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搏兔,亦盡全力。”新安公主卻柔聲說道,“夫君切莫大意。”
杜英收起來笑容,從桌案上拿起來一份公文。
正是六扇門呈遞上來的關於巴蜀的消息匯總,在陽平關的時候為了整理出來這份文件,參謀司熬了幾個通宵。
奈何,杜英翻看之後,還是覺得有太多語焉不詳之處。
顯然六扇門在蜀地的工作展開也不是很順利,大概是因為北地流民南下,本就容易引起懷疑吧,這也說明蜀地如今內部恐怕是一個又一個小勢力故步自封的姿態。
也不知道又有什麽驚喜在等待著杜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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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中城內城外的喧囂聲在後續的王師主力抵達之後,逐漸平息。
負隅頑抗的最後幾個世家,看到王師兵馬充盈街道之後,便果斷的選擇投降。
至於漢中城外的各家村寨、宅邸,雖然也都是一樣的高門大戶、易守難攻,甚至帶有環壕的都不是一個兩個,但架不住家中的主要人物都在漢中城裡,淪為了階下囚,再加之杜英派遣騎兵往來巡弋、切斷了各家之間的聯絡。
最後壓著各家家主去勸降,自然馬到成功。
而當王師開始收拾城中余燼的時候,杜英也見到了風塵仆仆的韓伯。
杜英很期待韓伯的到來,是因為韓伯上一份工作在決曹。
都督府草創之時,以隗粹為決曹掾史,而韓伯就是掾史下的主簿。
隗粹是武夫出身,對於律法本就一知半解,杜英讓他坐在這個位置上,既是對梁州軍方派系的安撫,也是借助武夫的強硬形象推動律法。
至少前者,效果是有的,事實證明,以隗粹為代表的梁州軍方在此次事件中保持了沉默,整個漢中城內的郡兵都足不出戶,對於世家的求援置若罔聞。
當然這也是因為梁州軍方和世家們本來就不對付,這些軍方將領多半都是司馬勳主政梁州的時候提拔起來的。
而世家們在當時就一直在和司馬勳拉扯,說到底還是沒打算全力支持司馬勳這個外來戶成為梁州的主人,也不覺得司馬勳能夠憑借梁州稱霸關中。
所以正是因為世家們的積極拖後腿,司馬勳幾次出擊關中,都無功而返,甚至多線開戰的氐秦都能夠胖揍他一頓。
這就導致梁州軍方對於世家們的好感直線下降,雖然軍方對司馬勳這種窮兵黷武的行徑一樣不是很認可,但是每一次出擊因為世家的拖延和不配合,戰死的可多數都是軍方的人。
其實這樣的矛盾,在天下各個遠離政治中心、偏生還有一些經濟民生上自主權的地方,還是很常見的。
兩淮世家和將門之間也有矛盾,荊州那邊就更不用說了,世家和以桓溫為首的大司馬府之間早就是恨不得相互吞噬對方的架勢了。
梁州軍方這一次堅定的站在都督府這一邊,無外乎也是出於這梁州我們把握不住,爾等也別想據為己有的正常心態。
隗粹如今已經完成了決曹修訂晉律時需要有人鎮場子的任務,重新回歸軍旅,正在汲郡前線。
而決曹的掾史之位,如今是則是蔣安擔任。
這位蔣家家主之前曾經追隨杜英南下京口,一直主掌中軍,一路上中規中矩,這也是因為他過於謹慎的性格,顯然並不適合於參與到杜英日常鋌而走險的行動之中。
所以杜英北返之後,就讓蔣安調任決曹掾史,如今正配合任群巡查關中各處州郡,
了解律法推行之後暴露出來的弊端不足,無論是新的律法,還是任群將要制定出來的監察法令和法度等等,都需要考慮到這些實際應用中存在的問題。 之前熟悉工作的韓伯,則跟著杜英南下,以整頓梁州亂象。
“若是韓伯還能留在關中,或許洪聚他們的工作能輕松一些,可若是沒有韓伯,余這裡恐怕就有些棘手了。”杜英看著大步走來的韓伯,忍不住感慨道。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新安公主手裡抓著一把蒲扇,扇啊扇的。
秋老虎發威,天氣重新變得悶熱,頗有幾分三伏天的架勢了。
雖然嘴上說著要偷懶,但是新安公主的偷懶行為也隻持續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又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就算是杜英放心把工作交給那些剛剛上崗的女官們,她自己也不可能放心。
本來她就不是那種心大到這種事都能夠完全相信下屬的人。
所以忙活半天,裡衣早就已經濕透了,結果還沒有來得及沐浴更衣,就隨著杜英前來迎接韓伯和王擢等人。
跟在夫君的身邊,既是發揮秘書應該起到的作用,也是彰顯女官的存在,這是謝道韞在臨行的時候專門交代給她的。
雖然身上黏糊糊的很難受,也得在這裡杵著。
當看到韓伯等人走進,新安公主更是把蒲扇往身後的桃葉手中一塞,板起小臉,嚴肅認真。
杜英無奈的回應剛剛的回答:
“關中還是難免步子走的快了些,否則何至於一個人恨不得拆成兩個來用?
其實當洪聚兄和蔣安等人去從頭學習這些律法知識的時候,又何嘗不是一種時間上的浪費?可是余也著實找不出來其余的人頂上來。”八壹中文網
“這是在人力和時間無法同時滿足的情況下,進行的合理調配。”新安公主肅然說道,“無論關中發展到哪一步,都會難免出現這樣的問題,既是因為跟著潮流的發展,或快或慢,本就很難預料,也是因為凡事難免會出現變數,人力有窮時,又如何能夠考慮到所有的可能?
所以夫君如今好歹還能夠找到人完成這些工作,就應當知足了!”
杜英怔了怔,忍不住笑道:
“這是從哪裡聽來的說法?”
“關中書院印發的書本上有的。”新安公主頓時露出得意的笑,“這是書院新開設的一門課,教授如何才能統籌管理一個繁忙的官署。
妾身認為,如今很多官員都面臨這個問題,尤其是夫君總是在各地抽調人手支援前方、接收城池,後方叫苦不迭者比比皆是,因此提高官員們在這方面的把控,可比多讀兩本聖賢書來的有用。
至少現在有用。”
杜英的臉上也難免露出一抹異色。
這種人力資源管理的經驗,從古至今自然都有,倒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 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