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弼走到了一隻斜插在河灘上的羽箭跟前,將那隻羽箭拔出,隨手就扔進了跟前的河流之中。
就看到了這隻箭只在河面上一個晃蕩,就被那急促的水流給衝向了下遊。
程處弼抬起了頭,看向對面,扯起嗓子厲聲喝道。
“我是瀘州大都督府長史程處弼,祿格、哈古、且桑,出來見我。”
伴著流水聲,程處弼那渾厚而又嘹亮的聲音,撞擊在石壁之上,轟然作響。
仿佛有千百個聲響在一同呐喊一般,回聲陣陣……
雖然程三郎僅僅只是一個人,站在那片河灘地上。
可是立身於那岩洞內的祿格、哈古與且桑三人仍舊忍不住心生寒意。
他們昔日,都曾經追隨著祿能前往瀘州,都見識過這位瀘州大都督府刀槍不入,一條麒麟臂可下油鍋,可開力劈石的萬人敵本領。
現在他就站在河岸對面,頂盔貫甲的他,在陽光的印映之下,仿佛化身成為了一個鋼鐵巨漢。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是你們唯一的出路。”
吼出了這一嗓子,程處弼不禁洋洋得意,自己果然很有成為追捕犯罪份子的執法者天賦,這樣的話張口就來。
可惜特娘的忘記帶把銅喇叭過來,不然聲音會更加的宏亮,更能夠震撼人心。
祿格看著身邊那些臉色難看的同伴,深吸了一口氣,朝著外面厲聲喝道。
“程長史,我等乃是奉了祿能之命殺的白顯,他陷害我們之後,現在又裝好人,請程長史你莫要信他。”
聽到了河對岸傳來的聲音,祿能的臉色直接變成了豬肝色。
“祿格你個卵人,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敢陷害我……”
祿能憤怒地咆哮著,不過在看到了前方的程長史抬起手臂後,他只能悻悻地閉上了嘴。
程處弼表情沉靜地打量著這個高出河面近丈的巨大岩洞,再次厲喝道。
“你們出來,本官保你們性命安全,準你們與祿能對質。”
“放心。本官是不會冤枉好人的,出來吧。”
具體你們是好人還是壞人,呵呵……程處弼懶得說。
自己從多方面了解到的情況,再加上那祿能自己的陳述。
真相早就已經大白了,只不過嘛,能夠智取,啥用要用暴力?
能忽悠他們出來剁掉,自然比浪費精氣神把他們弄出來剁掉更省力。
畢竟,程處弼今日要做的是殺雞敬猴,一幫猴子正在那邊等著自己殺雞來著。
且桑打量著那些唐軍精銳,再看了一眼河對岸屹立在河灘之上的程三郎大聲吼道。
“程長史,請恕我等難以從命,我們信不過你。”
“祿能就是凶手,你去放任他在此,分明就是收了他的賄賂,想要殺死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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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以為自己程郎妙計,可安天下的程處弼聽到了這話。
直接就毛了,特娘的,居然還敢陷害老子?
作為老程家的才智擔當,程三郎臉色直接就黑了下來,指著對面厲聲出聲。
“給你們二十息的時間,給老子從上面滾下來,這是最後的警告。”
“姓程的,別以為老子們獠人都怕你,有本事你來啊。”
“聽說你刀槍不入,還能移山填海,來,填一個試試!”
程處弼臉色鐵青地看著對面,聽著那些嘰嘰歪歪的挑釁之詞,還有那些汙七八糟的髒話。
對面至少七八個人在嘰嘰歪歪,這讓程處弼終於明白了為何親爹在面對人多勢眾的敵對方時,經常喜歡動手。
逼逼那麽多,還不如直接動手來得實在。
程處弼沒再理會這幫子無可救藥的混帳,扭頭就走。
已經悄然地拉開了弓箭,正要試一試這位程三郎是否真的刀槍不入的哈古不由得一愣。
“怎麽回事,他沒有被激怒?”
“他這是想要幹嘛,想要回走一段路,然後助跑跳過河來殺咱們?”
“???”一乾獠人齊刷刷地看向這位腦洞相當清奇的同伴,恨不得一腳尖把這個混帳直接踹河裡去提神醒腦外加增智。
所有人都呆愣愣地看著那被那些岩洞中的薛州獠叛軍給罵得掉頭就走的程三郎。
怎麽回事,不是說程家人都是暴脾氣嗎?
不是說程家人殺人如麻,但凡是有人惹到他們,絕逼能夠讓對方連年都過不成的嗎?
怎麽這會子這位凶名赫赫的程三郎如此低調沉默的就走回來了呢?
程處弼面對著無數雙異樣的目光,朝著旁邊勾了勾手指,同樣披掛著一身鐵甲的鄧稱心快步跑到了程處弼跟前。
聽到了三公子的交待之後,點了點頭,再一次跑到了座騎處。
很快,所有人都看到了,程三郎的三名親兵,身上掛滿了水壺快步朝著程三郎行過去。
方才那位跑過去的鄧稱心的手中,甚至還拿著三柱香。
“???”所有人都滿臉懵逼地看著這一幕,很快,長寧獠首莫丹臉色一白。
“果然,果然……”
“果然什麽?”一旁的宋州獠首蒙扎忍不住扯了一把莫丹喝問道。
“十有八九,那位程長史要做法了,你們難道沒看到他的親兵拿了三柱香?”
“難不成,程長史真會妖術?”
“少特娘的胡說八道,那是仙家法術,是仙家。”
“對對對,程長史肯定是被那幫子獠人叛逆全罵急眼,要放大招了。”
“諸位,咱們是不是往後走走,我總覺得這裡不太安全……”
程處弼再一次走到了方才插箭的那個位置,身前擺著三十多個水壺。
這些水壺裡邊可不止灌滿了火藥,還裝了些碎鐵片,每一個的份量都很實沉。
就在這個時候,程處弼看著前方,又打量著身後,距離自己不過二十余步的那些瀘州武將還有諸州獠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