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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客風雲傳之終結》第25章 古靈精怪
  “美人援琴弄成曲,寫得松間聲斷續。聲斷續,清我魂,流波壞陵安足論……未明,你這曲風入松清響條暢,所抒發的曠達狂放當真有嵇康先生的影子了……”仙音輕聲讚歎道,眼中蘊含著欣賞、惆悵等複雜情緒。這些日子,未明時常來忘憂谷學琴,初時只是聆聽仙音彈奏,偶爾發聲附和;到後來與仙音合奏,竟是天衣無縫,心有靈犀,仙音也深異之。“感謝仙音前輩賜教,今日未明尚有他事,不再叨擾了。”未明躬身拜退,發現沈湘芸就站在仙音居前的階梯下面,表情如癡如醉,待看到未明後,她驚叫了一聲就掩面跑開了。沈湘芸只要得空就會偷偷跑來聽未明練琴,等到未明彈完便趕緊離開,不讓未明發現,這些日子一直如此。今天想必是這曲風入松讓小丫頭聽入迷了,被未明撞個正著。未明微微一笑,不止是因為眼前的湘芸,還因為身後正投來的異樣目光。

  “啊,小哥哥請留步!我不小心弄丟了地圖,結果在這森林裡迷了路,怎麽也走不出去,你能幫幫我嗎?”未明轉過身去,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鵝黃色的對襟短衫包裹著有待發育的身子,皓齒明眸,膚白勝雪,笑靨生春,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甚是靈動,再配上烏黑的雙馬尾,說不出得活潑可愛。呵,這麽笨手笨腳還非要不帶下人獨自前來,不知道自己是路癡嗎,能走到這真是好運,未明打心眼裡慶幸。“當然可以,不知道姑娘要去哪裡?天色已晚,不如我帶姑娘去洛陽城中休息,明日通過驛站聯絡家人再作打算?”那女子用力地搖了搖頭,雙馬尾不住搖晃:“人家今天早上才從洛陽出來,現在回去豈不是白白耽誤了一天?再說人家這次是獨自出來,家人都不在身邊,驛站來回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了。小哥哥,你就行行好,帶我去逍遙谷好嗎?”

  唉,這丫頭還真是毫無戒心,就這般把老底都透露給別人了,要是自己不懷好意,此刻得知她孤身一人,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不過未明還是裝作驚訝地說道:“逍遙谷?在下正是來自逍遙谷,不知姑娘有何貴乾?”那姑娘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大步走了上來,盯著未明仔細打量,最後拍手叫道:“看著隻比我大個三四歲的模樣,而且面容俊朗也不似猴子,嗯,你一定是小師兄東方未明吧!”“額,猴子麽……在下正是東方未明,小師兄是指?”“哎呀哎呀,先別問那麽多了!”女子一把抓住未明的手使勁搖晃起來,笑嘻嘻地說道:“真沒想到居然能在這遇到小師兄,這就叫天無絕人之路!我叫王蓉,小師兄你快帶我去見無瑕子師父吧!”其實此處已離逍遙谷不遠,未明輕車熟路,很快便帶王蓉回到谷中。

  “弟子王蓉,見過無瑕子師父!”剛進門看到無瑕子,王蓉就小跑上前,拜伏於地高聲叫道。無瑕子趕緊扶起王蓉,笑盈盈地說道:“我估算著日子,想著你也該到了,看來已經見過未明了?”王蓉如同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是啊!多虧了小師兄相助,蓉兒才能順利來到谷裡。小師兄氣度不凡,又樂於助人,真是蓉兒的好榜樣呢!”這時谷月軒和荊棘已經聞聲趕來,見到王蓉後不免疑惑,谷月軒開口問道:“師父,這位姑娘是?”還沒等無瑕子回答,王蓉已經蹦蹦跳跳地來到兩人面前,熱情地向兩人行禮:“看這位師兄正氣浩然,文質彬彬,一定是大師兄谷月軒了;而這位嘛……嗯,英武過人,非二師兄荊棘不可!名師出高徒,能有這樣的師父師兄,蓉兒真是太榮幸了!”不愧是小師妹,

