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在路上,今天還是一更,明天恢復正常
杜英打量著張玄之:
“自言自語什麽呢?”
“沒什麽!”張玄之訕訕笑道,急忙說道,“都督,參謀司整合了之前所擬定的種種方略,就算是沒有世家的引路,王師一樣可以為都督平定巴蜀!”
“現在有膽量放大話了?”杜英笑問。
他知道,隨著鄴城那邊關於火炮的詳細使用經驗傳來,漢中這邊也開始按捺不住對火炮進行試射,參謀司的參謀們昨天集體觀摩了火炮的試射,一時驚為天人,旋即表示:
劍閣?
轟就是了!
所以昨天還頂著兩個黑眼圈的張玄之,今天雖然還是頂著黑眼圈,但是看上去紅光滿面,精神得很。
底定巴蜀,或許憑借現在手頭上這一支漢中軍就足夠了,而以兩萬人走北路平定巴蜀,還是通過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劍閣,無論從哪個角度、什麽時代來說,只要能夠實現,就是軍事上的奇跡。
張玄之又如何不渴望參與到這樣的功勳之中?
現在參謀司之中最保守、最謹慎的人,也都已經轉變成積極的主戰派,甚至就連那原本就是抱著看熱鬧心態來到漢中的王擢,這幾日也忙上忙下,把自己征戰沙場多年的經驗毫無保留的告訴那些或許在實際經驗上不足的年輕參謀們,甚至還因為意見不和,挽起袖子吵了好幾次。
這是之前一直老神在在、不爭不搶的王擢從來沒有展露出的態度。
哪個男人又能夠抵擋這種建功立業的機會?
張玄之慨然說道:
“都督率軍南下,或許能夠在新年之前,底定益州、入主成都!”
杜英輕聲說道:
“敢立軍令狀麽?”
張玄之愣了愣,訕訕一笑,沒有敢接過話茬。
他就是吹個牛,自然不敢的。
杜英打量著他,對於張玄之,以及整個參謀司如今表現出來的狂熱,杜英也是能夠理解的,因為他們所看到的是火炮開火的時候展現出來的開山裂石之威能,可是他們卻沒有從整個戰場的角度出發。
這裡不是河北平原,是益州,山路崎嶇之間,想要把火炮搬運到合適的位置,並且及時確保炮彈的供應,談何容易?
因此火炮只能用來突破一些關鍵的隘口,比如眼前擋路的劍閣,但是在火炮的幫助下突破劍閣之後,王師定然不可能等著火炮一點點的向前挪動,必然要先一步衝向梓潼、宕渠等蜀中重鎮,以期能夠對成都形成包夾之勢。
且成都城本身位於平原上,反倒是沒有什麽天險可以屏障,一旦正面的涪水關和側翼的巴西等地被攻克,那麽成都守軍多半就只有舉手投降的份兒。
歷史上各路兵馬進攻蜀地,也都是能夠突破成都外圍關隘之後,就能夠等到成都守軍的開門納降。
不過現在,杜英不得不指出一點:
“如今防守劍閣和梓潼等地的,是巴蜀世家,盤踞在成都以東和以西山地內的,則分別是巴人八部和氐羌人,至於成都和涪水關等巴蜀中心之處,則在益州刺史府的掌控之下。
這意味著,我軍就算是能夠先拿下劍閣,也不可能逼迫成都開門投降,甚至就算拿下涪水關,周撫也有可能會依托成都堅守待援。
火炮,只是敲開劍閣的敲門磚,如何才能盡快拿下各處州府,還不會激起民變、惹得巴蜀原本矛盾重重的各方反倒是聯手對付我軍,爾等心中可有定策?”
參謀司自然也考慮過這種情況,但是張玄之還是有些心虛的,因為現在巴蜀內部局勢“日新月異”,所以參謀司還真的不敢打包票就能夠快速的席卷整個巴蜀。
所以張玄之面對杜英這一問,真的不敢直接點頭應諾。
杜英微笑著說道:
“所以我們還是需要有一些人,告訴我們巴蜀的真實情況。”
張玄之恍然:
“難怪都督還是願意等兩個世家。”
杜英笑道:
“不錯,不過他們也不是唯一的選擇,現在不只是常家和王家,市集上已經有了新的世家到來,說不定他們也正期待著能夠和我們達成一些交易。”
似乎是要響應杜英的話一樣,一名參謀正快步走進來,壓低聲音說道:
“啟稟都督,有從益州過來的使者,自稱是益州刺史府的人,求見都督。”
杜英挑了挑眉,他預料到會有人來,倒是沒有想到最先坐不住的竟然是周撫。
“周刺史這一次還是如此果敢啊。”張玄之笑著說道。
周撫之前就因為站隊王敦,差點兒遭受殺身之禍,所以行事一向謹慎,對於朝廷和大司馬都屬於言聽計從的那種,隻認朝廷的旨意,不認任何地方都督的命令。
結果現在竟然會主動來找杜英,不禁讓人感慨,周刺史莫非年老了還想混一個開國功臣?
不過張玄之又旋即挑了挑眉:
“都督,小心有詐啊。”
杜英點頭:
“不只是有詐,而且說不定這並非周撫本人的意願。”
張玄之想了想說道:
“既然如此,都督不適宜直接出面,還請都督允諾屬下前去會一會這使者,都督著人在後聽取,再擇機決定是否出面為好。”
“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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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之建議杜英派人在屏風後面聽著,但杜英最終還是決定親自來聽,同時還拉上了一臉茫然的新安公主。
被夫君命令換上正裝的新安公主,渾身不自在。
在杜英的身邊呆久了, 她早就已經不習慣宮廷之中那些繁瑣的裝飾和禮節,女官們平時穿的衣衫多半寬松舒適,是居家、辦公之必備,這一身正裝穿在身上,環佩叮當,沉得要命。
所以新安公主整個人就差直接掛在杜英身上,表示抗議。
杜英伸手扶著她在屏風後面坐好,她好奇的問道;
“夫君,是什麽人?”
“益州刺史府的使者。”杜英回答,“猜猜他們會說什麽?”
新安公主頓時了然:
“益州刺史可一直是朝廷的忠臣,沒想到這個濃眉大眼的,也······”
旋即,新安公主一掃頹廢,滿是笑容的輕輕拍了一下杜英。
杜英無奈:
“怎麽了?”
“好耶,公主終於要變成皇妃了。”新安公主笑嘻嘻地回答。
杜英:???
你這是什麽神奇的心態?
這種變化的背後所付出的代價,有可能是你家父王的殞命。
畢竟那也是皇室的一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