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為何你胡扯一通,他們就乖乖招了?祁七可是都……”
曹純指了指那光溜溜屍體胸前被蛐蛐剜下的血洞。
陳到微微一笑,說道:“這是我們公子教的,叫做什麽囚徒……困境,具體的我也不懂,總之就是在審訊的時候讓他覺得招了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他也怕他那兄弟比他先招……
嗯,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皆是我們公子教的,這亦是我第一次使用,我們公子管這叫什麽心理學,反正我們公子的新奇玩意兒多著呢,我等早已見怪不怪了。”
曹純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對於陳到口裡的什麽困境,什麽心理學,他簡直就像在聽天書,不過有一樣他算是明白了,那個那個對曹操很是恭敬、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少年絕對不似表面上這麽和善。
要是真和善,如何能做出把近兩萬西涼軍人頭累成京觀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曹純睡了一夜,夢裡都是蛐蛐剜下那俘虜的rt和陳到威逼利誘將那俘虜口中情報套出來的情景。
甚至有時候,夢中的俘虜變成了自己……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曹純頂著倆黑眼圈醒來之時,夜不收們早已在整理裝備,喂馬準備出發了。
曹純看著那些面無表情正在忙碌的夜不收,再看看自己猶自睡得香甜的麾下,老臉一紅,怎怎呼呼站起身,壓低聲音喝道:“都起來了!莫睡了!一個個都和家豚似的,你們他娘是來打仗的還是來踏春的?!”說著,一個個將身邊的部下踢醒。
過了小半炷香的時間,曹純麾下騎兵這才算是全部醒了過來,紛紛站起身整理裝備。
“娘的,都他娘的吃飯睡覺,你們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還有半點兵樣嗎?老子的臉都要被你們丟光了!”
人比人氣死人,曹純看著夜不收們整理好裝備,喂好戰馬,靜靜坐在馬匹旁掏出些許乾糧就著水囊裡的水快速吃喝,和這些夜不收比起來,自己麾下這群人簡直是騎著馬的農民!
曹純不禁更加惱羞成怒,同時也暗自下了決心,等這次討董結束後,一定要好好將手下騎兵操練一番。
都是領軍之人,誰不想麾下有夜不收這麽一群精銳中的精銳?
終於,在曹純罵罵咧咧的催促聲中,全部騎兵終於進食然後集結完畢。
此時,太陽的第一縷光芒已然照射在大地上,映照的樹林中斑駁陸離,騎兵們開始砍伐樹枝綁縛於馬尾之上。
等到一切都準備完畢,在曹純的一聲令下,騎兵們出了山坳,上了官道,嘩啦一聲豎起無數旌旗!
……
虎牢關乃天下數一數二的雄關,關前便是成皋城,是故成皋城不可能像酸棗那般將人全部搬空,還是留了一千多士兵作為前站崗哨。
雖然成皋城中百姓早已被強迫遷往虎牢關內,就連周邊田產和樹林都被破壞嚴重,就是防止攻城部隊就地取糧和取材製造井闌雲梯等攻城器械。
牛輔很謹慎,尤其是知道袁珣也去參加了討董會盟,他就更謹慎了。
如果說天下有誰是能讓作為西涼軍第一帥、董卓女婿和最被信任的大將最忌憚的人,袁珣排第二,牛輔都不答應。
牛輔自和董卓入洛奪權之後,接連讓牛輔吃虧的便是那小子。
第一次是牛輔隨董卓在洛陽城下被袁珣手下大將黃忠一刀製服,壓於腿下。第二次是在上東門下袁軍擲彈兵神火雷漫天火雨,差點把他弄成烤豬。
是故現在牛輔聽到袁珣的名字,自己心裡會先顫上三抖。
董卓在得知關東群雄會盟的第一時間便把自己的女婿牛輔調往虎牢關守衛,
遵從李儒的建議,讓牛輔將酸棗以西所有縣城百姓和守軍全部撤入虎牢關內,並將這些城池周圍皆做了堅壁清野,不讓關東盟軍能夠就地征兵征糧。但即便如此,此時本想補個回籠覺的牛輔還是罕見的失了眠。
前幾天派出前去酸棗附近打探情報的斥候一個都沒有回來。
按往常的情況,那些斥候早已該在這兩天將消息傳回,昨夜牛輔等了一夜,依舊沒有等到任何消息從前線傳回來。
當牛輔數到自己進洛陽睡過的第三十個女子,並回味其中滋味時,終於隱隱有了一些睡意。
“報……!成皋城外發現大隊敵軍!”
就在此時,牛輔臥房外傳來大聲的報告,將迷迷糊糊剛要睡著的牛輔嚇了一個激靈。他猛地坐起,平複了一下被嚇得砰砰直跳的心,吼道:“慌什麽!可看清來者軍旗?是那部分的軍隊?”
傳令兵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讓牛輔頓時睡意全無。
“來者打著‘漢右將軍袁’和‘漢奮武將軍曹’的旗幟!”
