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歸雁伸手扶著郗道茂坐起來,愧疚的說道:
“郗姊姊,對不起。”
郗道茂被歸雁一頭頂在了要緊的部位,下意識的雙手交叉在胸前,捂得緊緊的,可是察覺到杜英的目光投過來,頓時又尷尬的挪開手,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以至於歸雁又問了一遍,她才柔聲說道:
“沒關系,歸雁沒事就好。”
“疼麽?”歸雁自然也知道自己撞在了什麽地方,本來想要直接把杜英給攆走,可是眼珠滴溜溜一轉,又露出驚慌的神色,“快讓我看看!”
說著,歸雁就直接去扒郗道茂的衣領。
郗道茂哪裡想到這丫頭竟然當著杜英的面就直接上手?
衣領分開,雪膩的頸下肌膚驟然暴露在杜英的面前。
甚至還有一道淺淺的溝壑。
饒是杜英也見過世面了,還是略有些尷尬,他本來下意識的想要咳嗽一聲,提醒一下歸雁,不過目光直接就被那抹白中透粉的色彩所吸引,硬生生的把裝模作樣的咳嗽咽了下去。
一開始杜英還沒反應過來,現在哪裡還不知道自家丫鬟的想法。
真是公子的好幫手啊!
而郗道茂驟然回過神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收緊衣領,俏臉兒紅的都能滴出血來:
“歸雁,你,你做什麽?!”
“我看看姊姊有沒有受傷,傷到了那裡可不好,剛剛都看到紅了!”歸雁仍然著急的說道。
郗道茂羞的無地自容,連連擺手:
“沒事,沒事的······”
杜英看郗道茂已經恨不得縮在軟榻上不起來了,知道不能再過火,沉聲說道:
“歸雁,你帶著郗姑娘去屋裡再檢查一下,別真的出了什麽意外,余等你們吃飯。”
說罷,已經飽過眼福的杜英,施施然向外走去,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樣。
歸雁翻了個白眼,看都看過了,還要裝君子。
她接著便要繼續給郗道茂檢查,郗道茂則握著她的手腕,有些惶恐:
“歸雁,剛剛,剛剛都被公子給看了去了,太不小心了。”
歸雁撇了撇嘴,哪有什麽小心不小心,她本來就是故意的:
“姊姊怕什麽,反正早晚都要看的。我家公子,允文允武,人品德行在這關中也是拔尖的,各家各戶,都恨不得把女兒往我家後院裡送,姊姊現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郗道茂猶豫片刻,低聲說道:
“那他剛剛還用那般目光看過來。”
那火熱的目光,讓郗道茂記憶尤深,哪怕是很快就切換成了純潔而充滿關懷的眼神。
歸雁笑道:
“姊姊這不是糊塗了麽,公子看你,那說明他對你感興趣,要是公子都看到了,卻無動於衷,那姊姊才得懷疑一下,是不是自己都不夠讓公子動心了。”
“為何要讓他動心?我又不是······”郗道茂說到這裡,聲音逐漸小了下來。
我又不是他搶來的······我好像真是他搶來的。
“若只是公子對郗姊姊動心,那叫一廂情願,的確應該算公子失禮,算他耍流氓。”
歸雁一邊給郗道茂系上腰帶,郗姊姊不過豆蔻梢頭的年紀,規模顯然還不夠,沒什麽好看的,一邊用一種諄諄教誨的語氣說道,“可若是郎有情、妾有意呢?
那就是兩情相悅了,公子動心,姊姊也動心,一拍即合,這裡雖然是臨時歇腳的地方,不分內外院落,但是女眷所在的地方,自然也是內宅,所以被看到了又如何?”
郗道茂對這個新奇的理論,一時間訥訥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姊姊也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飯吧?”歸雁拉著郗道茂一起往外走。
郗道茂想到等會兒要和杜英同桌而坐,又覺得有些尷尬,但是歸雁拽著她,她也不好甩開手,隻好踉踉蹌蹌的跟著歸雁一起過去。
杜英已經在桌案前翻看戴逯提交上來的路線圖,按照戴逯的想法,為了安全起見,應該先前往天水,再折而北上前往安定,視涼州情況決定是否要動身前往姑臧。
顯然在這個過程中,杜英既可以巡視新拿下的這幾個州郡,又可以靜觀其變。
但是杜英顯然不想再等,為了涼州,已經耗費了太多時間,而關中的注意力還是應該放在東方。
除此之外,還有王猛送來的一封密信。
謝奕已經按照王猛的要求提點了一下郗曇,同時謝奕也表達了對放王凝之離開的擔憂。
失去了王凝之,關中的確失去了和江左談條件的籌碼。
不過杜英並不是很在乎王凝之是否留在關中,因為王家隨著王羲之的歸隱,在朝中的影響力已經大不如從前,真正把持朝政的實際上是冉冉升起的新星——謝家。
王凝之對謝家必然是沒有什麽好感的,而謝家顯然也不會指望他。
所以謝安對於王凝之的安危,並不會在乎。
反正杜英也不可能把王凝之殺了,除非他真的想要和朝廷決裂。而真的到了那個地步,王凝之是死是活也無傷大雅了。
這個籌碼,看上去很重,卻又如雞肋一樣。
因此杜英索性把王凝之放回去,一來眼不見心不煩,二來,他交代給了王凝之的任務,雖然不指望著王凝之能做好,但是他相信,王凝之也斷然不會心裡一點兒感悟都沒有。
或許還真的能讓他攪一攪這江左的死水。
水若混起來,關中才能找到摸魚的好機會。
“公子,吃飯啦!”耳邊驟然想起來歸雁的聲音。
杜英豁然回過神來,發現歸雁已經在不滿的敲著飯碗,提醒他。而郗道茂坐在歸雁旁邊,距離杜英遠遠的,低著頭一動也不動。
“吃,快吃吧。”杜英放下公文,寵溺的捏了捏歸雁的臉頰。
歸雁一邊給杜英拿了一個胡餅,一邊問道:
“公子在想什麽呢, 那麽出神?”
“王凝之。”杜英隨口答道,猶然在盤算江左的局勢。
遠隔千裡,想要橫插一手,談何容易?
“哐當”一聲,嚇了飯桌上的主仆一跳。
郗道茂原本舉起來的杓子,摔落在桌案上。
她驚慌的要收拾,歸雁明白了什麽,瞪了杜英一眼,湊上前:
“姊姊沒有燙到吧?”
杜英無奈的說道:
“余和王文度還算談得來,沒有打算殺他,只是期望他到了江左,能幫我做些事而已。”
郗道茂登時露出欣喜的笑容:
“那就好。”
杜英不由得皺了皺眉:“就那麽關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