三言兩語便取得了眾人的好感,不過誇二師兄那幾句,總覺得有點違心呢,未明暗暗發笑。“好了,這位是金刀門門主王虎的掌上明珠,王蓉。他父親讓她拜入我逍遙門下,從今天起,她就是你們的小師妹了。往後你們要好好照顧她,不準欺負她聽到沒有!”無瑕子特意朝荊棘狠狠地盯了一眼,不過荊棘破天荒地沒有還嘴,而是看著王蓉,若有所思。“好了,既然蓉兒來了,今晚未明你就好好露一手,幫蓉兒接風洗塵。”  “咦?小師兄會做菜麽?”“哼,一個大男人成天不練功,淨琢磨著如何做菜了!”荊棘大力捅了未明一刀,谷月軒趕忙說道:“未明師弟練功很勤快的,阿棘你別冤枉了他。小師妹,今天你有口福了,未明師弟的廚藝可真沒得說!”不料王蓉卻忽然轉向荊棘,正色說道:“二師兄,這話可就不對了,舞刀弄槍當然是英雄好漢,可是蓉兒覺得下廚做飯、照顧體貼的男人也很帥哦!”荊棘頓時無言以對,僵在原地十分尷尬。呵呵,二師兄,你隻知我廚藝高超,卻不知道我的師父就在眼前啊!未明暗暗得意。“不過今天小師兄就別和蓉兒爭了,蓉兒對烹飪也頗有心得,就讓我先露一手孝敬一下師父和師兄吧!”“既然小師妹堅持,那我們就拭目以待了!”

  “做好了,還請師父師兄品嘗,這是燒白菜,這是炒牛肉……”未明心中暗自讚歎,能用上佳材料做出豪華料理自是難能可貴,但是使用家常材料做出別樣風味才是真正的高手。就拿這炒牛肉來說,每一片肉都是用肉、筋、髒腑拚接而成,使用的比例和部位不同,故而每一片都是不同的滋味。這般匪夷所思的刀工,唯有小師妹從家傳的猛虎刀法中演化出的庖丁解牛刀可以做到。“這是白菜?怎麽這個顏色,嗚哇!燙燙燙燙燙!”荊棘伸著舌頭,用力地吹氣,看來被燙得不輕。未明輕輕夾起一片白菜,色澤鮮豔,一口咬下去,先是酸甜脆爽,然後一股濃鬱滾燙的湯汁從白菜裡流出,混合口中的酸甜,變為了一股清香。“先在白菜內挖出小洞,灌以高湯,再用麵粉裹住炸至金黃,最後回鍋搭配酸辣勾芡,師妹這道燒白菜真是用心良苦啊!”未明讚歎不已,而其他人聞言無不瞠目結舌,哪能想到一個白菜居然暗藏如此玄機。“半字不差!小師兄太棒了!做菜一定也很厲害,蓉兒都迫不及待想嘗嘗你的手藝了呢!”

  “啊,吃飽喝足。”無瑕子滿意地打了個嗝,“蓉兒廚藝真是令人驚歎。明日起為師便正式授你武功,想來你家學淵源,應該能很快掌握,如有不懂之處,也可以和你的師兄們切磋交流。”“師父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幫助小師妹的。”谷月軒還是這般沉穩。“金刀門麽……我的確想看看有什麽獨到之處。”荊棘不由舔了舔嘴唇。聽到這些虎狼之詞,王蓉眼神變得閃爍起來,之前甜美的笑容也一掃而空,只是不斷搓動在桌子下的小手,低聲回答:“那蓉兒就先謝過師父師兄了……”

  然而事情進展並不順利,接下來幾日王蓉或陪無瑕子下棋種花,或幫他捏腰捶背,打掃做菜全部包攬,卻對練功之事絕口不提。荊棘自是看不下去,找上谷月軒和未明一同去詢問無瑕子。無瑕子也是一臉苦惱,說道:“唉,蓉兒這丫頭果真和她父親書信上寫的一樣……我看這樣吧,就由你們教導蓉兒武功,你們同齡人之間說話也容易些。”三人領命而去,來到王蓉房間。此時王蓉正在照料從無瑕子那要來的紫薇,見到三人進屋,表情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眼珠不斷轉動,似乎在盤算什麽。“小師妹,你入谷多日,前些日子連日下雨,你推脫說天氣不好也就罷了。今日晴空萬裡,你總該沒借口了吧。”荊棘緩緩說道,甚至竭力擠出一絲笑容。未明不禁暗暗納罕,這要換作自己,早就是一頓老拳然後拖出去了,二師兄對師妹還真是溫柔。“這個……三位師兄,實不相瞞……蓉兒今天……有些不方便。”“不方便?師妹可是遇到什麽麻煩?不妨說說,我們定會幫你分憂。”“這個嘛……就是女孩子每個月會……全身不舒服,腹部疼痛不已……哎呀,這叫人家怎麽好意思說下去……”王蓉低垂著頭,說得煞有介事,這鬼丫頭,演技都快和雅兒有一拚了。“這……我這就去請神醫前輩為師妹看看。”谷月軒雖然年紀較長,但平素極少與女子交流,故而也不知道這經期之事,隻道是什麽病症。“不用了師兄……這是女孩子都有的事情……我休息休息就好了,如果師兄們沒有別的事的話,可否……”王蓉已經躺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既然如此,我們這便離開了,如你有什麽不適,隨時可以叫我們。”

