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菜一上齊,房俊提來了一個酒壇子,這才剛一打開。
所有人都聞到了一股子濃鬱的酒香撲鼻而來,令方才還忐忑的一乾隨行官員都紛紛眼前一亮。
“酒香……好香的味道。”任雅相這位連程家秘製三勒漿都能夠當成享受的酒鬼,直接就立起了眼角。
“程長史,這是什麽酒?”
“呵呵……恕程某先保密一二,來來來,諸位都滿上,好好品評品評我們瀘州的特產佳釀。”
李績聞著這股子香味,也頓時食指大動,由著那位侍者給自己滿上了一杯佳釀。
隻嘗了一口,李績就深深地愛上了那種感覺。
醇厚,綿長的香味,還有那種溫暖而又舒爽的口感。
吐出來的酒氣,不糙不烈,只有酒香。
“好小子……你這酒,可是比那酒中精華強太多了,這是你新製的?”
“這是我們瀘州治下的順州一帶所產的佳釀,采用的是安樂溪之水和安樂溪兩岸種植的掃帚高粱來釀造的。”
“來來來,諸位也都好好嘗嘗……”
李績一邊讚歎,一邊品酒,三杯下肚之後,忍不住朝著程三郎這小子瞪了一眼過去低聲道。
“你小子啥意思,有這等好酒,也不給老夫送點,怎麽,不把我這個長輩放在眼裡?”
程處弼不樂意地辯解道。
“瞧叔叔你說的,小侄若是敢這樣沒禮貌,就算叔叔你不收拾我,我爹也得收拾我。”
“小侄我三個月前就已經讓人送往長安了,怕是上個月就應該送到貴府了。
你們這些長輩,每個人都送了兩壇十斤裝的。”
“上個月……”李績看著杯中的美酒,喃喃地低聲道。
上個月,自己在幹嘛來著?哦,入蜀,自己上個月還在那路途艱險的蜀道裡邊艱難跋涉……
一想到這樣的美酒,被送到了長安,沒有自己這位長輩坐鎮。
李震和李思文那兩個小混蛋,能給自己這個親爹留一壇,李績覺得自己都能夠從夢中笑醒過來。
一思及此,不由得心中大惡,惡狠狠地又灌下了一杯,這種醇厚綿柔的口感,著實比那酒中精華強得太多。
#####
李績呷著美酒,心情頓時又好了起來,決定多喝兩杯。
一旁的程處弼看到李績頻頻舉杯,在旁邊壓低了聲音詢問道。
“叔叔,那個,我們瀘州大都督府之前上奏陛下,想請陛下給我們瀘州招募的獠兵派發一些裝備。”
“卻一直都沒有等來消息,到底陛下是啥意思?”
李績呵呵一樂,落在了程處弼的身上,決定先探一探底再說。
“那些獠兵的戰力到底如何,老夫可是跟你爹打聽過的,獠人自由散漫,最不遵守規矩。
若是單打獨打,倒是頗有血性,可若是想要如我大唐精銳一般進退有度,呵呵……”
“我說李叔,你不能老拿老眼光來看待事物行不行,再說了,獠人最擅長的就是山地行軍作戰。”
“叔叔你此番前來,為的也是在劍南道南部的崇山峻嶺之中,與那些南詔六部又或者是西邊的吐蕃交道。”
“若是不用他們,單以我劍南道大唐府兵精銳禦敵,根本守禦不過來的好吧?”
“而且小侄我可以向叔叔你保證,那一千瀘州獠兵,絕對可以做得到令行禁止。
便是布陣行軍,做到整齊劃一也不是什麽難事。
還有那什麽緊急集合什麽的,也能夠輕輕松松……”
“……”李績看著程三郎一本正經地在跟前自吹自擂,而且還做到整齊劃一是小菜一碟這話,聽得李績一陣牙疼。
就算是老兵,布陣行軍想要做到整齊劃一都是有些難度的好不好?
要不幹嘛府兵每年都要集中訓練,就是因為哪怕是老兵也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
至於緊急集合輕輕松松,李績聽得想要tui這小子一臉。
“程老三,少給老夫這麽沒皮沒臉的自吹自擂,知道不知道,府兵若想成材,那也得經過一兩年的番上操練。”
“那些獠兵,難不成還能比咱們大唐的府兵精銳更加強悍?”
一旁支愣著耳朵聽了好半天的房俊頓時有些不樂意了。
“叔你這話,小侄實在不敢苟同,獠兵訓練時日尚短,戰力自然不如久經沙場廝殺的府兵。”
“但是他們的軍紀之嚴,訓練之強,絕對是當世少有,至少在講規矩方面,不比任何一隻精銳遜色。”
李績聽到了這話,忍不住瞅了一眼這位身形彪悍的房二郎。
程處弼趕緊乘機解釋了一句。“俊哥兒現如今乃是獠兵大營的教頭,獠兵的訓練,都是俊哥兒在負責。”
“他?”李績一臉難以置信地打量著這位文臣家出來的糙漢子。
就這小子,文不成武不就的,讓他去訓練那些獠兵?
#####
聽到了這一聲,看到了李績那副狐疑的表情,房俊整個人都不好了,只能拉著個臉悶哼了一聲道。
“巡撫使若是不信,回頭末將就請巡撫使往獠兵大營走上一遭,便知真偽。”
“哎喲,你小子,脾氣還上來了?”李績頓時一樂,笑眯眯地撫著長須,打量著氣鼓鼓的房俊。
“你小子讀過幾本兵書,知曉如何治軍練軍不成?”
“小侄我是沒讀過多少兵書,不過我讀過處弼兄編撰的《瀘州大都督府獠軍軍訓操典》。”
李績聽到了這話,鼓起了眼珠子,朝著程三郎瞪了過去。這是什麽神奇的兵書名字,這確定是一本正經兵書嗎?
看到了李績瞪過來的眼珠子,程處弼有點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小聲地辯解道。
“李叔,你看你,衝小侄我瞪什麽眼,小侄我那不是兵書。
我那只是訓練獠兵將士,讓他們懂得遵守軍紀軍規,順便訓練他們令行禁止的方法手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