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蹇碩政治頭腦不行,但他絕對不傻,或者說能當上十常侍的十幾個宦官,沒有一個傻子!
宦官們總是知道如何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除了現在的張讓趙忠、當年的王甫、曹節,剩下的蹇碩絕對是此中佼佼者!
要不然蹇碩何德何能才能以一個有些子花拳繡腿的宦官一躍成為在朝堂上與何進分庭抗禮的一方巨擘?
憑那點只能忽悠一下靈帝的花拳繡腿?
許攸使得是陽謀,可是這個陽謀蹇碩拒絕不了!
為了不使西園軍的大權單獨落在某一個人手裡,把帝王術玩的飛起的靈帝將西園軍分為了八部,蹇碩雖然是天字號的校尉,可是他畢竟是宦官。
毫不誇張的說,若不是袁家若即若離的曖昧,剩下的七個西園校尉巴不得他早死一天,這些人也好如當年司隸校尉陽球一般史書傳名!
但是,袁家的餌料他沒法不吃,想要在十常侍對自己冷眼相看,大將軍對自己恨不得拔刀相向的情況下,抓住西園軍大權也就成為了蹇碩的救命稻草。
蹇碩看向眼前這個身材微微發福,笑眯眯如一尊神像的白衣文士,再想到他身後那個不顯山不顯水卻暗自操控著漢室一切命脈的家族,不禁打了個冷戰。
許攸笑著站起身,為蹇碩斟了一杯茶,拍了拍蹇碩的肩膀,呵呵笑道:“蹇公,仔細考慮一下吧,忘川河上除了奈何橋,也就我們袁家這一架橋了,可不要輕易放棄。”
說著,許攸背對蹇碩從懷裡掏出一塊蜀錦手帕,擦著剛才拍蹇碩的手,隨手丟在門口,無聲冷笑著朝外走去。
留下正堂中面色陰晴不定的蹇碩。
“許先生慢走!許先生慢走!”
蹇碩面色扭曲的糾結了半響,再抬頭時,許攸早已搖著折扇走出了繡樓,他慌忙起身去追許攸。
許攸聽得身後蹇碩的叫喊,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停下步伐轉身嗤笑著問道:“蹇公還有何事?”
“既然事情已經談到了這個地步,許先生何不開誠布公的說一說,袁本初究竟想要做什麽?莫要再用那袁君瑜搪塞我,袁君瑜得勢崛起化龍絕不在當朝,這是你我都知道的事情!”
“哈哈哈哈……蹇公當真才思敏捷,和您聊天真的不累。”
許攸仰頭哈哈一笑,對著蹇碩豎起大拇指。
“大將軍在位多年,黃巾未平,天下更亂,蹇公不覺得這個位置他坐的太久了麽?”
蹇碩心中咯噔一下,驚疑不定的問道:“袁本初居然想取而代之?可大將軍一職由外戚擔任乃是祖製!”
“有何不可?本初能文能武,賢名於外,當大將軍不是戳戳有余?祖製?按照祖製中常侍還需士人擔任呢!”
許攸看著蹇碩那精彩紛呈的表情淡淡笑著,“屆時我們袁家統禦天下郡兵,蹇公統禦洛陽禦林,你我兩家內外聯手,還有何進十常侍等只會亂政之流何事?蕩平天下,重立大漢四百載威名,名留青史在此一舉,蹇公還有什麽考慮的?”
蹇碩眉頭皺的好似兩座小山,現在他根本就是遊離於十常侍之外,雖然名義上被看做十常侍一員,可是他豈能不知十常侍的領袖張讓趙忠早已對節製大將軍何進的他嫉恨不已?孤掌難鳴,現在的他對付起何進來已然吃力無比,他日再來一個比何進背景深厚幾百倍的袁家,恐死無葬身之地啊!
許攸何許人也?乃是袁紹帳下謀主,何等聰明?看蹇碩表情豈能不知蹇碩在想什麽?
“蹇公,
我且問你,十常侍和世族官吏的爭端是為何?” 蹇碩皺眉道:“咱家一群閹人,看似風光,說白了不過是天子的看門惡犬,十常侍和世家官僚的爭端……”
還未等蹇碩說完,許攸接口道:“便是天子與世家爭權罷了!所以只要世家還存在一天,天子永遠不可能放過宦官這股勢力,換句話說,就算是十常侍敗於何進之手,天子依然還會扶持十一常侍、十二常侍,是也不是?”
蹇碩下意識點了點頭,許攸說的沒錯,世家敗於朝爭,最多當權之人下野甚至丟了性命,可是對於整個家族來說,不過是再話數年或是十數年再次推出一個接班人當權罷了,潁川世族陳家、荀家莫不是如此。
可是宦官呢?宦官的家族全指著宦官本身,而宦官的權利就是天子給的,天子哪天不想給了,宦官也就這麽著了,當年權傾朝野的冠軍侯王甫,不也是身死族滅麽?
