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明娘終究還是沒有答應王忠嗣的求婚。王忠嗣找的媒人是裴旻,也就是武明娘的劍法師父。
當時,武明娘對裴旻說的話是,“非王忠嗣不好,是明娘不想嫁人”
裴旻雖是覺得可惜,可想到李泌在這之前曾說過,大唐的女子,想嫁給誰,想不想嫁,都該是自己說了算的。
裴旻雖是不太認可李泌的話,可也不想難為自己的女徒弟,就照實把武明娘的話轉達給王忠嗣了。
可以想象,得知武明娘不願意嫁給自己後,王忠嗣有多麽抓狂。於是,他打馬來到書院,顧不得自己正五品的身份,見到李泌後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小先生,忠嗣在隴右,沒有一日不想著她”
李泌也沒辦法啊!這種事畢竟要你情我願才行,所有人都看著合適,當事人不願意,且這位當事人還是一位很執拗的人。那麽,任誰再說也無濟於事。
李泌看著哭的嗚嗚的王忠嗣於心不忍,便猶豫著說道:“要不,請聖人出面,下旨賜婚?”
王忠嗣不哭了,滿懷希望的說道:“這樣可行?”
此時,若是李泌點一下頭,估計王忠嗣就會立馬跑到玄宗那裡去,請他給自己的終身大事做一回主。
可李泌只是盯著他看,臉上似笑非笑的樣子。
看到李泌這個樣子,王忠嗣頓時灰心了。心說差點又被他騙了,這小先生給書院學子們講過一個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說是只有兩情相悅,你好我好,這樣的婚事才香,才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不然,就像李泌說的,強扭的瓜兒不甜不說,還生澀麻嘴戴帽子。
現在,明顯是武明娘不願意,就是聖人下旨賜婚,又何來的兩情相悅?
況且,武明娘性情執拗,這樣逼她,最後再演一出化蝶,那自己豈不是與馬文才無異?
想到這裡,王忠嗣說道:“我自家討娘子,能討來便討來,討不來便討不來,依仗聖人之威,你等以後定然看不起我。”
李泌一聽這話就笑著說道:“王忠嗣你行啊,就憑這一點,我也敬你是條漢子。你說的對,娘子是自家的,就該自家憑本事討了來。”
王忠嗣臉色好看了些,說道:“就是就是。我一定要立一份天大的功勞,讓女先生對我另眼相看不可。”
李泌瞥了他一眼,說道:“我阿姊不願意嫁給你,並不是嫌你沒有這份天大的功勞。”
王忠嗣傻眼了,這可是他能想出來的唯一一個辦法。
“小先生,女先生到底為何不願意嫁我?”
李泌不忍心笑話他,心說這件事從開始到現在,你就一直感覺良好,覺得自己家世顯赫,背後又有聖人撐腰,這天下你看中的女子就一定要哭著喊著搶著嫁給你。
所以,你就自信的從來沒問問武明娘為何不願意嫁給你。
“你說呢?”
“我說……我不夠大丈夫嗎?”
“你王忠嗣說自己不夠大丈夫,那大唐幾乎就沒有大丈夫了。”
“那是為何?”
李泌瞪了他一眼,說道:“你一口一個女先生,總該知道是為何了吧?”
王忠嗣懵圈了好一會,才明白自己平時不把武明娘當先生,可她畢竟是書院唯一的女先生啊!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歷來這授學先生被當做學子們的再生父母。這書院裡的人和裴旻等人知道是怎麽回事,倒也不會計較這些。可在外人看來,自己娶了女先生,就是大逆不道的亂倫。
這時候王忠嗣才明白,武明娘不肯嫁給他,說到底是為他好。
明白過來後,王忠嗣萬分懊悔的喊叫著,“悔也悔也,不該做這書院的弟子的……”
李泌一聽就不願意了,也喊道:“若你不來書院,定也不認識我阿姊。”
王忠嗣愣住了,他怔怔的看著李泌,心說還真是這麽回事。所謂因果,大約也就是這樣子了。
李泌又說道:“好了,大丈夫何患無妻?若是我阿姊知道你這般樣子,說不定會瞧不起你。”
王忠嗣眨眨眼,突然看著他說道:“慢點,是不是你不想做我的小舅子,便讓女先生不嫁給我?”
王忠嗣覺得還沒有李泌辦不成的事情。這件事沒有辦成,說不定是李泌因為不願意,武明娘才不肯的。
李泌眼一瞪,說道:“王忠嗣,你這樣說就很沒意思了。你去隴右後,我沒少在她面前說起你。就是你寫來的那些信,我也拿給她看了。她不願意,是真的不願意,無他耳……”
等李泌把自己怎麽給他說好話,武明娘看了那些信後又是作何反應的都一五一十說完後,王忠嗣徹底死心了,知道這件事沒有絲毫的回轉余地了。
那些信說是寫給李泌的,不如是說寫給武明娘的。信中所言,都是他自己在隴右軍中做的很得意的事情。
特別是引起朝野震驚,被譽為有霍去病之功的玉川戰役,在武明娘那裡也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虎父無犬子”。
看來,武明娘並沒有為自己做的那些壯舉所動。
王忠嗣歎了一口氣,又在心裡想著,若是武明娘只是礙著書院先生的身份,不願意嫁他還好說,無非自己請求聖人給她賜個別的身份就是。
現在看來,確實是武明娘自己不願意。想到這裡,王忠嗣頓時泄氣了,整個人看上去都不好了。
李泌也很遺憾,想著自己的這個阿姊真的沒什麽眼光。這王忠嗣要本事有本事,要模樣有模樣,更有皇家的背景,在這大唐可是屬於搶手貨。
也不知道阿姊到底要找個什麽樣子的。
算了,強扭的瓜不甜,還是安慰安慰眼前這位吧,不要因情傷身,自此消沉下去,誤了今後的大事。
於是, 李泌問道:“王忠嗣,你三年多沒有回來了。這次回來不會就是為了我阿姊吧?”
“不是,我因軍功,聖人招我回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返回隴右。”
“王忠嗣,隴右三年,最讓你有所觸動的是什麽?”
王忠嗣臉色突變,說道:“連年苦戰不休,朝廷和將士都深為所累。”
李泌微微點頭,然後就突然有些詭異的說道:“想不想畢其功於一役?”
王忠嗣一怔,隨後問道:“小先生,能嗎?”
李泌將桌上的一卷畫軸展開,說道:“這是我請吳道子畫的隴右、河西、劍川和吐蕃一地的地圖。此圖參考了幾乎大唐所有能找到的地圖,還有玄奘法師所寫的大唐西域記。當然,還有我這裡的記憶。”說著,李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小先生去過這些地方?”
李泌一臉黑線,心說我這算是去過還是沒去過啊?火車飛機直達,總不能和一步步的行軍一樣吧?好在自己是個地圖迷,自小看地圖就有無師自通的本事不說,還能默畫地圖,幾乎可以畫到與原圖毫無二致的水平。
“也算是去過吧……”李泌含糊不清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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