能做傻事,既然費力氣運到南蠻那邊去了那就肯定能賣出去。而南蠻那邊雖說沒有遭災但也肯定另有原因需要大量的糧食。一邊有需求另一邊才會提供貨物,一來一去才會成為生意。
雖然南蠻那邊的事情沈浩目前沒辦法知道,但是靖西地界裡涉及到黑市的事情只要他想知道他就能夠知道。
所以“無常”部在送來的跟進情報中已經將之前那幾筆大宗走私的買賣雙方摸清楚了。其中,糧食、生鐵、泛靈石這三塊都不出沈浩所料,全是官辦的鋪子在牽頭。
糧食是從官倉裡摳出來的,借口也很好找,一句“陳糧損耗”就能每年從中換出來大量的新糧。
而生鐵和泛靈石這種礦產就更容易克扣了,只需要將實際產量往低了報,那麽實際產出就會遠高於上報的,這多出來的部分就能私下處理掉。
歸根結底這些官辦鋪子的手段和玄清衛的人克扣罪產實際上是一個路數。硬要說區別的話那或許就是玄清衛的人是中飽私囊,而這些官辦的人不但中飽私囊還有可能惠及國敵。
生鐵,可以拿來鍛造菜刀農具,自然也能用來鍛造武器鎧甲。
泛靈石就是中下品法器的驅動力,是可以讓普通人通過法器來暫時擁有修士的能力的根本。
而糧食,一般自給自足的地方小災小難都能自己扛過去,除非遇上大的災荒不然不會需要外面的糧食輸送。但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屯糧。屯糧幹嘛?可以說是應對大的災難以防萬一,也有可能是在籌備大的軍事行動。
三者合一,南蠻那邊的情況可就值得研究了。
沈浩體內莫名的開始有些躁動。自從之前溫家那一票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不過這種事情他區區一個封日城的黑旗營百戶官的手可沒這麽長。想查並且還要讓事情處在自己的可控范圍內那就必須先將目光從南蠻方向收回來,反向深挖那些參與了這些大宗走私案的各官辦鋪子的官吏。
沈浩思索了一陣,對著門外的侍從吩咐了道:“把王一明叫來。”
不多時王一明敲門進來,老老實實的躬身站在沈浩面前。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最近可有銅櫃的舉報信提到土奎城官倉、郯城榮山礦場、黎城蕭山鐵爐莊這三個地方?”
銅櫃如今成了封日城轄區內各城必備的重要上告渠道。這是普通老百姓能夠直接接觸到玄清衛的唯一途徑。自從沈浩就任封日城黑旗營百戶之後,這一條渠道就從“虛有其表”變得“切實可用”,諸城如今也一如最開始的黎城那般把銅櫃裡的舉報信甄別和偵辦納入了日常差辦之列。
而銅櫃的事情從陳逸雲還在千戶所的時候就是王一明在實際處理和管理,沈浩就任之後也未對王一明的職權作出調整,所以各地銅櫃甄別出來的舉報信最後匯總到千戶所黑旗營的時候都會由王一明來最後判斷。
甚至王一明本以為當初沈浩上任之後問詢的第一件事就是銅櫃,可直到如今這份問詢才遲遲到來。
腦筋急轉,王一明沒有遲疑多久,點頭說道:“大人,您說的這三個地方都是咱們封日城轄區裡的重要官辦鋪子,權力雖然不大但油水很足。所以每一次銅櫃舉報信匯總都少不了它們。
最近的一次是八天前。”
沈浩點了點頭,這和他預料的差不多。有誰越足的地方是非越多,越是清貧的地方越是風平浪靜。
“有查過嗎?”
“有。不過只有之前黎城黑旗營查過,記得應該是蕭山鐵爐莊的主事官被舉報說強迫下屬發妻陪侍多次。”
“啥?!”沈浩以為自己聽錯了。
王一明隻好又重複了一遍。他最開始也覺得這事奇葩,反應和沈浩差不多。
“嘖,這件事查了嗎?”
“查證結果是子虛烏有。具體偵辦過程匯報裡沒有提及。”
“黎城的誰接手的這個案子?”
“乙字旗。”
“那就是章僚了?去令條,讓章僚和陳天問明天上午來見我,帶上那份關於蕭山鐵爐莊的卷宗。”
“是,屬下馬上就去通知。”王一明一出沈浩的公廨房眉頭就緊皺起來。他看不懂自己的這位上峰了。才把封日城的地方衙門得罪了一片,如今又準備朝官辦鋪子動手了嗎?這麽肆無忌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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