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步臣先去了小鬼頭那裡,他睡在工人宿舍那邊。
一個宿舍裡面是兩個人,他房間的另外一個人出工了,所以只剩下他一個人像豬一樣打起呼嚕。
紀步臣叫了他兩聲,隻得到“咿咿啊啊”的夢語聲。
本來想問他關於一些出發前往上水埠的行程問題,現在看來只能放棄了。
如果打擾到他,等回來晚上又要睡覺的的話只能怪罪在自己頭上。
到時候他的工資不可能有自己的一份,而且他還要睡在保安室裡。
紀步臣走出軒轅空也的宿舍,他想去“繪圖師”先生那裡找一些地圖類的資料,或者是關於這個國家的地理資料也行。
他想如果是個“繪圖師”的話,那麽手中自然缺少不了關於地圖類的書籍。
但是現在他不知道“繪圖師”先生會在哪裡,他工作的話應該會在之前去過的那個大院裡面,裡面看起來不像是一個關押襲擊者的監獄,更像是一個文化工作者聚集的院子。
裡面有負責記錄的那個先生,他應該是學習法律那方面的,“繪圖師”先生說過他是從埠陰來的律師,負責於這裡事情的法律谘詢。
而治安埠司和軍處埠司的人平常都不在裡面活動,看樣子大院裡面只有“格鬥士官”女士和那位“治安官”先生探討這邊的邊防問題。
還有“繪圖師”先生和他的學生研究關於上水埠修建通往金羽府大陸的超長橋梁。
如果放在原來的世界那也可以被看作一項世界級的工程奇跡,從連續的海洋洲地中修建連接起來的不間斷的橋梁,直接連同一個大陸到另一個大陸,這件事為所未聞。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就像發現新世界那樣舉全國之力大力出征,但是有這個必要嗎?
帝鴻國的人都擅長水性,直接培養海軍陸戰隊那樣的部隊,直接從水裡遊過去。
現在不是還有蒸汽輪船出現了嘛,直接輪船支援,大量的海軍路蛙人部隊登陸金羽府大陸,不是更方便快捷?
這樣還是比較暗處,不容易被對方發現,不容易受到襲擊,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用修剪那麽大的工程。
這簡直太龐大了!
說實話紀步臣真想用衛星從空中俯瞰下來,看一看這些想水蛇一樣從東西走向的上水埠群島直接修建一個個的橋梁,硬生生地連接起來另外一個大陸的樣子。
這工程絲毫不亞於在古代修建一條萬裡長城!
不過用不了幾天紀步臣就要向東出發了,那邊是上水埠的主體大陸,他應該沒有機會看到這種奇跡般地壯觀景象了。
紀步臣算了一下,今天是這裡的二月九號,在原來的世界剛剛過去凌晨。
原來的世界應該是二月十號凌晨三點鍾,這裡是二月九號下午三點鍾,也就是說這裡的世界比原來的世界晚十二個小時。
如果從他暈倒算起來應該過去了七天,這期間他只在二月初的時候給妻子通過電話,那時候還是對方先打過來的。
想著想著,紀步臣突然發現自己的眼簾突然開始不由之主地向下面的閉合,同時每一次睜開眼睛都變的很艱難。
他仿佛聽到耳畔有人在呼叫自己,腦中的意識像是在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慢慢抽走,就像是黑洞吞噬太陽光芒那樣,他的意識完全變得模糊朦朧。
像是被人突然打暈了一樣,但是他的周圍並沒有任何人。
四野之下寂靜的令人陶醉。
是怎麽回事!
嗡!嗡!嗡!
耳邊傳來腦中的電碼一般無序的響動噪音。
這感覺……
似乎在地震救援現場,在廢墟之上出現過一次。
“啊,好困,困到不能自拔!”
“難道我又要陷入了沉睡之中,然後醒來之後又要換到一個新的地方?”
“第一次昏睡之後醒來是在醫院,第二次是在船上,這一次會到哪裡去呢?”
“好不容易剛剛熟悉這個世界,對於‘曜日’的力量還沒有探尋完畢,這就要離開了?”
“哎,算了,才幾天而已,也沒有什麽好留戀的。”
“就讓我隨處飄蕩,流浪在世界各地、各個角落吧!”
順著困頓的意識,紀步臣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腦子中真的有一雙無形的大手,迅速地掏空他的意識。
最後的最後,在閉眼的最後關頭,紀步臣看清了自己面前的一棵大樹。
拖著疲憊的身軀,紀步臣輕俯著身體靠近樹乾。
他扶著樹乾慢慢坐下來,當身體靠在樹乾的那一刻,他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舒服感,像是魚兒斷水之後重新回到水的天堂,他像是一個一個繈褓中的孩子重新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在坐下來的一瞬間,紀步臣的意識瞬間抽空,面前的一切變得虛無,這個世界留給他的最後一絲畫面又變成了朦朧,虛幻,火紅的熾感。
……
右腳突然蹬空,身體劇烈一個晃動,紀步臣猛然睜開眼睛。
意識迅速聚集,瞪著眼睛一動不動,仿佛時間靜止了。
就這樣恢復了幾十秒,紀步臣才扭了扭脖子。
房間裡黑漆漆的,只有窗戶外面的紅色的霓虹燈顏色在閃爍,還有門窗外面走廊上的綠色通行提醒牌。
紀步臣猛地睜大眼睛,他感覺到臉上重重的壓迫感,胸口還有粘貼的按鈕一樣的東西。
吱——吱——
旁邊機器傳過來的均勻悠長的聲音,讓紀步臣重新確認了自己的存在。
那是心跳的聲音,那是作為一個生物體帶給這個世界的最有力的回聲!
那仿佛穿透河岸星辰、蒼穹天空的悠悠漫長的心跳聲劃過美麗的弧線,在他的意識中深深地刻上這一畫面的紋路。
就像刻字光碟一樣,到了某個特定的節點,一讀取就能準確的回憶起這種沁人心扉讓人激動不已的心跳——
這是生物體帶給這個世界最有力的聲音!
紀步臣突然意識到自己回來了,就像旅了一次遊,做了一個夢,夢醒時分又再次回到原點。
“這呼吸面罩,這輔助呼吸的機器,這心臟檢測儀……”
“咦,我回來了?”
“這是在病房裡,難道我真的回來了?”
帶著激動、複雜的心情,紀步臣握緊拳頭,感知這個世界帶給他的第一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