……
即使牛輔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他看到成皋城東面隱隱約約的情況時,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成皋城東官道上大批騎兵正在列隊前進,身後煙塵滾滾,煙塵中隱約可見旌旗密布,以牛輔的經驗,單單算算那些抬旗兵的數量和行進中煙塵的規模,來犯敵軍應該不下十萬人!
而煙塵中那黑底紅字,顯得殺氣騰騰格外醒目的“漢右將軍袁”的旗幟若隱若現,但是牛輔看的很清楚!
看到那旗幟,牛輔腦海中又浮現出洛陽城下漫天火雨如同流星墜下,自己的士兵慘叫著被燒死其他人卻無能為力那如同阿鼻地獄一般的場景。
他打了個冷戰。
“備戰!備戰!”牛輔臉上青筋直冒,大聲下令道:“全員警戒!長弓手準備,不要讓他們靠近關卡!”
想了想,牛輔又喝道:“讓成皋城裡的守軍全部撤進來,莫要讓人當成了烤豬!”
“將軍,若是將成皋城中士兵全部撤回來,只怕敵軍可將成皋作為據點直面我虎牢關啊!”牛輔話音剛落,便聽部將段煨急道,“現在咱們應該向成皋城中增兵,讓成皋與虎牢關互為犄角,如此即便關東諸賊來多少人,我等也不怕啊!”
段煨乃是當年名震三輔關內的猛將、幾度平定羌亂的已故太尉段炯的族弟,和段炯一樣,也是自小熟識兵法的將領。
牛輔聞言眉頭一皺,說道:“閉嘴!你可見過小袁賊那可遠擲火彈的古怪武器了?成皋孤懸在外,打起仗來我等更加馳援不及,不是浪費兵力麽?”
段煨急道:“將軍!若想直攻虎牢關,成皋城乃是必經之地,敵軍圍攻成皋之時我等正好可趁勢從關中掩殺而出,但是若是棄了成皋,那不是給了敵軍現成的軍寨麽?彼時我等就算想拿下成皋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其實段煨說的很有道理,可是早已被袁珣在心中種下陰影的牛輔哪裡能聽得進去,看得段煨說的有理,周邊將領軍士皆是面露認同,牛輔不禁惱羞成怒,轉身就是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啪!
“段忠明!我才是這裡的主帥!再多言信不信我以軍法治你?!”
段煨捂著臉,委屈的還想說什麽,卻被王方拉了拉衣袖,這才恨恨閉了嘴。
段煨乃是武威姑臧人,和張濟、張繡和賈詡乃是同鄉,也是西涼軍中“武威系”的骨乾,是故一直被牛輔所壓製。
此時他被牛輔借機為難,心中雖然憤憤,可是也別無他法,隻好眼巴巴看著牛輔將原本駐守在成皋城中那一千士兵迅速的撤回了虎牢關,把偌大一個成皋城拱手讓給了關東聯軍。
就在牛輔緊張的等待“袁珣和曹操大軍”進駐成皋城的時候,山腰上那些士兵忽然停止了前進,好似就地扎營一般,連騎兵都調轉馬頭轉了回去,只有那些戰旗在山上的灌木雜草之中若隱若現。
“這?”
牛輔目瞪口呆的看著原本應該迅速佔領成皋城的敵軍隱匿於群山之中, 百思不得其解。
“嘿……我們依仗雄關而守,莫說是十萬人,就算是二十萬人又怎樣?他們只怕是膽寒了。”華雄看著那些漸漸也消失不見的戰旗,嗤笑一聲說道。
段煨冷笑一聲並沒有說話,這華雄,勇則勇矣,就是說話做事不過腦子,帶兵的是誰?那可是冠軍侯袁珣和奮武將軍曹操!
這兩人一個憑借八千人就敢調轉馬頭和呂布與徐榮硬打一仗,還全殲了他們的四萬追兵,可謂是以一敵五。
另一個隻身便敢跑到相國府行刺董相國,雖然沒成功,卻在層層圍堵之中順利脫逃到了陳留。
這兩個人皆是有勇有謀之輩,比起潁川那個讓胡軫大軍焦頭爛額的孫老虎絲毫不遜色,也只有華雄這種蠢貨會說出什麽“敵方膽寒”這樣的蠢話。
牛輔不過是十分忌憚袁珣,但卻不是如華雄這種做事全憑手中大刀的莽漢,也是久經戰陣的宿將了,聽聞了華雄的話,他沒好氣的轉身看了一眼自己麾下這第一勇將。
“胡說八道!若是別人也就算了,領兵的乃是小袁賊和曹阿瞞!這二人若是沒膽子能闖出這諾達名聲麽?”牛輔罵完,面色凝重的看著剛才還塵煙四起的成皋官道,喃喃道,“這二賊只怕在策劃什麽陰謀才是……不管了,我等死守關卡,以不變應萬變,他們總不能大軍前來什麽都不做,總要攻打虎牢關的!”
說罷,牛輔轉身下令道:“將斥候全部散出去,必須找到敵軍主力扎營的位置,我倒要看看他們在刷什麽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