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郎一臉黑線地看了一眼懷中這個,由自己這位野獸派印象畫大師繪出來的布娃娃的臉。
眼睛是一個大圓套一個小黑墨團,嘴巴就是一道橫線,畫得有點急,一側嘴角邪魅狂狷地揚起。
至於鼻子,有點像一個山字,下方加了兩個點,耳朵那就更簡單了,兩個阿拉伯數字三,一正一反。
講真,醜是醜了點,但至少比較逼真,比火柴人更像李象這熊孩子。
但是現在,居然被一個熊孩子置疑自己的書畫藝術,老程家的才藝擔當程三郎當然不能樂意。
眼珠子下意識地就鼓了起來,語氣很有威攝力地道。
“小殿下,醜是肯定的,但是你不覺得它醜萌醜萌,也別有一番童趣?”
看到程伯伯那張明顯有點不善良、不慈祥的表情,李象腦袋點得跟雞啄米似的。
“嗯嗯,程伯伯說的對,小侄也覺得醜萌醜萌很可愛。”
看到這個孩子很懂得因勢利導,以柔克剛。程處弼老懷大慰地朝著李象露出了慈眉善目的笑容。
就在這個時候,汪繡衣的聲音傳了過來。“程將軍,來了……”
他的聲音響起的瞬間,程處弼毫不猶豫,聲嘶力竭地狂吼悲呼。
“太子妃,太子妃……臣,死罪啊啊啊……”
一邊吼,一邊飛快地打著火石,點燃火絨,然後往那引過來的酒上那麽一點。
轟的一聲,在陽光下面,幾乎只有淡藍色出現的火焰,陡然開始沿著那酒痕飛快地朝著那藏酒閣燒過去。
已然潑滿了烈酒的藏酒閣,在這高度烈酒的助燃之下,幾乎也就幾息的功夫,仿佛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把。
程三郎那感情豐沛到撕心裂肺的悲呼聲,讓那藏身於地窯中的三個女人都很有默契地抬手捂臉。
畢竟這是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著想,程將軍才會這麽去費盡心力的演。
只是不知為何,偏就讓人覺得有那麽一丟丟尷尬,嗯,真心尷尬。
看著那整間藏酒閣都已經完全地被翻卷不已的烈焰所籠罩之後,程處弼趕緊輕拍了拍完全驚呆掉的李象。
李象誇張地深吸了一口氣。“娘!!!!!”
程處弼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後在他的跟前,惡狠狠地做了一個收聲的姿勢。
李象及時雙手蓋住了嘴,聲音嘎然而止。不等程三郎動作,吳繡衣朝著程三朗一點頭,便朝著那藏身之地狂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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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那藏酒閣已然在望,從圍牆外,已經能夠看到了藏酒閣的屋頂。
這個時候,院內傳來了程三郎撕心裂肺的悲呼之聲。
就好像有什麽人已經英勇就義,蔣亞卿的嘴角沒來由的高高揚起,腳步又快了幾步。
很快,就能夠看到,熊熊大火猛烈燃燒,火舌瘋狂地舔拭著藏酒閣的屋頂。
而這個時候,就聽到了,聽到了李象這位小殿下那稚嫩而又高亢的童音尖叫出聲來。
這聲音之高亢,之淒厲,簡直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只是這聲高亢的童音,突然之間嘎然而止。
也不知道那位小殿下是激動過度昏了過去,還是被那陰險毒辣,成大事不拘小節的程三郎直接一悶棍給打暈了。
“快!”賀蘭楚石提著橫刀加快了速度,朝著那藏酒閣狂奔而去,然後衝到了近前,惡狠狠地一腳尖踹在門上。
院門轟然作響,卻沒有如賀蘭楚石所預料的那般倒塌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蔣亞卿與賀蘭楚石都聽到了藏酒閣內程三郎氣極敗壞地咆哮聲。
“快點,把小殿下綁結實一點,莫要妨礙到程某行動。”
“……”院門外,準備過來刺殺小殿下李象的蔣亞卿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臉。
程三郎莫非也是魏王殿下安排在太子身邊,忍辱負重,只為了一擊必殺而存在的刺客不成?
不不不,肯定不會。蔣亞卿用力地甩了甩腦袋不管怎麽樣,程三郎這個混帳小子太危險,必須弄死。
“愣著做甚,踹門!”伴著一聲暴喝,幾隻腳都在那裡頻頻的踹門,還有身手靈活者,觀察了一陣之後,飛身朝著一旁的大樹跑過去,朝著大樹之上爬去。
然後,這位身手敏捷的刺客大聲地叫了起來。“我看到程三郎了,他在那邊!”
此刻,那院門終於在這幫凶悍殘暴的刺客的連踹帶砍中不支倒榻,連同堵在門後邊的那幾塊石頭也被推移開來。
聽著了上樹刺客的大喊,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正好奮力擠入了藏酒閣的賀蘭楚石一抬頭。
就看到了程三郎已然坐在西北方的牆頭之上,用力將其同伴拉上了牆。
而程三郎在聽到了吆喝聲的瞬間扭過了頭來,正好看到了破開院門,把腦袋伸進來的賀蘭楚石。
“賀蘭楚石你這狗賊,果然是你!侯大將軍和魏王合謀殺害太子一家老小,跟你果然有關系。”
“射殺他!”賀蘭楚石鐵青著臉,衝進了藏酒閣後,刀尖指向程三郎,厲聲咆哮道。
幾名已然攀爬上了院牆的射手,毫不猶豫地開弓搭箭。
程處弼呵呵一樂,抬起雙臂護住了懷中那醜萌的,穿著小殿下李象衣服的布娃娃,然後朝著牆外躍下。
原本還從容自信的蔣亞卿臉色直接變成了灰白色,毫不猶豫地也拔出了腰畔魏王殿下所賜寶刀尖著嗓子咆哮起來。
“繞過去,快,繞過去殺了他!莫要讓他離開內宮,他若是把消息傳出去,都得死,所有人都得死!”
程三郎根本就沒有看到自己,他只看到了賀蘭楚石,但問題是這個混帳玩意是講道理的人嗎?
不是,他們老程家就沒有講道理的,這個瘋子,十有八九為了減輕自己逼迫太子妃自焚的罪責,把罪過甩到魏王殿下的身上。
其實也不消他蔣亞卿咆哮,就在程三郎吼出那一嗓子的瞬間。
所有魏王府死士都明白了一個道理,今日不弄死這隻臭名遠揚的妖蛾子,大家都得玩完。
賀蘭楚石兩眼瞪得差點滴血,瘋狂地朝著那邊撲了過去。
嗯,憤怒之下,腦子都不太好使,就跟路怒症似的,老子就想翻牆,不樂意繞路,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