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環從驪山溫泉回來了。
回來後,她並不多說什麽,只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也不再見她的夫君李瑁。
李瑁朝也盼,夜也盼,終於把他心愛的環環盼了回來。可環環回來後竟是這個樣子,他的心裡頓時就如數九寒天一般,冰涼冰涼的。
李瑁有個習慣,高興了去書院,不高興了也去書院。李泌在他心裡,除了是一個分享快樂的人,同時也是他尋求安慰的人。
特別是他看到此時的環環,李瑁頓時就想起李泌讓他去做神仙的事情。他總覺得李泌知道環環會是今天這個樣子,所以,環環不再與他照面之後,他覺得自己該再去一趟書院了。
楊玉環被老公公約去泡溫泉的這些日子,李瑁每天隻去三個地方。每日城門剛剛開啟,他就先去城外呆兩個時辰。
到了午時,李瑁就去寧王府,看望病的很重的大伯。李瑁是個孝順孩子,不管是對玄宗,還是對寧王,他都是極盡孝道。甚至楊玉環被高力士帶走時,李瑁連一句該說的話也沒說。
而且,楊玉環被帶走一事,李瑁除了告訴了李泌,還有寧王夫婦之外,硬是誰也沒再告訴。
李瑁每天必去的第三個地方就是書院。因為他這些日子常來,看門的張忠亮已經能猜到他大約何時來,故而不等他敲門,張忠亮準時會把書院大門打開。
今日張忠亮剛剛把大門打開,李瑁就一頭衝了進來……
“小先生呢?小先生何在?”李瑁急乎乎的喊道。
張忠亮指指書房的方向。李瑁趕緊朝那邊走去。
張忠亮就想不明白了,這壽王這一陣子怎麽跟掉了魂一樣,看上去傻乎乎的不說,還整日裡往這裡跑。
李瑁見到李泌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她回來了,她回來了,我家娘子回來了……”
李泌看著一臉興奮的李瑁,說實話心裡有些悲哀。於是,他很不地道的說道:“李瑁,我怎麽覺得你頭上那襆頭的顏色不對勁啊,看上去像是是綠色的。”
李瑁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腦袋上的襆頭,道:“小先生看錯了吧?我記得今早帶的是紫色的。”
李泌裝作仔細看過的樣子,道:“哦,是嗎?還真是紫色的,是我看錯了。”
李瑁放心了,再次說道:“小先生,我家娘子回來了。”
李泌平靜地說:“回來了就好,好生待她,莫要說先前之事。”
李瑁趕緊應道:“謹記小先生的話,不與她說半點先前之事。”
李泌先前和他說過,一旦楊玉環回來,千萬不可與她翻舊帳。這種事情,只要一翻舊帳,兩人的關系必然無法挽回。
其實,不用李泌囑咐,這李瑁也沒勇氣質問楊玉環去驪山溫泉做了什麽。就是楊玉環主動告訴他,估計他也沒有勇氣聽。
李泌明白,自己說的這些話也就是能哄哄這位癡情郎君。他以為自家娘子回來了就還是自家那個娘子,也是過於天真了。
楊玉環已經看到了皇帝和壽王之間的不同,也領略了皇帝的風采,怎麽還會是原先那個壽王妃呢?
想到這裡,李泌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就慫恿他道:“壽王,要不你今日回去後,就打點行裝,趕緊帶著你家環環去荊州。若是他她不肯去,你就硬綁了她去。
拿出點男子漢大丈夫的氣勢,你也漢子一回。好歹你是壽王,隻這樣慘兮兮的樣子,我都替你犯愁。”
聽了這話後,李瑁苦笑著說道:“小先生,你不知道吧?親王離開兩京,要事先稟報聖人的。再說,大伯病重,我不能走。”
李泌知道這事只能這樣了,再多說也無益,就對他說道:“既然她已經回來了,你不在家中守著她,跑這裡來做什麽?”
李瑁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小先生,我想起你先前就勸我帶著我家娘子離開長安,是不是早已料到我家娘子……”
李瑁沒有勇氣把楊玉環去驪山這件事說出來。
而李泌呢,一言不發,只是盯著他看著。他這個樣子,讓李瑁心裡有點發毛。書房裡安靜了好一會後,李泌才說道:“不知道你看出來沒有,你家娘子和你阿娘長的有幾分相似。”
此話一出,李瑁頓時如遭雷劈了一般。雖是坐著,他的身子也是晃了幾晃。
李瑁從書院裡出來的時候,猶如醉了一般。張忠亮看他又是一副癡呆呆的模樣,就看向書房那邊……
李泌揮揮手,示意他送李瑁出去。張忠亮隨著他來到書院外面,看到外面只有一匹馬,張忠亮心說這壽王到底是怎麽了,出來連一名隨從侍衛也不帶。
於是,張忠亮就說道:“壽王,你等等我,我去和小先生說一聲,親自送你回府。”
李瑁像是沒聽到這話一樣,恍恍惚惚的走到那匹馬旁,然後騎了上去走了。
李瑁算是徹底明白了,自家這個娘子從第一天來到自己身邊,就已經被自家阿耶看上了。說不定,把楊玉環嫁給自己,就是為他自己準備的。
李瑁的腦子裡,想起那年洛陽城中,自家阿姊的婚禮上,那個技壓群芳,留下一路花香的女子。
這樣的女人,就該是帝王的, 而不應該是自己這個做不上太子的壽王的。
李瑁甚至想到了自己沒有做上太子,恐怕也與楊玉環有關。因為,皇帝公公約太子妃去泡溫泉,和約一位親王的妃子,那可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前者,有傷國體。後者,自家的醜事而已。
李瑁後悔了,悔不當初聽李泌的,趁著自家阿娘還活著,找聖人要一處封地,自己和心愛的女人就在封地那裡,快快樂樂的做一對神仙眷侶多好啊!
或者,自家阿娘剛剛去世的時候,便帶著環環去荊州。那裡有大兄慶王,而慶王的名聲極好,就連阿耶也要給他幾分面子。
可此時李瑁想死的心都有。
在他身後不遠處,李泌和張忠亮騎在馬上,不遠不近的尾隨著他。
直到李瑁到了壽王府前,從裡面出來了兩名壽王府的下人,把壽王扶下馬後,兩人才撥轉馬頭向來路走去。
張忠亮問道:“小先生,壽王這是怎麽了?這段日子跟掉了魂一樣。”
李泌眼視前方,憤憤然的說道:“還能怎麽了,被他老子欺負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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