“所以無論我們怎麽鬥,喝酒的人總是天子,我們袁氏要求不高,做喝酒的人不可能,做倒酒的人便是。”
這句話一出,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集中蹇碩,他顫顫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許攸,結巴道:“你……你們……你們要架空……架空……”
“不是架空,而是全力扶持,當年的霍光,之前的尹伊,乃至再早的周公,凡是想乾一翻大事者,他們輔佐的天子不都是非常順從的麽?天下亂成這樣,皆因朝堂朝爭嚴重所致,倘若我等奮發團結,精誠所至,又怎能不還大漢一個朗朗乾坤?”
許攸搖著折扇,一雙並不大的眼睛中全是冷冽的光,很難想象一個文士的氣勢如此之大,若不是身居高位也快一年,蹇碩差點退後三步。
接下來,許攸的一句話讓蹇碩驚恐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
“難道蹇公不想嘗嘗指鹿為馬是何等滋味麽?”
劉宏輕輕抿了一口酒,將斜倚在胡床之上,將赤裸的腳伸進榻下宮女褻衣之中輕輕撥弄著,感受著那少女身體獨有的滑膩,那小宮女面色早已潮紅,喘著粗氣,口中輕輕發出無意識的哼哼,卻又不敢哼出聲音來,唯恐驚道沉思中的天子,招來殺身之禍。
畢竟初春為到,西園花圃裡的鮮花便開的鮮豔,那是無數慘死的宮女宦官屍體喂養出來的。
“你的意思是將大將軍調至西涼平叛?”
在寢宮的正中央,蹇碩跪在地下,頭低低的,面朝地板,連額頭的細汗都不敢擦一下,甚至不敢去接劉宏的話。
噗嗤!
劉宏突然笑出了聲音,將右腳從小宮女衣裳內抽了出來,又抬了起來,那小宮女很自然的捧起了劉宏白皙的右腳,張開了檀口湊了上去……、
“不要緊張,這個建議著實不錯,連皇甫嵩都在韓遂、馬騰手裡吃了虧,潁川黃巾已平,何進平涼軍,也能為平涼軍的官軍鼓鼓勁。”
蹇碩聞言一喜,忙抬起頭,向前跪行了幾步,諂笑道:“陛下英明啊,皇甫將軍是個有能力的,可是畢竟是西涼人,對韓遂馬騰的西涼叛軍有幾分憐憫實屬正常,只要大將軍親征,平涼軍上下敢不效死?平涼指日可待!”
說完這話,蹇碩一顆心也已經放下了,他沒想到將何進調離洛陽架空的計劃進行的如此順利,果如許攸所說,陛下恐不滿何屠戶久矣。
“你別高興太早。”
蹇碩猶自心中暗喜,卻聽劉宏一句話如冰水當頭潑下,當即四肢著地跪好,將額頭死死抵在地上,不敢再說一句話。
靈帝微笑道:“你這段時間被何進和世家壓製的狠了,想些歪門邪道到也正常,但是西園軍不可以被何進滲透,要不然……”
蹇碩砰砰砰磕起了響頭,大聲道:“請陛下放心,西園軍永遠是陛下手中的利刃,蹇碩永遠是陛下的一條老犬,絕對會給陛下守好宮門。”
劉宏嘴角牽了牽,算是微笑一下,也不答話,一手抓起那小宮女的頭髮,一手不耐煩的揮了揮。
蹇碩見狀跪退出了西園大殿,輕輕為這個早已看起來面目消瘦帶著病態殷紅的天子掩上了厚厚的宮門, 宮殿內馬上傳出了一陣如泣如訴的呻吟。
而他並不知道,就在他走後不久,在宮中大行人倫之事的靈帝泄陽後忽然陷入了昏迷。
不過即使蹇碩知道也並不在意,政治手段極高的靈帝,年輕時借助王甫、曹節、段炯之輩成功鬥倒了權傾朝野的大將軍竇武親政後,再次踏上了他前一個天子桓帝的老路,甚至更加變本加厲。
多年不加節製的酒色早已掏空了他身體。
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當今天子劉宏身體早已被透支多年,就算是吃了仙丹妙藥也活不過兩三年,可惜無人敢在靈帝面前說起而已。
但是這不代表沒人敢在皇后何氏面前說,比如郭勝。
當年南陽豪強屠戶家出身的何後還是一介良人之時,多虧了貴為中常侍的郭勝推薦,才順利爬上了靈帝的龍榻,對於何後來說,在這毫無人情味的宮中,郭勝算是她唯一的親人。
翌日,南宮皇后永樂宮中,何後整理了一下衣裙,看著從身下爬出來郭勝嘴角那不明的液體,眉眼間還有一絲春潮沒有褪去,她輕輕拂了一下長發,隨手挽了個發髻,這才媚意橫生的問道:“阿勝此次來哀家這裡,不止是敘舊情這麽簡單吧?”
郭勝看著未滿三十美豔無雙的何後,那一雙嬌媚欲滴的媚眼,不愧是當年豔絕掖庭的美人,雖然他是為了討好靈帝,將還是良人的何後順嘴推薦了一下,可是能夠從一介小小良人爬到了皇后之位,除了十常侍背後運作以外,和何後自身的美豔是分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