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讚乾布與那些一同回到了邏些城的文武重臣,全都一臉懵逼地看向這位吐蕃副相扎西。
“扎西小論,老夫沒聽錯吧,你的意思是,邏些城不遠的羊嘎城,居然發生了叛亂?”
扎西小論看到了這位開口說話的是老臣巴桑戚本,沒奈何地點了點頭。
“正是,叛亂者都是年嘎城不遠的蘇尼木氏本族的奴隸。”
“他們突然暴起,殺了蘇尼木氏的族長一家老小,甚至還搶了不少的牛羊,之後又襲擊了周邊幾個部落。”
“他們一路招攬那些各部族的奴隸,從最開始的不過數百人,短短數日,便有三千之數。”
“年嘎城的素若瑪本親率五百兵馬去平叛亂,結果被那些該死的奴隸埋伏,戰死沙場,五百兵馬,逃回年嘎城的不足一百之數。”
“我們收到了年嘎城的急報,那年嘎城距離邏些城不遠,倘若再由這隻叛軍壯大下去,後果不堪想象。”
“所以都元帥親率三千鐵騎趕往平叛,今日一早,收到了都元帥派來的信使,叛亂已被平定。”
“那些叛亂的奴隸,大部份已經授首,不過還是有不少四散而去……”
表情雖然仍舊不動聲色,可是眼皮卻狂跳不已的松讚乾布終於開口問道。
“扎西卿,那些奴隸,為何叛亂?”
扎西小論看到松讚乾布面容凝肅,趕緊一禮硬起了頭皮答道。
“因為那些奴隸……他們不願意再當奴隸了。”
“這是什麽話?!”一位吐蕃重臣忍不住白眼猛翻。
“奴隸,那就世世代代都是奴隸,奴隸不想當奴隸,難道他們還想要翻身當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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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一乾吐蕃重臣都紛紛深以為然地頷首附合不已。
“就是,我們憐憫他們,給他們吃,給他們穿,讓他們能夠活下來,已經足夠仁慈。”
“居然還敢有膽量背叛我們,看來,他們真的是吃飽了,撐得慌了。”
“夠了!”松讚乾布抬手製止了這些諸位重臣,同時也都是大奴隸主們的抱怨。
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扎西小論的身上。
“讚普,這事,還得從那些唐國人說起。”
這話終於讓松讚乾布變了臉色。
“你的意思是,唐國的兵馬,已經到得邏些城附近了?”
“不不不,還請讚普耐心,且聽臣細細道來,這還得從那侵佔我吐蕃南部的唐國姚州都督府說起。”
又一位急脾氣的大臣忍不住開口喝問道。
“唐國姚州都督府?難道說唐國的狗賊,派來了細作在我邏些城附近作亂?”
扎西小論忍不住懟了一句道。
“你覺得那些傲慢的唐國人,能夠有多少細作懂得我們吐蕃話?”下次就算是拍馬屁,能不能注意一下尺度,犯不著這麽誇張。
你特娘的拍得老夫都覺得老臉發臊,這到底是何居心?
“是啊,雖然這小子的這什麽采訪稿弄得有些誇張,滿篇盡是……嗯,不過大體來說,終究是好的。
至少能夠讓百姓們,讓那些寒門士族知曉朕的態度,這才是關鍵。”
“陛下,高士謙求見。”外面的宦官快步進入了甘露殿中,朝著李世民恭敬一禮道。
“高老卿家?快快有請……”李世民看了一眼觀音婢之後,朝著這名宦官吩咐道。
不大會的功夫,須發斑白身量頗為高大,只是已然顯得老態龍鍾的高士廉緩步進入了甘露殿內。
恭敬地朝著李世民與長孫皇后一禮。“老臣參見陛下,參見娘娘。”
“老卿家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李世民笑眯眯地起身將高士廉給攙扶了起來。長孫皇后也上前一步斂身為禮之後笑道。
“舅父,你老人家怎麽來了,快快過來坐下吧……”
高士廉看著這位愈發顯得嫻淑大氣的外甥女,頷首一笑。
等到坐定之後,表情卻顯得有些揣揣不安,李世民不禁奇道。
“老卿家你還是觀音婢的舅父,又不是外人。若是有事情,隻管直言便是。”
“是啊舅父,有事你就直說就好了。”長孫皇后就坐在高士廉的身側開言寬解道。
當年父親亡故得早,自己也兄長年紀尚幼,若非當年舅父出手相助。
她與胞兄長孫無忌還有娘親的命運,那可真就不堪設想了。
便是自己與夫君的婚事,也都是舅父極力促成的,這位舅父在長孫皇后的心中,如同親生父親一般敬重。
“不敢,老臣此來,乃是之前奉陛下聖喻,編撰《氏族志》,如今總算是略有小成,特地送來,請陛下禦覽。”
說話間,高士廉從袖中取出了一本嶄新的書冊, 恭敬地雙朝奉上。
“有勞老卿家了,朕可要好好的瞧瞧……”聽得此言,李世民不禁揚眉大喜,伸手接了過來。
只是,李世民剛剛翻了幾頁,原本臉上的笑容漸漸地凝固。
這讓甘露殿中的氣氛陡然顯得有些肅穆起來,高士廉有此揣揣不安地看著這位外甥女婿。
李世民抬起了頭來,看到這位揣揣不安的老卿家,又掃了一眼觀音婢,終究強壓下了心頭的怒意,勉強一笑道。
“且先放在朕這裡,待朕仔細瞧瞧,老卿家這些日子身子如何?……”
看到李世民岔開了話題,高士廉的心中越發地深感不安,但還是順著李世民的話題敷衍了一番之後便起身告辭。
“夫君,妾身送一送舅父……”早就已經看出夫君是在強顏歡笑的長孫皇后趕緊起身說了一聲。
李世民微微頷首,目送著長孫皇后輕攙著高士廉離開了甘露殿,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目光幽深而陰冷地落在了那份《氏族志》上,久久不發一言。看著那篇馬屁話精彩紛呈的采訪稿,李世民雖然覺得有些臊,但是更多的還是有一種很強烈的滿足感。
旁邊的長孫皇后一邊看一邊搖頭,面色古怪地道。
“夫君,程三郎這小子,倒真是挺會辦事的,居然還弄出了這樣的一篇文章來。”
李世民摸了摸自己微燙的臉,不禁想到了自己在長子承乾跟前提及第一期《長安旬報》的內容時。
這位臉皮薄的長子白淨的小臉紅的跟什麽似的,這讓李世民稍稍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