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朝堂瞬間沸騰了起來,就像是熱油鍋被人澆上了一杓涼水一般。
房玄齡在喧鬧聲中,瞠目結舌地看著那一副理所當然的程咬金。
長孫無忌也同樣難以置信地瞪大了兩眼,哪怕是程咬金的一幫老兄弟,全都鼓起了眼珠子。
就像是一群被撂在案板上的鼓眼魚,看到了勇敢的同伴,用標準的秤砣落水的姿勢,瀟灑的蹦入冒著青煙的油鍋。
許多因為向李明達這位陛下的掌上明珠提親,而受到過陛下橫挑鼻子豎挑眼,不翻臉就很給面子待遇的勳貴重臣們。
都恨不得翹起大拇指衝程咬金這個厚臉皮比劃。這貨真不怕死……
接下來,陛下憤怒的咆哮聲,足以掀翻整個朝堂。陛下整個人簡直就像是那咆哮噴發的火山……
程大將軍被陛下以咆哮朝堂為理由,驅逐出朝堂,並且罰俸一年。
隨後,無數彈劾奏折,猶如雪片一般地飛上禦案。
當然都是在抨擊程三郎在瀘州蠱惑吳王殿下打牌,帶壞小朋友房俊與吳王殿下。
剛剛程大將軍蹦了出來,一本正經地告訴陛下。
公主殿下業已成年,應該盡早議嫁娶之事,覺得自己兒子很適合。
兩相合一,正覺得只收拾了程咬金這個厚臉皮,卻拿程三郎那個小混蛋沒辦法的李世民直接就樂了。
瞌睡有人送枕頭,正尋思找個由著收拾程三郎那小子,現在倒好。
一乾言官禦史,都看到了陛下在禦案後邊,兩眼放光地翻閱著那些奏折的模樣。
此刻,程大將軍已經離開了朝堂,一乾袍澤此刻大眼瞪小眼。
“老程今日這是鬧什麽妖蛾子,我總覺得他方才迫不及待的蹦出去,怕是有大問題。”
“也對,那老貨一般都喜歡上後勁,今天明顯不對勁,這才剛開朝會就亂來。”
“那現在怎麽辦,那幫子貨色,可是恨不得把程家老三往死裡整。”
“呵呵……你急啥,看陛下那表情沒有,程三郎那小子鐵定會有事,但是,事情應該不一大。”
“我說茂公老弟,你怎麽就敢這麽篤定的說這樣的話。”
“諸位仁兄,你們也不想想,昨個的傳聞裡邊,在東宮,陛下跟太上皇可是都動用了兵刃。”
“卻隻把那小子給攆得躥上了樹,就沒了下文,還被皇后娘娘給勸住,你們不覺得這裡邊蹊蹺甚多嗎?”
李績不愧是大唐名將裡邊有名的老奸巨滑之徒,至少心思轉得極快。
而立身於武將之首的,難得上一次朝的李靖也忍不住瞄了這家夥一眼,不得不承認,他的說法,與李靖心中所想一般。
李靖今日之所以特地上朝,就是因為昨個聽聞了陛下與太上皇父子二人連袂在東宮追殺程三郎。
亦是心生好奇,再加上,自己也算是承過那小子幾次情,所以今日特地上朝,萬一那小子有事,自己好歹也能夠遞上一兩句話。
但是如今看來,事情怕是遠遠不像自己想象中那麽簡單。
而懷有這種想法的臣工可是大有人在,都覺得,怕是今日程咬金這麽早就蹦出來,提及李明達的婚事。
說不定,昨天陛下在東宮追殺程三郎那個人憎狗嫌的小混蛋,就與陛下的掌上明珠有很大的乾系。
#####
啪的一聲輕響,那是陛下將那些彈劾程三郎的奏折拍在了禦案上,然後站起了身來。
原本還議論紛紛的朝堂之內瞬間一靜。
李世民目光陰沉沉地掃過一乾臣工,這才緩緩言道。
“程三郎目無法紀,在瀘州當值期間,肆意妄為,懈怠職事……”
隨著大唐皇帝陛下的侃侃而言,
一乾方才彈劾得起勁的言官們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雖然自己等人彈劾的也差不多,但絕對不是這種雞毛蒜皮的事好不好?
例如瀘州大都督府可是沒有權力招募兵馬的,程三郎卻在處置薛州叛亂之際,不經大都督府上奏天子。
就自以為是地許獠人成軍,這可是大罪。可陛下壓根就沒提,還有好幾樁同樣用心險惡的罪名, 陛下仿佛過眼就忘。
最終就是拿這些小破事為理由,罰程三郎一年俸祿,停職三月,以觀後效。
將關於程三郎的處置辦法扔了出來,一乾彈劾了半天,結果發現自己隻彈劾出個寂寞的言官們正欲繼續施壓。
結果沒想到,陛下大袖一擺。
“今日朕乏了,諸卿若是有事,急事先交予以三省裁斷,要不就明日再奏,退朝。”
看著那位快步疾行而去,根本就沒有給臣工們以說話機會的陛下,一乾臣工全都傻了眼,就這?
“陛下,陛下……臣有話要說……”褚遂良直接就急了眼,拿膝蓋當腳,朝前疾行數步。
卻只看到已經從側門溜走的陛下,還有那已經碰的一聲,緊緊合上的側門。
#####
“怎麽樣,老夫說得沒錯吧?看來啊,程三郎那臭小子,嘿嘿嘿……”
李績一副果然不出老夫所料的表情,只是口氣既羨又妒。
聽得一乾糙老爺們一臉懵逼,奈何李績這貨腿腳快,而且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可不是聊此事的時候。
萬一傳揚開來,傳到陛下那裡,可沒自己好果子吃。
文官序列裡邊,足智多謀者不少,亦是有人將這前因後果一聯系,也隱隱猜到了真相。
只不過,老奸巨滑之輩,自然不會拿這種事涉皇家的大事拿來當談資。
這可是皇宮,可不是那笊籬一樣的東宮,什麽亂七八糟的事都能夠傳出去,偏偏太子殿下只能狂怒無能。
卻也只能乾瞪眼而束手無策,不過,想必太子殿下自己也很清楚,密不透風猶如鐵桶一樣的東宮,反而會更容易引人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