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來之前就有心理準備今天這頓酒不是那麽好喝,對呂梁和秦牧直白的言語也不意外。
不過這話頭由呂梁提起,這倒是沈浩沒有想到的。看起來呂梁並不只是幫秦家鎮場面,還直接表明了要幫秦家的意思,並且先開口,把自己的分量疊到了秦家的頭上,然後再由秦牧托著一起朝沈浩這邊壓過來。
意思看上去也很簡單:交個朋友,你願不願意?
這個要求要是應下來,肯定還會有別的後續讓這種關系坐實而不會隻流於表面口頭上。
沈浩此時已經有些好奇呂梁和秦家除了姻親關系之外還有別的什麽關系,居然會這麽直白的表明立場站隊秦家,心甘情願的讓秦家借自己的勢。
“兩位大人嚴重了,沈浩性子粗鄙,手腳也粗暴習慣了,若是什麽事情讓秦大人誤會還請多多包涵。也請呂大人放心,沈浩吃著碗裡的飯,肯定要乾好分內的事,團結可團結的所有人,為陛下分憂解難萬死不辭。”
頓了頓,沈浩端起面前的酒盞,笑道:“沈浩名聲不好,但心裡也是喜歡交朋友的,只要秦大人不嫌棄,沈浩是很想和秦大人多走動走動的。”
聽到沈浩這句話,秦牧父子兩以及呂梁臉上都露出了笑意。秦牧是像微微松了口氣,呂梁是種“意料之中而已”,而秦海平則是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輕蔑一閃而逝。
這三人的表情細微變化哪裡瞞得過沈浩?
或許是覺得場合裡造勢足夠,所以放松警惕了?
接下來的酒就更熱鬧了,沈浩帶來的那壇酒喝完之後又開了酒樓提供的兩壇兩年釀的五糧液,滋味差一些,但依舊是好酒。
呂梁沒修為在身但酒量卻出奇的好,三壇酒分完依舊言語不亂目光清醒。
“沈大人。靖北特產各種毛皮,製成裘衣向來獲利豐厚。而且最近有獵戶摸索到了一些圈養之法,裘衣的產出更大,貨源也更穩。銷路這些也不成問題,只不過路上安全差點意思。若是有沈大人施以援手的話那這門生意也就能落地了。
當然,秦某也不好意思讓沈大人白忙活,兩成份子,還請沈大人幫幫忙啊!”
沈浩笑了,他果然猜的沒錯。空口白牙的“交朋友”並不是真正的“朋友”,利益的牽扯才是“朋友”該有的樣子。他敢肯定,秦牧所說的兩成份子絕對是一大筆錢,甚至只要這邊沈浩一答應,後面立馬就會隨便找一個由頭把錢送到他府上去。甚至這筆錢必然留下許多清晰的痕跡。
這是什麽?這就是綁在一輛車上的繩子。有了這根繩子才不怕誰突然跳車。
當然,這筆錢花出去,秦家肯定會在別的地方找回來大部分,表面上肯定是要吃一點小虧的,“交朋友”嘛,哪有不吃虧的?對吧?
沈浩一點點頭,一邊笑著說:“區區小事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說句不怕秦大人笑話的話,沈某不缺銀錢,修行資源也不缺,所以秦大人這兩成份子的好意沈某心領了。生意上的事情秦大人到時候打個招呼就是,沈某讓各地的弟兄盯著點,保證秦大人的貨物安全暢通!”
秦家想送錢綁住沈浩,沈浩又一副“我交朋友不看錢財”的豪爽,兩邊你推我讓,酒都各自喝了三輪還是沒能說清楚。
這種掰扯可不能太久,不然的話場面就變味兒了。
於是就輪到一直在“看戲”的呂梁站出來了。按住沈浩繼續倒酒的手,笑道:“你們倒是一個大方一個豪爽,早該一見如故才對!這樣吧,不用銀錢,換別的,交情不能白忙活,總該意思意思才好,禮尚往來才長久嘛。”
邊上秦海平此時笑道:“素聞沈大人好收藏奇型陰玉,正好上月我有一朋友得來一塊品相俱佳的陰玉,送與沈大人作為答謝,可好?”
陰玉本身是不值錢的,只不過奇型的很難得罷了。在以往也就比一般的陰玉多兩個錢而已。可如今卻是走俏了。原因就是想要收集這種奇型陰玉的人多了起來,價格被抬高了。
為什麽突然多了收集奇型陰玉的人?
仿效唄!堂堂黑旗營統領沈大人都在收藏這東西,我也收藏的話豈不是和沈大人品味一樣?旁人若是知道肯定會高看老子一眼......如此便是原因。
不過就算是如今陰玉價格被抬起來了,可對於秦家來說又算什麽?選擇那陰玉來解這個場面實際上也算是在顧全沈浩的臉面了,變相了收回了之前的份子錢的打算。
於是皮球就到了沈浩手裡。
“呵呵,區區小好,倒是讓諸位見笑了。既然如此,那沈某就厚顏收下了?”
“哈哈哈!理當如此!”
......
一頓飯吃到亥時才結束。沈浩從清風苑出來時一身的酒氣。
上了馬車,一路朝著傳送法陣疾馳,此時的皇城街道上已經沒有路人了,馬蹄聲飛快遠去。
送到門口的秦家父子直到馬車轉角不見了蹤影才收起臉上的微笑。
“父親,這姓沈的......”
秦牧抬手打斷了自己兒子的話,搖頭道:“有什麽事回去再說,先把呂大人送回去。”
於是兩人重新回到清風苑頂層。此時的呂梁正坐在窗台邊的躺椅上,拿著一張熱毛巾洗臉,之後又是一大口濃茶灌下去,醒酒。
“大人。”秦牧走到躺椅邊上站定,小聲了打了聲招呼。
“嗯?沈浩走了?”
“是的,大人。”
“那不是一個容易上船的人。你自己的那些生意還要再注意一些分寸。這次雖然沒能盡全功,但也算是一個好的開頭了。慢慢來吧,以後熟悉了,路就好走了。”
“是,大人說的是。”秦牧聞言直接微微欠身受教。
呂梁放下手裡的濃茶,深深的看了一眼秦牧,笑了笑,也不再多說,準備打道回府。
臨別時,秦牧從身後兒子的手裡接過一隻巴掌大的小錦盒,然後不留痕跡的塞到了呂梁的手裡。後者面無表情的接過就收進了懷裡。
等呂梁也離開了,秦家父子也沒在清風苑多逗留。
回去的馬車上,秦海平忍不住道:“父親,那破障丹給呂梁真的不會出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