  “小師兄?你……還有什麽事麽?”三人走後不久,未明便偷偷折返回來,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著王蓉。“小師妹,這會忘憂谷花癡前輩的花圃應該是百花齊放,豔麗非常,可有興趣一同前去?”王蓉聞言幾乎是從床上跳了起來,叫道:“忘憂谷?蓉兒早就想去見見那些前輩了!”不過王蓉立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趕忙坐回床上,低著頭咳嗽了幾聲,“小師兄記性可真不好,蓉兒今天……啊?”未明走近王蓉,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王蓉的皮膚光滑細膩,握在手中當真舒適得緊。稍加診斷後,未明清了清嗓子,說道:“師妹有所不知,小師兄我除了能燒火做飯,對於這岐黃之術也略通一二。女孩子家月經那是自然之事,不過師妹這病恐怕卻是裝出來的吧!”被未明一語道破,王蓉十分沮喪:“小師兄怎麽什麽都知道,也太厲害了……小師兄,蓉兒不想練武,求求你別揭穿蓉兒好不好!”未明伸手在王蓉腦袋上輕輕撫摸,真是十分順滑啊,自己這個愛摸頭的壞習慣就是在蓉兒身上養成的吧。“放心好了,我不是說要帶你去忘憂谷玩麽,到時候師兄們問起,我便說是帶你去看神醫了。”“太好了!小師兄最好了!”王蓉一躍而起,給了未明一個大大的擁抱。“你這丫頭……”未明有些無奈,“待會路上可不能這般活潑,萬一露了餡可就大大不妙。”“師兄放心,蓉兒自有分寸。”王蓉憨憨地笑了,真不知道該說她傻還是機靈。

  “好啊!東方少俠這是又換了個姑娘,還帶上門來了!”沈湘芸見是未明來訪,自然如同平日一般上前迎接,待得她看到王蓉,不由沉下臉色。還不待未明解釋,王蓉已經跳上前去,握著湘芸的手親熱地說道:“這位一定就是小師兄天天掛在嘴邊的湘芸姐姐了!你好,我是逍遙谷新入門的王蓉,今天小師兄要來看望姐姐,我死纏爛打非要跟著他,不得已他才同意,還望姐姐不要見怪。”這丫頭真是善解人意,這麽一說湘芸哪還有半分怒氣,羞紅著臉回味著剛才的話,不一會就和王蓉手牽著手,宛如孿生姐妹一般親密。

  未明自然到谷內問候了一圈,仙音並不在家,想來因為天氣炎熱到林間撫琴去了。 “花癡前輩。”未明走進花圃,只見花癡正在專注地為花兒除蟲。“啊……是,是未明來了,未明……來,看看這朵花。”未明走近一看,竟然是一株五顏六色的牡丹,實在美豔動人。“嘻嘻,這是……什錦牡丹。”看到未明吃驚的表情,花癡十分滿意,“這個……可難得一見啊,我費了好、好大力氣,才完成嫁接,也多虧了任、任姑娘幫忙呢!”“任姑娘……上次那位歸還姚黃的姑娘麽,前輩可知曉她的來歷?”“這……我在洛陽花會與她相識,來歷可就……不清楚了。未明,莫非你……”花癡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若是對她……她幾乎每年都、都會參加洛陽花會的,你若、若能拔得頭籌,說不定……能贏……得她的好……”

  “行啊小師兄!”未明剛走出花圃不遠,王蓉突然從花叢間鑽了出來,顯然已是偷聽許久,“小師兄有些過分哦!明明已經有了湘芸姐姐,還招惹什麽任姑娘,我要去告訴湘芸姐姐哦!”未明隻好討饒道:“好師妹,饒了我吧,我只是……”唉,這又能如何解釋,自己確實太過花心。王蓉見狀卻咯咯嬌笑起來:“逗你玩呢,小師兄對我這麽好,還幫我隱瞞實情,我怎麽會背叛小師兄呢。不過以後還請小師兄多多包涵哦!”“好啊,你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居然威脅起師兄來了!”未明總算聽出王蓉的意思,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一下。“疼!”王蓉假裝吃痛,一臉委屈地看著未明。“得了,別裝蒜了,我們回去吧。”未明牽起王蓉柔若無骨的小手,往逍遙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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