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館城。

“主公，竇家和陳家，沒了。”

這天入夜，程昱突然來到袁基府邸，向他匯報了這件事。

袁基聽後，沉默不語，過了半晌說道:“兩家後人可有救出來?”

“回稟主公，陳太尉之子陳逸，被太尉之友朱震所救幸免於難，可是朱震及其全家卻被拷問致死，屬下沒能將其救出。至於大將軍竇武的後人，僅有一個兩歲小兒竇輔，被大將軍的學生胡騰所救，胡騰謊稱竇輔是他的兒子，才得以逃脫，屬下已經派人暗中保護他們南下，想來應當是無恙了。”

程昱遞給袁基一卷竹簡，上面詳細的記錄了，這次竇陳兩家被圍殺的過程。

袁基看過之後，眉頭一皺，問道:“張奐真的動手了?”

程昱搖了搖頭，又拿出一卷竹簡，遞給袁基說道:“並不是，大司農並未出手，而是中常侍曹節矯詔令少府周婧假行車騎將軍之責，調動了城外五營兵馬，並假借大司農張奐之名，率領他們圍殺竇氏一族。”

“不明真相的大將軍，以為真的是張奐帶兵圍殺他，不由得悲從心起，為了保全竇氏一族，大將軍選擇自殺，但誰知道竇武自殺後，周婧還是滅殺了竇氏一族。”

“太尉陳蕃得知竇氏一族被滅後，怒火中燒，帶領太學生及其屬官共八十余人，持刀衝進承明門，怒斥中常侍王甫陷害大將軍誣陷忠良，當下就要施展雷霆手段斬殺王甫，哪知道此時周婧帶著五營全部兵士突然出現，將陳太尉等人圍了幾十層。”

“陳太尉乃是教化境九層的當世大儒，聲聲怒斥響徹洛陽城，更是引來無盡浩然正氣，浩浩蕩蕩綿延整個京城。曹節王甫等一眾宦官不得不聯手抵抗，但也還是抵擋不住陳太尉的無上神威，就在此時周婧連接五營全部將士的氣息，結成大陣，保護曹節王甫等人，若是陳太尉要斬殺宦官，就需要先將大陣打破，斬殺五營全部將士。”

“陳太尉面對數萬無辜將士，不忍下手，就準備帶著太學生及屬官突圍而出時，中常侍張讓突然出手，從後方襲殺陳太尉。”

“出乎眾人意料，張讓修為竟然達到了鎮世境九層，更是擅長刺殺之道，從後方將陳太尉髒腑擊碎，一擊得手。雖然他也被陳太尉一口心頭熱血擊成重傷，但是陳太尉卻因髒腑盡碎而亡。”

“陳太尉臨終前，曾看向皇宮方向，接連高呼三聲，袞袞諸公奈何侍賊。”

“自此黨人被圍殺大半，黨人中為代表的三君，八俊，八顧，八及，八廚等士大夫也死傷大半，黨人第二次遭到黨錮之禍。”

袁基聽完後，沉默不語，走到窗邊，推開窗戶，看向天際，漫天黑雲遮月，一絲月光和星光都沒有，整個天空漆黑如墨，如同噬人巨妖一般充滿死寂。

“陳太尉和竇大將軍也曾幫過我，甚至要來喝我與琰兒的喜酒，淳淳長者之風，至今仍記憶猶新，誰曾想那一面之緣，卻成了最後一面。仲德，你看今夜這天，是不是太黑了些。”

袁基沒有情感波動的聲音響起。

程昱走到袁基身旁，看著天際，淡淡的說道:“何止今夜，想來今後這些年，大漢十三州的天都會黑雲遮月，群星無光。”

說道這裡，程昱對著袁基，深深鞠了一躬，長拜到底。

“如今的大漢，缺少的是一道撕裂黑夜的曙光，昱相信，主公就是這道破曉之光，屬下此生願追隨主公的志向，還天下以光明，贈黎民以康樂，複社稷以太平。若能達成此願，昱，縱萬死亦無悔！”

袁基聽後，身軀一震，

轉頭定定的看著程昱，雙手將他扶起。“好，仲德，就讓你我二人攜手，蕩平這世間一切魑魅鬼祟，還天下以清明。”

隨著袁基的話音，天空中原本黑暗的天空，一道耀眼的流星劃過，如剪刀一般，將漆黑的夜空撕裂成兩半。

.........

隨後，兩人又說了些話，程昱就離開了。

“罌粟，將情報拿來。”

程昱離開後，袁基對著空氣說了一句。

罌粟赤紅色的身影出現，對著袁基遞上一卷竹簡，開口說道:“花神殿探查到的內容，與程長史所說一般無二，而且近幾個月，煙雨二十四樓在程長史的手中，逐漸變得強大起來，但是樓中有一些人也被程長史除掉了。”

正在翻看竹簡的袁基聽後，看了罌粟一眼問道:“哦，仲德除掉了哪些人?”

“冬至，以及冬之樓大部分密探。程長史使用霹靂手段，一點動蕩都沒有掀起，所有與冬至親近的密探盡皆伏誅。”

罌粟似是想到了程昱的手段，有些敬畏的說道。

袁基笑了笑說道:“仲德有給出理由嗎?”

“有，程長史對煙雨樓給出的理由是，冬至利用冬之樓密探，盜賣情報，偷盜大戶，損害少主利益。但實際上， 程長史曾對四位樓主說了真正的理由，冬至被策反了，具體是哪一方勢力還不得而知，只知道，冬至還沒有來得及將我方情報傳遞出去，就被程長史發現鏟除掉了。”

袁基聽完後，眉頭一皺，沉聲說道:“去給我查，我要知道是何方勢力暗中策反了冬至。”

“屬下遵命。”

...........

一間漆黑的密室。

幾個身影圍坐在案幾旁，只有一盞微弱的油燈，閃動著火苗，僅有的微光照耀，根本看不清這幾個人的長相，而他們正不斷的說著什麽。

“剛剛策反的一枚棋子不見了，看樣子應該是被發現了。”

“可有得到什麽情報?”

“沒有，還沒來得及收取情報，棋子就被除掉了。”

“這個煙雨樓是什麽來頭，除了四位樓主偶爾現過身，但是一看就知道是擺在前面的棋子，真正的主人應當另有其人。”

“不清楚，像是近幾年才崛起的組織，只知道他們勢力頗為龐大，涉及的方面也很多。”

“這麽說，可能是士族在背後操控了?”

到這裡，幾個身影都不說話了，而是看向他們其中一個人。

這人沉吟了一會，說道:“這個組織我也沒有聽說過，但若真的是我士族扶持的勢力，士族中能做到這一步的，也就那寥寥幾家而已，很好查。”

“算了，此事不急，也不一定是士族，如今天下局勢緊繃，這個時候，什麽牛鬼蛇神都蹦出來了，千萬不能在此時做出頭鳥。”

“沒錯，還是我們的事情要緊。”

“對，還是要抓緊處理我們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