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小環姑娘也有一份!”
杜必書說得很是鄭重,根本不認為自己吃虧。
舍棄一些微末小利,交好周一仙這尊大神,怎麽算都是自己賺到。
更何況周小環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說不定還得仰仗對方救命。
轉身掃了一眼場中還清醒的六個山賊,杜必書甩手扔出一把黃符紙和六支炭筆,冷然吩咐:“將豺狼寨的路線和布局畫出來,要是哪個敢耍花招,貧道不介意回來打斷你們另一條腿。”
聽到自己生還有望,這六個山賊忙不迭忍痛爬過去,取了一份紙筆開始憑記憶繪製。
“不要交頭接耳、打小抄!”
“用心畫,一會兒貧道會核對,有了出入,後果自負!”
“畫完之後,原地待命,不準離開山坳!”
冷冷的三條指令接連響起,場中頓時有了別樣的氛圍。
……
半個時辰後。
一行三人沿著狹窄的羊腸山道行進。
抬頭遠眺前方。
在豺狼山左嶺的山頂上,一座粗木搭建的山寨藏在山林後,其內隱約看見高高低低搭建的屋舍,儼然一處小小的集鎮。
山寨正面建有兩座箭塔,居高臨下般俯瞰著唯一一條上山窄道。
“杜老弟,你那一套獲取情報的手段不錯呐,能詳細說說嘛。”
周一仙話一說完,被杜必書背在身後的小環立刻點頭,奶聲奶氣地同意:
“杜哥哥,剛才你的樣子好有威嚴,小環也想聽。”
杜必書哪會實話實說,在他腦中很快閃過一個類似的場景,笑著摸了摸身後的小腦袋。
“嗨,這有什麽。小環要是有機會參加世俗的科舉考試,就會明白我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笑聲依舊冰冷,可趴在杜必書背上的小環,卻能感受到了寵溺的笑意。
“對了,小環。那個撥浪鼓還是快點扔掉,時間久了,陰魂會侵蝕你的壽數。”
“小環不要,開心鬼好可愛的。”
“周前輩,以後還請多多勸說一二吧。除非你提早教她一些鬼道功法。”
聞聽此語,周一仙剛剛生出的耍笑心思一滯,抬頭深深望了一眼前行的背影,目光閃爍不停。
杜必書也不知對方是否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但提醒的責任已經盡到,接下來就看他如何取舍。
之後,三人不再說話。
豺狼寨快要到了,是該收心思索一下該如何突破。
沉浸心神,杜必書瞥了一眼渡靈人系統。
“當前願力進度:Lv2(33%)”
“自身修煉速度+100%,往生淨世咒威力增加20%。”
在天水寨耽擱了三個月,他也沒有太多的精力尋找可供渡靈的怨靈或鬼物,願力進度值僅僅上漲了三個點。
若不是剛才湊巧撞上四個夜叉小鬼,還真不知道要從哪裡尋找機緣。
豺狼寨的惡事,在天水寨不是什麽秘密。
這一夥山賊根本不將那些傷天害理的劫道當做醜事,反而在大肆宣揚,當做他們的榮耀。
杜必書本就打算順手誅除這夥山賊,誰會想到還讓他有了意外的驚喜。
其中的一部分山賊明顯修煉了一種類似巫道的偏門功法,召喚異界魂靈為己用,可這些人的資質又差的一塌糊塗。
尤其是那個憋屈的二當家,自身的修為差勁到了極點,可卻通過某種血煉的手段操控一件寶物,
屬實令人好奇。 而在以前,豺狼寨的山賊從未顯露過這些手段。
“杜老弟,前面到了!”
瞧到杜必書猶自悶頭前行,周一仙趕忙繞到前面提醒。
到了麽?
杜必書抬頭遠眺百丈外的山寨大門,翻手取出那些手繪地圖對照了片刻。
確認無誤後,輕輕將背上的小環放下。
“杜老弟,你打算怎麽做?事先聲明,老夫可不擅長打鬥……”
“周前輩盡管放心,我一人足矣!”
