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也架不住謝奕廝殺過於凶猛,自然而然的也引起了氐人的注意。
不一會兒,謝奕的外側就至少匯聚了十數名氐人士卒,盾牌開路,擋住謝奕的刀鋒,同時長槍從盾牌的上方、縫隙之中探出來,只是沒頭沒腦的攢刺。
“砰!”一聲悶響,塵土飛揚。
這是一支長矛直接從盾牌後探出來,斜向下猛地刺擊,結果堪堪被謝奕躲了過去,所以正刺在地上,甚至連夯土都揚了起來。
“當!”刀鳴聲聲,火花迸濺。
這是兩支長矛直接被謝奕揮刀架住,雙方的力氣都不小,兵刃的驟然撞擊導致的。
“蹬蹬”的腳步聲連響。
謝奕也有點兒招架不住氐人這樣的進攻,只能虛晃一招、逼迫當面的幾名氐人盾牌手做防守態,而自己則飛步後退。
不過饒是如此,還是有一支長矛從謝奕的腿身一側劃過去,矛鋒割破了衣衫,讓謝奕腳步一個踉蹌。
王師將士已經從兩側湧了上來,護住謝奕的左右。
“將軍!”親衛們一邊扶住謝奕,一邊舉起盾牌護住謝奕的前方。
“對面好像還是個官兒!”有氐人士卒驚訝的喊道。
能夠被王師士卒這樣保護,當然不可能是尋常士卒。
“殺了他!”來不及懊悔剛剛怎麽沒有下手再快準狠一些,氐人士卒們嗷嗷叫著往上撲。
登城的王師將士數量當然遠比不過這些氐人,一時間被逼迫著節節後退,和剛才的謝奕類似,幾乎都只有招架之力。
謝奕伸手按住傷口,傷口不算深,但是足夠長,一隻手按不住,鮮血順著手指縫直往外流。
“將軍!”有親衛發現了謝奕動作的異常,趕忙撕下衣袖給他裹傷。
“無妨,先殺敵!”謝奕知道過一會兒也就結痂了,此時絕對不能有任何一個人閑下來。
親衛們咬了咬牙,也知道輕重緩急,隻好先拚命抵擋氐人的反撲。
“呔,氐蠻孩兒們,爾等爹爹在此!”旁邊驟然傳來一聲呼喝。
只見一名銀甲小將躍上城頭,手中長槍一抖,直接蕩開原本劈砍向謝家親衛的幾把刀。
接著小將揮槍橫掃,槍杆卷挾著勁風,砸在盾牌上。
舉著盾牌的氐人士卒發出一聲慘叫,或是踉蹌後退,或是乾脆直接摔倒在地。
不是袁方平,又是何人?
“出風頭。”謝奕撇了撇嘴,這小子倒是吸引了一手好火力,不過謝奕還是抓緊開口提醒,“莫要站在那裡,小心箭矢!”
不等他話音落下,聽到謝奕聲音的袁方平,憑借著本能,直接躍下城垛,就地一滾。
還真有幾支箭矢直接掠過他剛剛站著的地方。
激起一身冷汗,袁方平深吸一口氣,也顧不得對謝奕表示感謝,直接撞入氐人士卒之中。
袁方平的這一身衣甲就比謝奕顯眼多了,所以氐人士卒們也“見異思遷”,紛紛圍上來。
這也算是讓謝奕身邊的將士們呼了一口氣。
“上!”謝奕暫時止住了血,但是也不敢劇烈運動,隻好背靠著城垛下令。
背後突然傳來一聲銳嘯,眾人下意識的回頭。
只見一支床弩射出的鐵矢刺入了謝奕來時的雲梯車。
鐵矢上捆綁著火油罐,早就已經被點燃。
隨著鐵矢扎入車中,火油驟然燃燒起來。
“何處來的床弩!”謝奕驚呼一聲,目光旋即一轉,看到了城門樓下露出來的猙獰身影。
顯然剛剛氐人把床弩藏在了城門樓中,才抵擋住了第一輪的矢石覆蓋。
“早知道把城門樓先打掉了!”謝奕恨恨的一揮拳。
西安門的城門樓之前倒也的確被霹靂車重點照顧,砸中的石彈就有四五枚,但是只是讓城門樓多了幾處窟窿。
沒辦法,作為未央宮的南側大門,又是面向城外的門,西安門的城門樓高大而寬闊,絕非幾枚石彈就能直接砸垮的。
被這鐵矢射中,雲梯車上的王師將士猝不及防。
此時救火顯然也變得沒有意義,甚至被潑灑的油星沾染了的士卒,自己身上也有火焰燒了起來,這讓他們愈發的驚慌,紛紛從雲梯車上跳下去。
有命比較好的,直接摔落護城河殘留的泥漿中。
但是大多數都摔在地上,只能翻滾哀嚎,任由火焰逐漸將他們吞沒,周圍的士卒本來想要上前撲救,可是這火油燃燒起來,又豈是輕松就能撲滅的?
現在想要去找水,再到這城牆腳下,也來不及了。
而那雲梯車,也熊熊燃燒起來,大火燒透了塗抹在木頭上的作為防火作用的一層青泥,逐漸向上下兩側延伸。
火焰吞噬下的雲梯車,恍惚如同一個巨大的火炬,倒映在所有人的瞳孔中。
氐人士卒發出一陣陣歡呼,而城頭上的王師將士,臉色顯然都不怎麽好看。
因為這意味著他們的後路已經斷了,而且援軍只能陸續通過簡易的雲梯攀爬上來,蟻附攻城的效率,哪裡有雲梯車來得快?
“摧毀那台床弩!”謝奕霍然抽刀。
還有一台雲梯車,靠攏的是西安門另外一邊,他們實際上已經成了城頭上的孤軍。
此時能做的,並不是想怎麽可以通過那些勾在城垛上的雲梯跑路,而是應該如何才能讓避免另一台雲梯車也變成和這一台一樣的命運。
看上去氐人的床弩也就只有這一台,那就得讓這一台不能調轉方向。
與此同時,王師的霹靂車也發出陣陣咆哮。
顧不上什麽會不會打到自己人了,反正城門樓的方向也沒多少士卒在攀爬城牆,所以石彈直接對著城門招呼。
奈何剛剛霹靂車都已經開始砸擊城門後方,此時再一次縮近射程,再加上情急之下,前兩發飛過來的石彈,一枚擦著城門樓掠過,撞掉了城門樓豎起的鴟吻,而另一枚則撞在城門牆體上。
氐人士卒發出陣陣噓聲。
“背水一戰,我等何懼之有?!”戰團中,袁方平舞動長槍,千軍橫掃。
其一人,獨擋四五名氐人士卒,借助兵刃長的優勢,也不求能夠斬殺,只是不斷地橫掃,掄圓了砸來砸去,逼迫著那些氐人士卒只能在外圍遊走。
可是外圍並不只有氐人在,往往這些氐人士卒意欲找到袁方平的破綻,就把自己的破綻暴露給了其余王師將士。
刀刃橫加,不少氐人士卒就此倒下。