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從來沒有職位潔癖,也不會認為所有在朝廷機構裡當差的人都是好人。他自己有一套是非量尺。
同時沈浩也深信這麽一句話:不論多壞的事,最可能去幹的都是人。
和邪門修士勾結?還別說,真不是沒有可能!
當然,一切都需要等更多的調查訊息傳回來才能下結論。
不過在這之前沈浩也不能乾等,他也要調整自己的計劃了,一些可能對以後產生影響的疏漏需要他盡快堵上。
就在飛龍離開之後,當天中午,沈浩連飯都沒吃就直接趕到了封日城千戶所。
到的時候正趕上吃飯,沈浩也不生澀直接去了千戶所的飯堂,自來熟的跑去薑成的小灶跟著蹭了一頓飯。這種看似唐突的行為卻並沒有引起薑成的反感,反而是笑眯眯的讓沈浩多吃點,還說他在沈浩這個年紀的時候飯量比沈浩大多了。
是薑成肚大能撐船嗎?不是,僅僅只是因為薑成曾經在軍伍服役,與下屬一起舀飯吃這是軍伍裡特別是戰爭時期的常態,他早就習慣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沈浩才會“唐突”的跑去蹭飯,都是想清楚了的。
薑成和沈浩坐下來都是吃,聊天的時間不多,兩人對於一邊吃一邊說正事的興趣都不大。
不過即便這種交流不算多的一頓簡單午飯,卻一樣被有心的旁人看在眼裡。
薑千戶什麽時候對人這麽和顏悅色了?而且看這身行頭好像是個總旗官?
這時候就有人說了,不知道了吧?這位就是黎城黑旗營總旗沈浩。
私話小話就是這麽傳開的,以前都是飯後閑話裡的人,如今就這麽出現在眼前自然更引人注目。
原來真這麽年輕!
二十來歲就坐在總旗官的位置上,職銜還是從六品試百戶。嘖嘖,關鍵這人聽說還是個無根無靠的散修,再看看自己混的,老天不公。
屁的散戶!看到人家和薑千戶的關系沒?人家有靠山的!
吃完飯,回到薑成的公廨房,沈浩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並且將案子目前的進展和準備的推進方向大致說了一下。因為事情倒逼沈浩必須加快進度,有涉及到了地方衙門,甚至是高於沈浩職權級別的衙門。
想要名正言順且後期不會被詬病的查下去,獲得薑成的支持那是必要的。
“地方衙門......人口司......哼,這件事你自己注意一點手段,別太硬了,其余的你放膽子查就是了。不過,陳百戶那邊你還是要去請益的,這些你該都明白吧?”
“屬下明白。而且屬下還想請陳百戶給點支持。”
“嗯,你小子腦子活泛,比大部分人都活泛,而且運氣很好。這件案子要是能辦好說不定你又能露一次臉。”
這句話沈浩沒聽懂,可薑成明顯沒有深講的意思,只能作罷不再問。
從薑成的公廨房出來,沈浩又去了陳逸雲的地方。
“屬下沈浩,參見陳百戶。”標準的躬身拱手禮,連表情都一絲不苟。沈浩清楚,在薑成那種軍伍習氣很重的人面前可以痞一點,但在陳逸雲這種世家少爺面前可不行。
“沈總旗不必多禮。之前就知道你來了,跟薑千戶一起吃的飯?呵呵,看來薑千戶很器重你呀!”
“那是薑千戶抬愛,屬下微末本領還是諸位大人引導得當才能有些成績。”
“嘿,沈浩,我在玄清衛裡待了五年,見過的所有人就你最會說話。
行了,說吧,你來找我肯定是帶著事情來的。” 從陳逸雲的話裡沈浩看覺得出對方是不想和他牽連起來的,但似乎又不想徹底的割離,很耐人尋味。
“大人,屬下是來匯報案情的......”
隨著沈浩的講述,陳逸雲的臉色就不再那麽淡定了,他沒想到這次沈浩抓的案子不但真可能涉及到邪門修士更可能涉及到地方衙門和邪門修士勾結的大事。
比起薑成,陳逸雲的城府就要差一些,或者說沒那麽沉得住氣。因為他已經坐不住了,起身在公廨房裡來回渡步。
良久,陳逸雲才道:“這件事目前哪些人知情?”
“知道全情的只有您,薑大人、我,沒了。其余是我安排的暗線知道一些枝節。”
“那還好。你做得對,案情沒有實打實的把握之前不能外傳。你這次來是要我給你一個名正言順的手令?”
“是的大人,一份“便宜行事”的手令就行了,不會讓大人難做的。另外我之前聽說大人您在其它轄區也推廣了銅櫃,我想看看裡面報上來信件。”
陳逸雲再一次心裡暗歎沈浩的心思縝密。一個“便宜行事”的確幫他省去了不少後患。不過查看其它轄區的銅櫃信件是什麽意思?
早在沈浩上次來封日城匯報了案情之後,陳逸雲就覺得銅櫃這個法子很不錯, 下令給封日城的其余轄區效仿,最近的確是收到了各地報上來的一些情況說明,不過和黎城的情況不同,那些普及下去的銅櫃其實並沒有受到各地黑旗營的重視。
“你要看別的地方的銅櫃信件?你要想找什麽?”
“屬下想找同類型的案子。這類案子的失蹤者都是十三歲一下且具有陰陽血氣的孩童,很好找。如果這種特別的案子不止出現在黎城的話,那通過聯想案犯獲取目標的訊息來源就可以確定是封日城人口司這裡出了問題。”
陳逸雲不置可否的說:“你的意思是讓其它轄區裡的黑旗營配合你的這場調查?”
“不,是配合大人您,您才是這場調查的指揮者。”
“指揮者?你有薑千戶在背後靠著,這個指揮者我可坐不穩當。不過沈浩,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說實話嗎?”
“大人盡管問,屬下知無不言!”
“你這麽一個聰明人,肯定知道一旦你把手伸向了地方衙門,不論是非,你今後在地方衙門的那些官人眼裡可就不是善人了。你不怕有朝一日被他們落井下石嗎?”
陳逸雲是真的好奇。沈浩第一次出手就沒給靖西勳貴圈的面子,這一次又伸向了地方衙門,這麽肆無忌憚的給自己樹敵,這是怎麽想的?他本以為經過李家案之後沈浩會沉寂一下,大不了弄點如“銅櫃”這樣的噱頭罷了。可是看來並不是。
沈浩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問,想了想,拱手道:“屬下也沒有想太多,只是覺得有所為有所不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