杜必書當即不再解釋,攝魂盅主動從懷中躥出,等主人縱身一躍,便載著他衝向了豺狼寨。
想那麽多作甚,莽就對了!
一個小小的豺狼寨,只要留神一些,還能翻出什麽大浪!
此時,月掛樹梢。
豺狼寨的四周挖了一圈寬寬的壕溝,壕溝中遍布著削尖的木棍。壕溝之後又是一丈高的粗木圍牆,尋常人想要進入寨內,只能由正門進入。
緊閉的大門之外,吊橋高高收起,兩個箭塔各有人影晃動,一副戒備森嚴的模樣。
驅動攝魂盅闖到近前,杜必書的神情反而變得詫異。
現在剛剛入夜,燈火通明的豺狼寨一片寂靜,寨內的道路也瞧不見一個人影,連他‘正大光明’的闖入都未曾受到丁點兒的攔阻。
越過了粗木圍牆,杜必書定睛向兩個箭塔望去,才發現,那兩個‘人影晃動’的守衛竟然是一對稻草人。
稻草人外穿一件山賊的衣衫,在它們一側的‘手臂’掛著一個慘白的圓燈籠。
燈籠內火光搖曳,配合著死氣沉沉的寂靜,令人莫名感覺到心悸。
懸停在半空四下張望,除了街道兩側懸掛的白燈籠外,近乎所有的屋舍一片漆黑。
唯獨居中的聚義廳是個例外。
聚義廳門窗緊閉,屋內的光亮映出數十道晃動的影子,仿佛有人在裡面頻繁走動。
原來是在這兒!
杜必書壓下心頭的怪異,徑直來到聚義廳前的空地落下,揚聲高喝:“豺狼寨的山賊聽著,都給貧道麻溜兒滾出來!”
山寨內的死氣沉沉瞬間被這高喝打破,陣陣陰風憑空生出,所有的白燈籠開始吱呀吱呀亂晃。
聚義廳中,也傳來一陣陣壓抑的低吼。
低吼?
聽著不像是人呐。
就在杜必書詫異間,聚義廳的門窗縫隙突然向外溢出淺淺的黑煙,那些晃動的影子漸漸發生了改變。
有的影子迅速拉長, 也有的影子猝然生出一對尖角,還有的影子突出了長長的尾巴……
溢出的黑煙,杜必書再熟悉不過。
分明就是剛剛滋生的負面願力,仿佛這裡剛剛有人含屈而亡。
至於那些變化的影子……
理他作甚!
攝魂盅脫手飛出,以迅雷之勢擊向了前方。
砰!
聚義廳的大門轟然向內傾倒,廳內的情形頓時一覽無遺。
此刻,近百個山賊簇擁坐在正中的地面上,背對大門,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坐姿。
正對大門的後牆高處,懸掛了一塊寬寬的黑底橫匾,匾上“肝膽相照”四個金字熠熠生輝。
橫匾的正下方,又擺放著兩把紅木椅,一椅為空,另一椅則端坐著一人。
端坐的那人赤膊袒胸,雙手搭在兩側的扶手上,一臉橫肉,圓睜的獨眼炯炯望著前方。
不用問,這便是豺狼寨的大當家——蔡雄。
據那六個山賊交待,山坳中遇見的二當家本名郎心,算是豺狼寨的智囊。因為自覺名字容易引人誤會,平時嚴令一眾手下提起。
只是蔡雄現在的狀態有些奇怪,破門的動靜如此大,他竟然沒有任何的表示,仍舊平靜坐在那裡。
平靜的不止是大當家蔡雄,連近百的山賊都沒有反應,仿若雕塑一般定在原地。
至於方才在窗紙上映出的行走影子……
正懸浮在一眾山賊的頭頂,一雙雙猩紅的眼睛直勾勾望著杜必書,伸出的長舌一伸一縮、發出吸溜吸溜的聲響,好像在看著可口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