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雨雖然有些茫然,但還是遵從了命令。
還得負責當媒婆,這都什麽事啊······
與此同時,正往回走的王猛,沉聲說道:
“告知華陰那邊,兵馬已出發,隨時配合。”
還不等他話音落下,一名傳令兵已經快步行來:
“別駕,上郡急報!”
王猛愣了愣,才驟然想起來謝玄率軍出擊上郡,好像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傳回來消息了。
他劈手奪過來軍文,掃了一眼,旋即大笑道:
“我就說,仲淵不會看錯人!”
接著,他興致衝衝的說道:
“攤開輿圖!”
跟著一起的參謀們手忙腳亂的將一份輿圖展開。
“不是關中的,是上郡的!”
“沒,沒有······”
“那就拿整個雍州的!”王猛沉聲說道,伸手在輿圖上指了指,“如今謝玄已經率輕騎連破氐人村寨十五,殺氐人丁壯士卒近千余,收攏氐人婦孺百姓更是有兩三千之數。
如今其已經和後續步卒匯合,率軍向高奴挺進,現在都督府必須派遣更多的人前去增援,以讓謝玄能夠繼續向前進攻。”
參謀們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才多久,就已經殺到高奴城下了?
若是一直保持這個速度的話,恐怕夏收之前,從安定到朔方的這一整片土地,都要被漢家馬蹄所征服。
難怪王猛會如此激動。
這種雷霆戰術,讓參謀們一時間都想到一個人。
“謝小將軍,當真是冠軍侯一般的人物!”
王猛卻露出惋惜的神情:
“只可惜,
現在站在他背後,支持他追亡逐北的,並不是一個地跨西北東南、強盛的王朝上國,而只是一個關中······”
沒錢,沒糧,甚至連人手都不足。
所以王猛接著瞪了周圍參謀們一眼:
“現在不是讓你們感慨的時候,情況都了解了,還不都快點去收攏人手和糧草?
若是我等拖了後腿,那麽謝玄一旦兵敗,就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謝玄的打法,其實就是閃電戰的打法。
攻其不備、一路橫推。
一旦糧草和後援跟不上,或是導致謝玄匆匆打下來的後方根本來不及安穩,或是導致謝玄無力繼續向前發起進攻,都最終會給敵人寶貴的喘息以及調度兵馬的時機。
到時候,雖不說重兵雲集,但對氐人殘部來說,召集四五千兵馬,將謝玄圍住,也並不是什麽難事。
尤其是王猛還不得不擔心,草原上的鮮卑人和柔然人,又會不會被引動?
“還好現在是四面出擊,不是四面楚歌,否則這爛攤子,怕是我都收拾不了嘍!”王猛拍了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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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張掖。
黑壓壓的軍陣把張掖包圍的水泄不通。
但是若往細處看,這些軍陣好像又沒有太多的章法。
固然是一個方陣、一個方陣的,可是這些方陣有大有小,旗幟紛雜不說,軍陣之中的士卒,無論是穿著還是兵刃,也都是五花八門,他們的裝扮,也是有披頭散發的,有漢人裝束的,甚至還有隻穿半邊袖子的。
不過不管再怎麽亂,這些人的數量足夠多。
站在張掖城頭看去,沒有臨陣經驗的人,都免不了腿軟。
杜明就是腿軟的人之一。
倒不是因為身為杜家家主的他一點兒世面都沒有見過,而是因為杜明很清楚,如今張掖城中的張掖、酒泉和敦煌三郡郡兵,有多麽不堪一擊。
前些時日,王師還沒有推進到姑臧的時候,甚至宋家還發兵一路殺到張掖城下。
嚷嚷著要為父報仇的敦煌謝氏年輕的家主謝凌,此時也沒了一開始的士氣,站在杜明的身邊,眉頭緊鎖,只有濃濃的憂慮:
“吐谷渾什麽時候和宋家攪在一起的······張掖不知道能不能守到王師聞訊趕來增援。”
“之前宋家主持榷場貿易,有可能。而且就算是之前沒有,現在他們各取所需,也能一拍即合。”杜明緩緩說道,“但吐谷渾圍城,聲勢浩大,為何遲遲沒有攻城之意?”
謝凌久在敦煌,和吐谷渾之間也有打交道,甚至敦煌謝氏也作為吐谷渾和西域之間貿易的中間商,賺賺差價什麽的,因此對於杜明這個問題還真的可以回答:
“吐谷渾是以鮮卑慕容為主體不假,但鮮卑慕容氏西遷,多是殘部,這些年來也只能蟄伏在祁連山下。
但吐谷渾部也一樣有佔據河西、管窺西域的野心,所以他們大肆收攏流散的西域、氐人和羌人部落、抓捕漢人商隊,以擴大自己的族群。
正是因為他們已經變的和鮮卑慕容完全不一樣了,所以大家才會傾向於以‘吐谷渾’而不是‘鮮卑’稱呼之。
現在陳兵城外的這些吐谷渾兵馬,顯而易見,也是分散為諸多部落的,他們之間恐怕互不統屬,只是聽從於吐谷渾王的調遣。
所以誰來攻城,誰來掩護,入城之後,又要燒殺搶掠多久,如何分贓,大概都是一個需要好生爭執些時間的問題。”
杜明:······
感覺他們就像是被困在囚籠之中的獵物,外面的獵人甚至已經有心情討價還價了。
“但縱然是分贓,他們也不可能討論太久,所以我們得想一想,這座城,怎麽守住了。”謝凌皺眉,“如今城中糧食和淡水雖然還很充足,但是將士們屢次兵敗,士氣低落,而且猝然被圍,恐怕更是心中惶恐不安······”
杜明攥緊拳頭:
“自姑臧變亂以來,我等舉兵以反謀逆之宋家,然而屢戰屢敗,時至今日,寸土未得,卻被吐谷渾趁虛而入,無能,實在是無能啊!
謝賢弟,現在最重要的,恐怕還是穩住人心,否則余屬實是擔心,張掖城中,人心浮動······”
謝家和杜家作為西北三郡起兵的主事人,自然要先達成一致。
謝凌會意,回頭望了一眼張掖城內。
這城中, 還不知道有多少牆頭草,又開始搖擺不定了,這才是最令人頭疼的。
號角聲就在此時,拔地而起。
杜明和謝凌都是臉色一變,當即轉身下城。
下一刻,吐谷渾的弓弩手並步卒大陣,齊齊壓向張掖城。
小小的張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在這黑雲一樣的敵軍面前,再張帝國之肘腋。
只是杜明和謝凌並不知道,距離張掖不遠的祁連山中。
有一支軍隊正在艱難跋涉。
“這些吐谷渾人還真的就是從此經過。”提著刀挑起來一些吐谷渾人留下的殘破衣物和營帳,胡子拉碴的沈勁也難耐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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